就像是在看着一场无声的3D电影。内容就是埋藏在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最真实的秘密和愿望。形形**。或者伟大美丽。或者丑陋卑劣。而那个声音。则担任着画外解说的角色。

“那个小姑娘梦想着和你在一起。现在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叶萧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云雪微笑的脸上。那么甜蜜满足。幸福快乐的微笑。叶萧感觉云雪似乎突然睁开了眼睛。向他眨了一眨。如水的眸子。就似幽深看不到底的水潭。让他深深地陷了进去。

一切都是那么地似曾相识。蓝天。白云。金色的麦浪。清幽的草香。静静的农田。安宁的农舍。几只奔跑的鸡。一条追逐的狗。等待的眼神。和青春不再但美丽依旧的脸。疲惫地守望。寂寞的幸福。还有那句当时沒听见的“叶大哥”……

测灵会上。罗烟阵里。

仿佛要亲手摧毁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梦想。叶萧痛苦而无奈地撇过头去。挣扎着将目光投向别处。否则他的心。就会像被春风吹过的冰雪一样。无声无息地全部化掉。

“实力。权势。永生……”那个声音。说着这些具有无上诱惑的字眼。却像说着萝卜青菜一样平常。或许。它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

“他们沉醉在自己的欲望里。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享受着自己想拥有的。沒有人能困住他们。也沒有人能放出他们。只有他们从欲望中摆脱。才能离开由自己的梦想所构筑的世界。”

那个声音。终于有了点波动。那双诡异的绿色眼睛再次出现。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牵引着叶萧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它的话。转向不同的画面。

王五在一个类似于远古洪荒的世界里大杀四方。肉体强横。术法精深。无论多么强大的妖魔鬼怪。都要在他的面前俯首称臣……

仿佛九天仙女谪落人间。洛天舞所到之处。人们全部都带着惧怕仰慕的眼神。对她顶礼膜拜……

一个全身白衣的青年。御风飞行在苍穹之下。仿佛帝王一样。冷漠无情地扫过了洪水肆虐。烈焰翻腾。苍生性命贱如草芥的悲惨大地……

……

只有一个例外。那是一幅奇异的场景。空无一物。静寂如死。沒有任何色彩。沒有时间流逝。也看不到空间变换。若不是那个声音的提醒。叶萧绝不会想到。这也是一个人梦想中的世界。

苍月门。乌天。

“这不可能。这人想的是什么。”那个光团也在呐呐自语。看情况比叶萧还要诧异。

“沒有什么不可能。只是你还不懂而已。”乌天的眼睛蓦然睁开。叶萧分明地看到了一缕精光闪过：“白魅老祖。或者称你为老朋友。”

“老朋友。你认识我。。”光团一阵急促地晃动。语气有了明显的波动。

“真是可悲啊老朋友。难道你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了吗。”带着自信轻轻地笑了笑。可叶萧却在乌天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白魅老祖。多么威风的名字啊。你记得这个名字。却不记得自己是谁。”

“我知道自己是白魅老祖。可白魅老祖是谁。我……”

“那么是谁告诉你。你是白魅老祖。。”乌天的语调突然拔高。闷雷般滚滚荡开。在这片似乎沒有边际的空间里回旋激荡。

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漆黑的夜空。叶萧蓦然醒悟。乌天是在套话。套这个不知是人是鬼。是兽是妖。有时精明的深不可测。有时又幼稚的让人发笑。脑子似乎已经不大清楚的人形光团的话。

“是一个人。是一个像你们一样的人。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光团似乎痛苦万分。身上的光芒忽而暴涨。忽而黯淡。发出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起來。

“这算什么回答。”叶萧失望而无奈地苦笑。正要开口。却听乌天又厉喝道：“什么样的气息。是他叫你这么做的么。。”

光团一下子安静下來。良久都沒有再发出声音。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乌天露出了失望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动手。却又不知为何。始终隐忍不发。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不动。

“那股气息让我舒服……”两点幽幽的绿光。如鬼火一样闪动着。望向叶萧：“让我高兴。就像你和那个黑大个之间的感觉一样……”

叶萧沉默无语。这个东西。或者说这个“人”。也需要朋友吗。

“他需要我的孩子们做一些事情。可以帮他。也可以帮我。做到之后。他就会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他教会了我怎么去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又教会了我的孩子。怎么取出你们身体里。那个叫元神的东西。用它去帮助一些沒你们聪明的人……”

“沒我们聪明的人。”叶萧终于忍不住问道。

“形状跟你们也不一样。他们的想法全都一样。就是吃人……”

张口结舌地愣了半天。叶萧才明白人形光团口里的“他们”。应该就是那些还沒有开启灵智的妖兽。至于“吃人”的梦想。恐怕就是简单的生存本能了。

“我想知道自己是谁。我不想留在这里。他是我的朋友。他可以帮我。他可以帮我。”光团又一次剧烈地晃动起來。显示出了“它”心情的激动：“只要再取出你们的元神。我就可以知道自己是谁。就可以离开这里。”

白光蓦然暴涨。如烈日的金光。猛地刺透了阴云。叶萧眼中一阵刺痛。脑袋也开始发懵发沉。有些迷迷糊糊。不晓得今夕何夕的感觉。幸亏储物袋一凉。让他的神智重新变得清醒起來。

依稀之间。叶萧似乎看到了万千条金蛇狂舞。接着就眼睛一黑。陷入了黑暗之中。耳旁隐隐约约地传來了乌天的狂喝。还有那人形光团发出的厉吼。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是遭到了重创。

一条雪白的蛇一样的虫子。扑到了叶萧的额头上。想要拼命地挤钻进去。叶萧猛然一惊。立刻想到了那恐怖的白魅幽虫。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觉一股莫名的力量。自体内生出。弹飞了那条白魅幽虫。

那人形光团又是一声厉吼。却沒有别的白魅幽虫。再去偷袭叶萧。

最初的刺痛过后。叶萧的视力又渐渐恢复。眼前所看到的情形。让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仿佛瞬间就下起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目光所及。全是一条条雪白的。发着光的。漫天飞舞的白魅幽虫。一个黯淡下來的。面目却渐渐显现的虚影。正在狞笑着疯狂地挥舞双臂。仿佛是在指挥那些白魅幽虫进攻。

一件血红中浮现着金色符文。足有数丈方圆的巨大袈裟。罩在了那几道依旧呆立如死的人影头顶。挡住了数不胜数的白魅幽虫。乌天双目紧闭。汗如雨下。印诀念得比竹筒倒豆子还快。却还是止不住那袈裟的光芒。逐渐暗淡下來。

不过这件应该是佛器的袈裟。似乎刚好可以克制这些白魅幽虫。光芒虽然已逐渐黯淡。却还是吓的那些虫子不敢靠近。偶尔那些金色符文还会射出一片金光。沸汤泼雪般将许多虫子化得尸骨无存。

只是看乌天的样子。实在已坚持不了多久了。而那些白魅幽虫。却还是无穷无尽。看不出一点减少的样子。

“他不是你的朋友。朋友不是拿來要挟的。”情急之下。叶萧脱口大喝道。

“什么是要挟。”空中的人影微微一愣。狂舞的手臂。也顿了一顿。

“什么是要挟。”这次轮到叶萧**。脑袋有点不胜其痛。苦思良久。方才找到了虚影可能能明白的字眼：“就是拿你想要的。去换他想要的。”

“这样很公平啊。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虚影诧异道。

“你这个该死的糊涂鬼。还知道什么是公平。”叶萧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一时却又想不出反驳的话來。此时他最恨地。无疑就是那个在背后教唆白魅老祖的人：“素质教育。常识普及。怎么能做得这么草率。”

“这样是很公平。可真正的朋友。不是这样的。”叶萧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就像是两个倔强的孩子在斗嘴。虚影反问道。

“真正的朋友……”叶萧眼睛蓦然一亮。道：“还记得我是怎么看穿幻象的吗。我和五哥。就是真正的朋友。”

“你和那个黑大个。”

“对。”

“可是你杀了他。你们不是最害怕死吗。难道他想死。你是在帮他。”

……

“当你利用我要挟叶师弟的时候。我的确是想死。所以当我看到叶师弟杀了我的时候。我心里很高兴。”王五的声音悠悠响起。叶萧惊喜地转头望去。看到了一张微笑的黑脸。泛红的眼眶里。满是欣慰。

“五哥。”

冲叶萧点了点头。王五抬头望向空中的虚影：“不需要交换。更不会要挟。真正的朋友。是了解。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朋友。就算是被朋友捅了一刀。也绝不会生气。更不会埋怨。”

“那……”虚影一下子沉默起來。思考良久。才对着叶萧说道：“你也捅我一刀吧。我不生气。我……”

两点绿光幽幽地跳动着。如同火焰：“要做你的朋友。”

顿了顿。虚影又道：“那种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