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爷的祖辈并不是山里人。他的爷爷那辈,在民国时期是广州一带的商人,那时候不说家财万贯,但小康水平还是算的上的。后来抗战开始,林大爷的家乡被日寇攻陷。为了逃难,林大爷的爷爷带着一家老小逃出了家乡,本想逃难到温州的亲戚那里,结果半路遇到鬼子飞机轰炸,不得已之下一头扎进了大山深处。
林大爷的爷爷在深山内迷失了方向,流浪了将近半个月,最后来到了一座小山村,被这里的乡民救了。林大爷的爷爷见这小山村虽然偏僻,但是远离城市,战乱也不会波及到这里,于是便在这里安了家,算是扎下了根。
二十多年前,苏万宁带人来到深山之中考察,结果遭遇了狼群,当时便是林大爷和他父亲带领的狩猎队救下了苏万宁。之后同镇长招待了苏万宁,苏万宁为了表达救命之恩,说要为村子建厂修路,改善村子的生计。当时村子里的人都非常的激动,感叹遇到了好人。
也许当时抱着怀疑态度的,只有林大爷的父亲一个人了。林大爷的父亲小的时候便经历过战乱,那个年代可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在自己父亲的带领下东躲西藏,什么没有见过。苏万宁如此慷慨的帮助这个小山村,让林大爷的父亲始终半信半疑,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后来厂子建好了,路也修通了。第一次招工的时候,林大爷的父亲对苏万宁还有些怀疑,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和两个孙子去报名。不过当时才不到十几岁的林玉泉,却瞒着自己的爷爷和父亲,偷偷的去参加招工。林大爷的父亲知道后,气的病倒了。
林大爷膝下两个儿子,大儿子便是林玉泉,二儿子林玉清。比起老实的二儿子,大儿子从小听他爷爷讲外面的故事,比起其他人,更多了几分对外面世界的想往。再加上山里的生活也比较艰辛,有这样的好工作,林玉泉当然不会放过。
事已至此,他父亲也无可奈何,只是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但是事实却证明,他的怀疑是正确的。厂子建立的头几年,没发生什么事,一切都很平常。加工厂里面建有工人的宿舍,林玉泉平常都吃住都在厂子里,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加工厂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加工一些药材水果什么的,但是工资待遇很优厚。在加工厂的带动下,村子里渐渐建起了小洋楼,林大爷的家也不例外。自己住的这间老房子,就是那时候建起来的。
第三年的时候,事情开始不对头了。首先是加工厂说要准备扩建,找来了大批的施工队进入后山不知道做什么。每天,都能听见后山传来阵阵的爆破声。而且还有不知道哪里招来的保安守在路上,不让村里的人尽后山。林大爷的父亲特地去找了村长,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村长吱吱唔唔的,只是说山那边在兴建什么设施。
然后就是他的儿子,最近变得越来越怪,话说的越来越少了,人显得很沉闷。以前十天半个月会回来一次,到最后几乎好几个月才回家一趟。问他怎么了,只是说工厂最近工作繁忙,要加班。当时林大爷因为后山的事情,没有太过关注自己的儿子。
说到这,林大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原先的加工厂被拆除,他们在半山腰又重新修建了一座。新的加工厂建好后,村长与其他几个村子的人商量,让他们都迁移到加工厂附近居住,房子问题由村里解决。周围几个村子的人本来就眼红我们村,听到这个当然乐意了,于是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迁移过来。
这件事情,村长根本没和任何人说过。知道这个消息后,林大爷的父亲打算去找村长质问。可是这个时候,厂子里却来了通知,说准备在这批工人里面,挑选一些年轻的。送到外面进行学习,我儿子玉泉也在这名单里面。当时我就懵了,虽然我不知道学习什么,但是这肯定要出村子,而且一去就是好几年。
我和我父亲都不同意,可是村长说我儿子已经签订了条约,一旦违反就是犯了法,要进监狱。真是太可笑了,哪有这样的事情的。我想去见我儿子,可是他们却告诉我,我儿子早几天就出发了,现在不在村子里。”
林大爷擦了擦眼泪,儿子就这么走了,一走就是十几二十年。再次得到消息的时候,却已经客死异乡。老来丧子,对于林大爷来说,最大的悲痛莫过于如此。
“我父亲,本来身体就弱,知道自己的孙子莫名其妙的离开了,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我那孩子他娘也是,天天也泪洗面,也去了。后来,就剩下我和玉清,哦,就是玉泉他弟弟相依为命。”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才知道,村子早就跟加工厂的人勾搭在一起。就是我刚才说的永安,也就是现在兰镇的镇长。没准,他这个镇长就是这么来的。
当时还有几家人和我一眼,自己的儿子孙子莫名其妙的被送走,想去加工厂讨个说法,就是这个混小子阻拦的。他给我们说什么,这是为了玉泉他们好,让他们学习到赚钱的技能,呸!这小子纯粹就是在骗我们。可惜当时我没看出他的真面目,愣是相信了,这狗日的。”说道这里,林大爷气的咳嗽起来。
齐豫赶紧小力拍着林大爷的后背,说道:“林大爷别生气,慢点说慢点说。”
沈少七也赶紧倒杯热水来,林大爷喝了几口后,摆摆手说道:“我没事,我没事,我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镇长骗了你们。”
“对,这狗日的,他欺骗了所有人。新的加工厂建好后,收拢了一批人组建了保安队。并且还同志说,加工厂工作的工作,半年才准回来一次,平时禁止离开加工厂。这一决定,全村的人都反对,可是永生这狗日的,带着保安队把那些反对的人都打伤。并且,并且他还给那些反对的人下了巫术。”
“巫术?”
“对,好些反对他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死状也是非常的凄惨。当时村子里就有传言,在永生的身边有一只妖怪在帮助他。村子里的人都人心惶惶的,害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渐渐的反对的声音也就消失了。压制了村子里的人后,他们命令我们去后山种植一种我们没有见过的花,叫,叫什么来着?”
“花,是不是叫‘天堂花’?或者红豆榴?”
林大爷猛地点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红豆榴。他说这种花外面很值钱,让我们很多人都去种。”
齐豫和沈少七都互相看了一眼,总算有了,这里果然有天堂花。
“林大爷,这种植物种在哪里?”沈少七急忙问道。
“在后山,那里有一处温室,后面还有一处地下洞穴,里面也被改建成温室种植区。所有的红豆榴都种在那里,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我们在负责种植,后来兰镇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后,他就没让我们去种了。反而用各种办法从村民的手中,骗走了土地和房屋。你知道吗,兰镇的村民,身上除了那点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就算是那点钱财,也是在永安手里牢牢把持着。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你变得一无所有。
原来的村民,是多么的纯朴朴实啊。如今,一个个只是沉迷在花天酒地里面,那些村民都被毁了。”
林大爷一脸的痛心疾首。这个村子是他从小长大的村子,是他的家乡。可是,却无力保住自己的家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腐蚀。
“林大爷,你刚才说,你的另一个儿子,也是被他们害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林大爷摇摇头,痛苦的说道:“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玉泉一走就没有音信,玉清从小就和他哥哥感情好,到处寻找他哥哥的踪迹。他怀疑是永安那些人把他哥哥卖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于是暗地里偷偷跟踪他们,想要找到有关自己哥哥的线索。
我当时没有注意到玉清的想法,不然肯定会阻止他。后来,玉清也失踪了。听和他很要好的几个人说,玉清他在后山被狼群袭击了,尸首都被叼走了。当时我根本不相信,玉清他知道后山有狼的,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跑到后山呢。而且,他是一个很好的猎手,就算发现了狼群,也可以想办法逃掉。可是那时候没人帮我,我一个孤寡老人能做什么,只能守着这几栋老房子,等着我那大儿子,哪天回到我的身边。”
“林大爷,节哀顺变,你放心,林叔叔不会白死的。这次我们来,就是要调查兰镇的事情。”
“你们应该是警察吧,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希望你们小心永生,他真的会某些巫术。你们千万不要以为我是骗你们,我知道现在你们警察都不相信迷信,但是这东西是确实存在的。我当年,逃难的时候,就见到许多,所以你们千万要小心啊。”林大爷抓着齐豫的手,叮嘱道。
齐豫拍了拍林大爷的手,示意他安心,说道:“林大爷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相信。巫术什么的,我们自由办法去对付。林大爷,你现在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后山的情况。”
“行是行,但是后山很早以前就被他们封锁了,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什么改变。”
“没事,林大爷,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