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辈子(二)(1 / 1)

他呼出的气息热呼呼的吹到她的脸上去,连喘息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酒的后劲似乎很强,季节有一些迷乱,渐渐眼前模糊。嘴里嚷着:“痒呢……”却伸出手来捧住他的脸。凄楚地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你不是不再回来了?”泪水瞬间爬满整张脸盘,她紧紧吸着鼻子,只是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钟离怔了一下,知道她是喝醉了。之前心底的灼热慢慢退却下去,发动引擎将人送回去。

季节住在一栋单身公寓里,市中心的位置,离公司也不远。

钟离从她包里翻出钥匙开了门,拦腰将人抱到**上去,帮她简单擦拭之后,倒上一杯清水便离开了。

午夜,季节从睡梦之中回过神来。万籁俱寂,透过窗子只看到明亮的灯火,这样一座喧嚣的不夜城,哪个角落笑语喧哗,哪个角落清冷寂寞……季节静静的想着,竟毫无睡意。

**头柜的手机轻微的一声提示音,翻看来看,钟离短信提醒她喝水。

季节看了一会儿,快速按动键盘:“这两天有时间的话,正式拜访一下我爸妈吧?同时拜访一下你爸妈。”

接下来便准备见面礼物,钟离初中时候妈妈就去世了,听闻一场意外,她没有问过。只知道钟离是跟姥姥长大的,这一趟免不了要拜访两家人,礼物也要十分的讲究。

季节拉着穆小西亲自去采购,娘俩个登着高跟鞋出入商场。

季江然却闷在家里连话都很少说,一副不想理会人的模样。养女儿就是这样不好,小的时候捧在手掌心里,含在嘴巴里,长大了却要将人嫁出去。眼见就要跟一个男人走了,就很难开心得起来。

可是季节难得看上这么一个心仪的,短时间内就决定带到家里看一看。季江然了解自己的女儿,打小不是胡闹的人,由其婚姻大事上,又什么时候见她草率马虎过。年纪不小了,恋爱也就谈过一场,这样的态度谨慎得让人可怕。

穆小西说:“季节这孩子有点儿死心眼。”

季江然不否认,转而一想,即便如此,还是觉得自己家的女儿最优秀。放眼天下,又哪里有男孩子配得上她?

所以钟离第一次去季家,还是感觉到了来自季江然的苛责目光,起初问的问题也颇俱审查性,好在钟离是见过大场面的,说起话来亦是面面惧到,思维缜密程度不亚于季江然当年。谈吐举止间大有英雄出少年的风采。以至于季江然接下来的问话才和缓了许多,话锋转到家常上来。问了些钟离的家庭情况。

钟离骨节分明的修指交叉后轻轻收紧,关节处一道清析的白痕。

若说钟家最上不了台面的就是那个家庭,本身就在农村,条件在当地就算不得好的。钟母去世之后钟父将家业败得差不多光了,以至于钟离上大学的时候都是靠奖学金和助学金支撑过来的。这样一个窘迫的家庭能将人的脊梁骨压弯,以一个灰黑的存在令钟离一切的光环蒙尘。状似在这样的时代人们大抵是瞧不起穷人的,所以在学校的时候不论他多么优秀,附加的标签里总也少不了“贫困生”这一条。

这样的人不自卑是假的,即便现在业界里有小有成就,可是,介绍人说起季节的时候,私心里还是觉得难成。上流社会不是都讲究门当户对,像他这种家庭的怕是会被定义成吃软饭。只是碍于介绍人的脸面下了班还是过来了,衣服也没刻意换一件,黑色的衬衣和灰色的领带当时只觉得暗沉。

就算第二天晚上给季节打电话也是抱着试试的心理,没想到听筒里季节语气轻松,听他坦然讲述家里一贫如洗的经济条件之后,只是问他:“你不要说你现在没有什么,我只想知道将来你能给我什么?”

钟离狭长眼眸微微眯起来,还从没哪一个女人这样问过他。好些听说他是个穷小子之后,几乎不给他机会就直接打了褪堂鼓。倒是这样一位真正的大秀,反倒一本正经的问他能给她什么。

季节说财富是可以创造的,现在没有并不代表将来也没有。如果她只看重对方的经济条件早些年便嫁了,如何会蹉跎至今?

钟离那一晚心跳加速,仿连血液都沸腾了。忽然觉得以前所有的错过都不叫错过,这一回到底遇上一个让他最想珍惜的。

当晚在季家喝了酒,由季绍然陪着。喝到一半季节就来提醒:“季绍然,你一会儿要开车回去是吧?不要再喝了。”

季绍然坐在里面,季节一只手臂按在钟离的肩膀上倾身对季绍然讲话。

这样近的距离钟离嗅到她身上淡淡的一缕香,不像是香水的味道,更像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他喝得不多,却微熏。回来的时候季节送他出来,走到门口,转身道:“叔叔,阿姨,你们回去吧。”

季节一直将他送出门去,他喝了酒不能开车,本来让家里的司机送他,可钟离执意不用,便跑出来打车。

越过门前的那盏路灯,走到一片灯光照不到的幽暗处,钟离一把将季节抱了起来,一手拦在她的腰上,手一捏紧她的腿窝,名副其实的公主抱。

季节吃惊的低呼出声,捶打他的胸膛:“钟离,你疯了,放我下来。”

钟离从小到大未曾做过这样莽撞的事,像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一腔狂喜的抱着她打转,直转得季节头晕,他才将她放下来。喝了

他才将她放下来。喝了酒的嗓音越发显得磁性:“谁说我抱不动你,我倒要让你看看能不能抱动。”

季节不想他是记仇的,她明知自己那一晚做了出格的事,第二天醒来就谎说自己忘记了。钟离提醒她说:“怎么就忘记了,还是我抱你上的楼。”

季节跟他装疯卖傻:“你就乱说吧,你怎么可能抱得动我。”

她虽然身材纤细,可是也有一米七零的净身高。

钟离就一副像尊严遭到蔑视的架势,电话里嚷着再见到她一定要抱起来试试看,看他能不能抱动她。

而这一刻季节被他抱在怀里,小鸟依人的模样,轻轻松松,哪里费什么力气。

季节感觉到他怀抱的温度,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也是不讨厌的。他又靠上来亲吻她,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所以心里又慌又急,下意识的闪躲。

钟离没有再继续,抬手将她耳畔的碎发捋顺之后就离开了。

之后两人按排了时间去钟离的老家,乡下的几间大瓦房,里里外外倒十分干净。由其钟父,一眼便能看出是爱好的人。听闻钟离要带着季节回去,将钟离的房间也一并收拾过,连**上的被褥都是崭新的。只是不善言谈,几乎没怎么和季节说上两句话,转身就下了厨房。

钟离带季节参观他的房间,其实设施简单,诺大的房间里除了空调,柜子,就剩一张**了。和她是没得比,打小就撰主房,再大一点儿的时候不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了,季江然又特意请了人重新装修,华丽的欧式风格,一转一瓦都价格不斐。

季节转过头来看他,心想,这个男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长成这个模样,着实不易。

钟离微微笑着:“是不是很简陋?晚上也只能委屈你住在这里。”

季节只是浑然不在意:“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听说农村晚上的夜空也格外漂亮,今晚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看星星?”

钟离优雅的扯动唇角:“好啊。”接着扣上她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季节,将来其他女人有的,我一定都能够给你,只会比那更多。”

这话他早说过的,就在相亲后他打来电话的那一晚,两人畅谈了两个小时,真的是畅谈。手机烤得季节脸庞发热,她耐心的将自己对一个男人的要求讲明白,最后问他能否做得到?钟离当然给她肯定答案,她笑起来:“那好,钟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就这样两个人的“合约”才开始运行。

否则也不会走到见家长这一步。

在钟离的家乡有这样一个阴阳,新人上门一定要吃饺子。

季节和钟离在钟父那里吃过了饭,又去姥姥家里吃水饺。最后两人都吃撑了,沿着小路一路走回去,顺便到村外空旷的地方看星星。

钟离执起她的手,松松的握在掌心里。

缓缓说:“我妈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那时候我正上高中,家里人并有马上告诉我,一直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才给我打了电话,等我从学校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妈已经去世了。所以我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同她说……”他的嗓音似在微微哽咽,骤然断裂了一下,接着说:“从小我和我妈的关系最好,跟我爸倒是一般,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不在家,从小到大都是我妈陪着我,整个家里她最疼我,所以一直以来有什么心里话我也愿意跟我妈说……”

季节反握住他的手,她的掌心软软的,将他的大手包裹其中。

之前从不听他说起这些事,哪怕是陪着她东拉西扯,却很少提起家里的事。说起最多的,就是家里的经济条件,他不想因为面子在这种事上对她有任何的隐瞒。至于他的母亲,钟离只是草草的说起过。说他的母亲很多年前就不在了,日后只怕孩子也没有人带。

这一刻说起来,季节还是听到他浓浓的伤情。丧母之痛就像他心口上的一道伤,任何时候提起来,都止不住那撕裂的疼意。

季节吸了口气,没有看他,淡淡说:“不要再说了。”

若说她最喜欢钟离哪里,便是他性情中的那丝柔软,或许与他早早失去母亲有一定的关系,这样的钟离在了解之后忍不住的让她心疼。季节最不能心疼一个男人,一旦开始心疼这个人,她就一定会爱上他,而且深深的陷进其中不能自拔。

可是,这样的情愫就像一个漩涡,抵挡不住的让她沦陷。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季节心脏突突的跳着,只是不肯让他再说下去。

钟离薄唇微抿着,也似在悄悄平复心口的疼意,便没有再说下去。

从钟离的老家回来,已是两天以后。

季节一开机,几个未接电话提示连续跳了出来。冯佳佳和刘云不知哪里听说季节已经带钟离回去见家长了,一股脑的想要质问她。

季节将电话拔过去。

听筒里一阵尖叫:“啊,该死的季节,你还知道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