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死个明白
奥尔格勒在草原上也算一个大城池,但一下涌入七八万人马,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兵,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噶****不可谓不英勇,然而,他们已经全部分散于大街小巷,如同陷入泥沼,根本形成不了战斗合力。更要命的,他们已经失去有效的指挥,只能各自为战,而且是被动接战。因为,谁也说不清楚马族人会从哪里杀出来。可能是屋里,可能是树上,还有可能从地底下。更有甚者,奥尔格勒全民皆兵,男女老少都手拿各式各样的武器,向侵略者开战了。
噶国人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不管是从人数上还是战斗力上,马族和大赵联军都已胜上一筹,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老百姓?
马族人和大赵军像是恨极了噶国人,根本没想要活的,见一个杀一个,没咽气的还要补上一刀。
分散包围,切块分割,噶国人就像一块大蛋糕,被大赵军和汗****一口又一口,哧溜哧溜吃了个八**九。
须卜郎不蛋杀进杀出,浑身血染,且战且走。在几个贴身亲兵保护下,他慌不择路,躲进了一处民宅。
这是一处普通人家的住所,只有一进三间房子。
但房间里几乎什么也没有,连水缸都是干的。好像他们知道噶国人要来,提前坚壁清野了。
须卜郎不蛋完全明白了。
马族人早已做好了诱敌深入的准备,他们原先拼命抵抗,就是为了让噶国人坚信,这座城池关系到汗国命运绝不能有失。然后,在噶国人更加疯狂的情况下,放任城门撞开,让噶国人进来。最后,在大赵军帮助下,将噶国人分割围歼。
一环套一环,完全不露痕迹,这是高人才能想出的大手笔啊!
败了,彻底败了。
就在须卜郎不蛋心底哀叹的时候,门外响起一个宏亮而轻蔑的声音:“须卜浪荡蛋,滚出来投降吧!”
他娘的,谁是浪荡蛋?
须卜郎不蛋简直要跳起来对骂,可是,他忍住了。
他低沉道:“弟兄们,我是不可能出去了,你们有机会就冲出去,能冲出一个算一个,也算为我们噶国保留一点血脉。”
一个亲兵坚决道:“太子爷,就是死,我们也要护着你冲出去。”
须卜郎不蛋摇摇头,苦笑道:“已经没这可能了。你们记住,我噶国儿郎是世上最高贵的人,绝不能向他们这些卑贱的人屈膝投降!”
“对,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杀死一个够本,多杀一个就赚了!”
“血战到底!”
……
众亲兵没伤的扶着有伤的,一个个昂然而立。
门外再一次响起震耳欲聋整齐一致的喊声:“浪荡蛋,投降!浪荡蛋,投降!……”
是嘲讽,是讥笑,是**裸的羞辱。
须卜郎不蛋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变紫,嘴唇咬得出血了。
冲出去是死,但这么干受着,也会被人羞辱而死。
“弟兄们,我们上路吧!来世,我们还做好兄弟!”
一个亲兵深深看了众人一眼,向大门走去。
“轰!”
没等他打开大门,后面的墙壁突然破了一个四四方方一人高的洞。随后,几个弓箭手涌了进来,张弓搭箭,瞄准了这些准备做最后挣扎的噶国残余。
墙壁能破成这样,显然是事先就凿好了。由此推断,整个城池,房舍应该早已全部贯通。
为了消灭侵略者,损坏房子算什么。
未等须卜郎不蛋拿起刀,一排箭簇迎面而来。
连招呼都不打?你喊一句投降就误了你时间?
“保护太子!”
一个亲兵大喊一声,横身挡在了须卜郎不蛋身前,立即被扎得像个刺猬。
但这还不是第一个刺猬。
一个,又一个,为了给须卜郎不蛋挡箭,所有亲兵全部光荣地成了刺猬。
当最后一个亲兵慢慢倒下,箭簇戛然而止。
须卜郎不蛋慢慢站起来,冷冷看了弓箭手一眼,慢慢举起了弯刀。
想自杀?迟了。
“嗤!”
“当啷!”
一支飞箭准确地钉在了须卜郎不蛋的握刀的手腕上,弯刀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响声。
几个兵士迅速上前,欲将须卜郎不蛋擒下,岂知困兽犹斗,须卜郎不蛋一把扯下箭簇,狠狠扎进了最先靠近的兵士身上。
众兵士不管不顾,飞身扑上。
双拳难敌四手,须卜郎不蛋终于被死死按在地上,嘴巴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连骂人都无法开口,只有粗重的喘气声。
大门打开,韩进走了进来。
“浪荡蛋,我叫你投降你不肯,这还不是被我们抓了?你瞧瞧你这样子,何苦来哉啊!”
当初还是他提醒慕容爽叫错了,没想到他也这么叫。
顺口。
五花大绑的须卜郎不蛋脊梁挺直,昂首怒视,一言不发。
“押到大帅那儿去!”
他娘的,我说话你配合着说两句不行?真不懂情趣!
任何人都有可能跑掉,须卜郎不蛋肯定是跑不了的。因为慕容爽和哈日巴日联名发出了一定要抓住他的令谕,并且还悬了赏:生擒赏银千两,杀死赏银百两。就是他已经战死,寻得尸体者也要赏银十两。
如此一来,要抓他的人就格外的多,他又如何跑得了?众人都一个心思,看在银子的份上,必须生擒此贼。杀死他才百两,太少了。如果他真的战死,那就太可惜了。
也是相对而言。那时候,百两银子也是一笔巨款,可谁不想得十倍的那一份呢?
浪荡蛋,你可千万别死了啊!求求你了!
有这样的想法,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些弓箭手连话也懒得说直接对那些亲兵痛下杀手。
须卜郎不蛋要是知道,会不会感谢希望他不死的这些钱奴?
一路上,须卜郎不蛋依旧一言不发,对道路上堆满的自家弟兄的尸体也是视而不见。
此时,将军府里,慕容爽、慕容青和哈日巴日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谈笑风生。
“如不是贤王和大帅神算,噶国贼子可不容易歼灭。小王实在是佩服之至。”哈日巴日满脸笑容。
他没有理由不高兴。噶国既灭,汗国心腹之患自然解除。没有战争,草原的天都变得比以往更加湛蓝,百姓们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慕容爽笑道:“王子殿下抬举本帅了。这个功劳,多半要记在贤王和平王头上,其次是殿下,本帅不敢居功。”
“本王也不敢居功。应该说平王居功至伟,我们只不过协助而已。”慕容青也笑呵呵道。
哈日巴日感叹道:“小王只有几分蛮力,哪里会想到还可以这样打仗?若不是二弟带来平王爷令谕,加之你二位夜半传信,怎么可能会有今日大捷?唉,还真是想见见这位神奇的平王爷啊!”
“殿下何必着急,平王已是你家驸马,见面机会多着呢。”
“当然当然!呵呵!”
就是嘛,这小子再怎么神奇,他还是咱妹夫不是?
几人快乐说笑,韩进大步走了进来。
“大帅,浪荡蛋解到!”
“带进来!”
须卜郎不蛋被押到了三人面前。
“跪下!”韩进厉声道。
须卜郎不蛋仿佛没听见,傲然挺立,冷冷地盯着慕容爽。
慕容爽冷笑一声,喝道:“拉下去,斩首示众!”
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抓来就要砍?那你要我们活捉他干啥?你让我们将他押到这儿来,就是让你看他最后一眼?按惯例怎么也得开个公审大会,历数他的滔天大罪,让百姓上台指着他的鼻子诉诉苦,然后在一片口号声中当众开斩,那样才振奋人心吧。
真是搞不懂你。
可是大帅发话,焉敢不从?几个士兵立即上前,扭着须卜郎不蛋就要往外走。
须卜郎不蛋极力挣扎,大声道:“我不服!我有话要说!”
慕容爽挥挥手,示意放开他。
“你还有何话可说?”
须卜郎不蛋站直身子,大声道:“成王败寇,我也不想苟活。但是,有几个问题不弄清楚,我死不瞑目!”
慕容爽冷冷道:“本帅答应你。”
“第一,我父皇他们如今安在?”
“等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须卜郎不蛋脸色刷地惨白。虽然早有预感,但经慕容爽亲口说出,他仍然难以接受。父皇没了,都城没了,噶国不是完了吗?
他慢慢转过身,面朝噶国方向,扑通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痛苦悲号:“父皇,儿臣对不起你,儿臣待会就来向你请罪!”
哭了几声,他慢慢站起。
“你们一个奇袭我国都,一个设好诱敌之计,好像早就商量好了。如此大的动作,非等闲之人难以做到。可是你们互不认识又隔着那么远,如何协调得那么默契?”
这才是他不服的真正所在。
“告诉你也无妨。本次大战的总策划不是本帅,不是右贤王,也不是大王子,而是本朝平王爷殿下。”
这个人很陌生。上次到大赵迎亲,没听说大赵还有个什么平王爷啊?呵呵,消息封锁,他怎么可能知道?
“不知道?唐司令听说过吗?”
“是他?好,好!感谢大帅赐教。送我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