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起滚落水中的巴山猴,躲避飞溅的水花,寻找多里摔倒的方向而去。www.DU00.COm
多里显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不过也昏昏噩噩摇晃着站起来,靠在一根石柱上。我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暴动的巨蛇动作近乎癫狂,失去眼珠的疼痛使之在整个水潭一阵乱摆,一个猛撞,将我们藏身的石柱径直撞断,待见我们藏于此处,黄色的眼球瞬间锁定目标,一下子张口咬了过来。
我见情况不妙,连忙抱着巴山猴连退几步,多里也顺势闪去另一侧,对我大喊:“包里!炸弹!”
一听此言,如当头棒喝,混乱的场面让我忘记了自己仍旧还有几只铁皮手榴弹,于是反手将背包拉至胸前,迅速把手榴弹拿了出来,就在那血盆大口扑将之时,拉动保险栓,丢进了巨蛇口中。
几秒之后,只听一声闷响,手榴弹在巨蛇的脖子处炸开,大量液体和肉沫了我满面,同时被巨蛇身上的鳞片打的肩膀一阵灼痛。
巨蛇口吐黑水,翻腾的在水潭中垂死挣扎,为以防万一,多里骑在蛇头上连续补了数刀,直至巨蛇不再动弹还不罢休。看来多里被巨蛇那一甩惹急眼了,他满眼透着血丝,对方已然死透了,他仍旧继续劈砍。
“别砍了,死了!死了!”我喊道。
听闻我言,多里这才缓缓从蛇背上倒下,一下子栽入水潭没了动静。我连忙将他扶起,一看之下,他腰部至后颈完全变成了青紫色,由于操刀用力,手中虎口已然破出血痕,淌着一丝鲜血。
我心中焦急,本来他这一路上已经消耗太多体力和精力,一个人闷声不响的寻找自己族人的线索,不免心中积有郁火,现在被巨蛇点燃,再忍下去已经不可能了,如今这副模样,显然已经彻底虚脱了。
巴山猴拍了拍多里的头,见没反应对我大呼小叫,晃个不停。于是,便将多里拖至那块满是骷髅头的石台,等待他的苏醒。
在此过程中,我内心极度煎熬,心中产生一种特殊的恐惧,难道我们会全军覆没吗?如果连多里都死了的话,那我还有活着回去的可能吗?想到此处,心中不免陡然发寒,但我是一个并不认命的人,便开始为多里检查背部的瘀伤,尽我最大的努力。
我用藏刀的刀背缓缓刮动多里背部的瘀伤,再将手电塑胶镜片取出,用灯泡发出的一丝温热加以烘烤,防止他背部肌肉僵硬。
很快,在这种方式下有了效果,他开始咳嗽,口中吐出大量潭水和些许血丝。我打给他打了一阵安定剂,方才昏昏睡去,安定剂本来是准备我们临死前用的,现在真的派上了一点用处。
我将多里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地面太凉容易感冒;巴山猴时不时的拍着我去看倒在水潭中的巨蛇。
人只要在长途跋涉后休息就会陷入困顿之中,我虽然没有睡过去,但脑子腾出时间来就会想某些东西,和安排接下可以做的一些事情。
我们现在身处于沙漠下近两百米的岩层处,这里乃鲜卑王诡异的墓葬所在。在黄金棺椁中小舅虽然没有明示,但我能感觉到那是鲜卑王的真正棺椁,因为他在叫我撤退时的眼神闪了一闪,我当时介于他任务艰巨,便没有拆穿,没想到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在从他口中证实了。
多里想得到的答案来自于那副美女壁画,虽然壁画内容无从连接,但这当中一定隐含了某种意义;多里曾言自己认识壁画中人,那么他的背后究竟又背负着什么秘密?在前辈的遗骸中同样存在回鹘头领多巴图布,这意味着牵涉了两代人的合作,加我在内就是三代同行了,难道外公家族与回鹘人存在着某种神秘的契约吗?
我再次回忆《山川语论》所载的内容,根据其中所指再次精确了一下这里的整体情况。
首先,三生墓一定是真的。
第二,将军墓以及秦国宰相范雎墓现在看来却不一定存在,应该是风水师用了象征意义的物品,或者文字之类的东西,用以代替三生墓的规格。
第三,上面塌方的极阴宝穴应该是供养巨蛇的灵气之位,如此巨蛇其寿命不可估计,如果仅靠骆驼蜘蛛提供补给,那么长久处于此地也会被其他物质所相容化。
相容化有很多可能,比如说岩石,假如一条蛇在一个位置呆着上千年不动,那么一定会与岩壁融为一体,这也就是物质相容原理,造成相容的来自诸多因素,可能会与菌类植物,也可能与水产生溶解,最后全部融化。
由此可定,那极阴宝穴一定会让巨蛇得到某种灵气,足以让它成为绝缘体,保护自己不让任何物质相容;同时,再由骆驼蜘蛛提供生理供给。
整个古城遗址大概就是这样。另外还有诸多疑问,比如说塔楼中的萨满僵尸为何如此之多?又受何种秘术让其复活?每一层中的井洞为何会突然封闭?机关究竟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是来自我们自身?总体看来,在塔楼中的过程可能并非只是屠杀,我感觉更像是某种仪式,我们恰好是献祭之人。
最后,让我最不愿意想,但又不得不去想的是小舅。我真的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交代,我又该如何生活下去,虽然自己下定决心要撑起产业,但那些图谋已久的阴谋一定会因此慢慢浮出水面,我又该如何面对?
十多个小时后,多里苏醒了过来,因为环境阴寒,他的背部还是开始发肿僵硬,行动十分缓慢。我们顺着左侧缓缓的水流找到了暗河,但由于河水猛涨让我们举步为艰,幸亏巴山猴帮忙,在许多不能通过的峭壁处牵拉绳索,在河道中跋涉近四十个小时,最后终于走出地面。
探出地面的位置并非我们之前所在的那片风蚀岩区,四周似乎海拔低了许多,且有斑驳的坑洼积水,看来我们幸运的躲过了暴雨。
在暗河中,由于我们补给不足,多里建议沿途收集一些菌类植物,用以进食;将所有能装水的容器都装满,没东西吃尚可坚持,但没水一定活不下去。
我们将所有的装备统统丢弃,仅留下了捆绑刚铲的钢筒,两人搀扶着,拄着钢筒一步一步寻着东方,寻找家的方向。巴山猴在沙漠中十分乖巧,食物和水基本都由它背着,我心中不忍,但已无力伸手分担。
四天之后,我们找到了风蚀岩区,潘俊才正在岩石上瞻望,看见我们活着出来,顿时老泪纵横,一时间跪地拜天,激动万分。
我没有对老潘说小舅的真实情况,只是对他撒了慌,说小舅与我们分开了,从另一条路走了,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事,生意上暂时由我接手,希望你老潘多多配合我。
潘俊才对武大之死耿耿于怀,但由于有心理准备,听我叙述之后他相对冷静许多了,三人经过如此波折,终于又重新奔向那真实的世界。
在回去的后半程,我百感交集,心中涌动说不出话来,那些逝去的声音似乎回响在大漠中,绵延绝唱,永恒不熄。而古黄色的沙漠让我对它感到一种敬畏与一丝悲凉,不知是自己内心的波动,还是大自然在动荡,总之,万千思绪终将被黄沙掩盖,只有未来和无坚不摧的情感才能永远继续下去。
我们在河仓古城遇到了仍旧在等待我们的车夫,老潘以为是想多捞我们的钱,但车夫却说命大于天,他在此是希望我们能够回来,希望沙王慈悲放过我们。
车夫是西湖乡人,他安排我们在乡镇老年医疗机构治疗,说疗效都一样,这里更便宜些,他老娘办有医疗卡,能够帮我们节省一部分费用。
多里住院第四天后突然想我辞别,他体质非常好,恢复的差不多了,我问道:“你要去哪里?是哪一个堂口?我们还能见面吗?”
他淡淡的回道:“也许吧,再见!”
生死患难最后却出奇的平静道别,让我们感觉之前的半个月如同梦魇般,好似自己仅仅只做了个梦而已。
老潘对我照顾有加,说我接手后一定会全力帮助我,主动请缨先回合川大本营,去处理那边堆积的事务,给我丢下三万块钱让我好好在此游览,舒缓情绪,如果不够,随时给他打电话。
出院之前,舅姨打电话问我何时回去,我没想好如何面对她,便只能推辞延后,敷衍着说到处走走,顺便去其他堂口看看情况,调查市场。
车夫没有名字,他是被人领养的,至今仍是黑户,街坊四邻都称他老杨。临走时给了老杨八千元幸苦费,这段时日他经常为我跑来跑去,不表示一下,自己怎么说也过意不去。但老杨是个正直之人,先只答应收原本应该付给他的三千,最后见我特别固执,便送一条哈达,祝我一生平安。
“沙王古城”仅仅是一个开端,原本我以为很多自己可以处理的事,在后面变得更加离奇诡异,或许是我高估了自己,也可能是低估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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