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覆灭(1 / 1)

侠客江湖 浊酒 3723 字 2014-07-21

生命有时很顽强,但有时却很脆弱。

黑色的夜晚,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将这方世界,笼罩在雨幕中。本该坐在屋中,躺在床上,听着****的春雨,梦一次心中所想。

但在百棺林内,却上演着梦想与现实的差距。持续几近一分多钟的泼墨箭雨,终于停止,横插在地上的箭矢,犹如春雨过后的青草,密密麻麻,多如牛毛,昭示着昔日的惨烈。

闫仁雄黑着脸,挺拔如松,站立在原地,随手折断插在胸口的黑色的箭矢,而没有拔出,防止失血过多。

不同于闫仁雄,恶虎寨的其他人皆跌倒在地,每个人的身上至少插着两枚箭枝,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而这其中,却不包括玉郎和李子玉,因为二人早在箭矢飞来的瞬间,趁着恶虎寨众人忙于应付箭矢之际,脱离了众人,早已不知去向。

恶虎寨的人本可以退入百棺林深处,但看着面前没有没有任何言语,不断格挡箭矢的老大,他们选择了跟随,纵然是死。

闫仁雄阴沉着脸,胸膛不断起伏,双目通红,喷出的气息吹散了面前的细雨。“吼”,闫仁雄突然大喝一声,双目瞬间大睁,双腿猛然下沉,陷入枯枝落叶中,周身的细雨倒飞而出,形成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玉珠,击打在枯木之上,发出“夺夺”之声。

闫仁雄的动作并未停止,双掌向前击出,一个血红色的猛虎,瞬间成型,仰天长啸,猛然扑向前方。

嗷呜之声不绝于耳,赤红如血的猛虎,轰隆隆的冲向远方,所经之处,落叶枯枝皆化作齑粉,腐朽的巨木轰然倒地,****的雨水在猛虎的咆哮下,化作空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就在猛虎咆哮着,冲向箭雨袭来的方向之时,三道明亮如闪电的刀光,划破长空,斩击在咆哮不止的猛虎之上。

刀光来的很突兀,忽然出现在天际,没有任何预兆,但这一切落在闫仁雄的眼中,却显得合情合理,因为闫仁雄的眼中,没有惊讶,没有高兴,只有冷漠,冻彻心扉的冷漠。

三道亮如白璧,快如闪电的刀光落在咆哮的血色猛虎的身上,发出震天的声音,响彻九天。气劲冲天而起,像强风过境,泥土交缠着腐叶,形成一道遮掩九天的天幕,在强风中,抖动着,震颤着,令人心悸。

不知多久,天幕换换落下,换来细细的春雨,滴落在众人的脸庞之上,交织成多多水花,润白如玉,却凄冷哀清。

“不愧是恶虎寨的大当家,果然厉害!”肃杀冷淡,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伴随一个挺拔如竹,面容俊朗的男子缓缓地行进百棺林,站在闫仁雄的面前,一丈的距离外。

一丈,只有三米,闫仁雄平时或许只需一步,就可以跨过,就算现在受了伤,他依旧可以,但他不能动,也不敢动,眼前的男子给他一种危险的味道。一丈的距离,有足够的时间,有足够的距离让对方行动,让对方谋划。但反过来,对方又何尝不是因惧怕自己,才停留在丈尺外。

“你是何人?”闫仁雄自顾问道,没有理会眼前男子的溢美之词。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记住,杀你之人名为肖、若、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就连卧倒在地的恶虎寨其他人,也听的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话语未落,闫仁雄欺身上前,掌影漫天,清风摇落着花瓣,漫天而舞,间隙不留,笼罩肖若愚。对于眼前的情况,肖若愚并未慌张,在对方欺身之际,左手清落在左腰际的刀柄之上,反手握刀,轻柔上撩,仿佛在抚摸清风中的花瓣,充满诗意。

掌如繁星,星光如山,山至刚至坚;刀光如月,弯月如水,清水至软至柔。繁星漫漫,不可明述,弯月孤傲,仅有一轮,在瞬间绽放出彼此的光芒,漫天,刺眼,消散,直到湮灭。

掌影消退,弯刀回鞘,两个身影挺拔而立,仿若孤傲的松竹,在春雨中随意舒展着自己的身躯,但却没有动过一步。

“你很不错!可惜了!”肃杀冰冷的声音,惋惜而言,但却在依旧平直,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的确可惜!”闫仁雄看着眼前的男子,脸上露出两份复杂,一份感慨,三份惋惜,四份留恋,构成了十分的情感,交织轮转,形成最后的留

“你本来赢不了的,真是可惜了。虽然我不甘心!”复杂的情感,繁复而纠结的脸庞,最终化为浓浓的哀叹和不甘。

“是的,但我还是赢了,所以你死了!”肖若愚冷峻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哀叹和惋惜,这是命运,也是自己的选择,你怨不了谁。

闫仁雄的咽喉上,倏忽出现一道狭窄细小的裂口,流落出殷红的鲜血,就像一朵绽放的红色玫瑰,凄美而妖艳,在雨水的冲刷下,缓缓而逝,就像消失的生命,在最后一刻,永远是美丽的,但却是在别人的眼中。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时令人厌恶,死时却令人无限留恋的世界,闫仁雄缓缓的闭上双眼,将自己的最后愿望,寄托给青山和绿水。

他的生命已经埋葬在那一片青山之间,已经砰然倒下,但他却将自己在这世上存在过的唯一证据,自己的躯干,留在人间,哪怕魂魄已经逝去,躯干却永远不会倒塌,哪怕只会存在一息,也会是那永远的一息!

“走好!”肖若愚淡淡的说了一句,看着屹然不到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这就是枭雄,哪怕是坏人,也永远值得人们敬重。

肖若愚缓缓的绕过闫仁雄的尸体,走到依旧处于惊愕状态的恶虎寨众人面前,无奈的摇摇头道:“投降,或者死!”

“大、大哥怎么会死?”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哈哈哈,这只是一个梦,大个子怎么会死!”

……

肖若愚冷冷盯着眼前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强者,永远不需要怜悯,只需要尊重,而弱者,永远只会欺负更弱的人,因为他们有强者的心,所以他们只需要怜悯与同情,或者,死!

“哈哈哈,老子当了一辈子的强盗,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当垫背的!”粗犷的声音中夹杂着无限的悲凉和疯狂。

“你在说笑吗?”肖若愚盯着一个面色疯狂的光头男子,不由嘲笑道。肃杀的脸上竟然罕有的露出一丝笑意,可惜这只是嘲弄。

“哈哈,我当然有机会,你已经受伤了,不要因为我不知道,老大的碎星掌岂是那么好接的!”光头男子大笑道,看似癫狂,但却精明若斯。

“对,很对,我受伤了,很重的伤!”收敛了笑容,回复冰冷的肖若愚,捂着胸口,任凭喉咙的鲜血涌现嘴角,缓缓的落下,沾湿锦衣,在春雨中稀释,不见影踪。

“他、他受伤了,我们杀了他,杀了他!”看着平静若斯的肖若愚,光头男子不可查的慌了手脚,大声吼到。他慌了,是的,他害怕了!本以为掌握了眼前男子最大的秘密,却没想到,换来的只是平静的回应。这种自信,这种姿态,这种纵然身处险境依旧谈笑自若的神态,很讨厌,很可怕,因为,这是自己等人永远的敬仰与惧怕。

“杀!”“杀!”在光头男子的鼓动下,所有的恶虎寨的幸存者都仿佛抓住了一条救命的稻草,嚎叫着,充满了疯狂。

“其实你们很可怜,也很愚蠢!”肖若愚看着迎面而来的众人,转过身子,背对状如疯虎的众人。

恶虎寨众人看着背对而立的肖若愚,狂喜不已,一个背对众人而立的高手,一个受伤的高手,他太自傲了,他太大意了。我们纵然没有闫仁雄的武功,但他们都是恶虎寨的精英,纵然受伤了,也是少侠境界的强者,只要擒住眼前之人,就有机会,活着的机会。

然而,梦想很很完美,现实却残酷,他们至始至终都忽视了一件事,一件他们或许想过但却不想相信的事,那就是闫仁雄。

闫仁雄的武功明显在肖若愚之上,但却只是一合,就死在肖若愚的手中。

就在众人咆哮着,狂笑着,就以为胜券在握之际,他们轰然倒下,就像崩坏的山峰一般,没有任何预兆,在在自己的的期望和梦想面前,轰然倒塌,但却没有激起一丝灰尘!

倒地的恶虎寨众人,前一刻还在幻想着天空的自由,但下一刻,他们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连擎刀的机会也没有,梦想就像飘散在空中的泡沫,只需轻轻一碰,就会“啵”的一声,消失无影踪,没有任何存于世间的证据。

两条黑影,瞬间落在肖若愚的面前,看着肖若愚身后跌倒在地的恶虎寨众人,道:“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不一样的话语,一样的疑惑不知!

春雨如丝,缓缓的打湿滴落在地上的血丝,渐渐的消融于枯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