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宗启不敢搭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见到这一景的蛮姐也没言语,闪烁着杀气的眼眸瞪着钟宗启,不禁让钟宗启不寒而栗,胆怯地垂下了头。也就在这时,蛮姐一脚朝钟宗启那白皙的脸庞踢了过去,钟宗启刚刚垂下的脑袋又扬了起来,且他还发出痛叫之声。
“疼吗?”
蛮姐明知故问,口气依旧冷冰,显得特别冷血。
“我下次不敢了,姑奶奶你饶了我吧。”钟宗启鼻血直流地向蛮姐求饶,鼻血都流到了嘴里也敢伸手去擦,好似真的吓破了胆一样。
可是蛮姐显然不会放过钟宗启,她蹲下身子,从靴子之中抽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钟宗启的面前晃悠了起来,这不禁让钟宗启的心弦顿时就乱掉了,贪生怕死地跪在了蛮姐的面前,一边叩头一边求饶道:“姑奶奶,我没有对陆小姐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是一条臭虫,放。”
钟宗启话还没说完,蛮姐眉头皱了一下,起身朝着钟宗启的太阳穴又摆了一脚。一瞬间,钟宗启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脑门直接就撞在了烟榻之上,昏了过去。
“哼!不经打。”
蛮姐冷眼瞧着昏倒在地上的钟宗启,随后她便蹲下身子脱掉了钟宗启的裤子,扬起匕首没有丝毫迟疑就割去了钟宗启的命根子。
本来昏倒的钟宗启霎时又由于疼痛给惊醒了过去,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撕心裂肺地痛叫起来。蛮姐心狠手辣,镇定自若地站起身子,把沾上鲜血的匕首扔在了钟宗启的面前,好似她感觉这匕首已然脏兮兮了。
随后蛮姐转身要走,钟宗启不堪侮辱,不甘自己被人夺去了后代,他抓准时机捡起地上的匕首,咆哮如雷地就向蛮姐捅了过去。不过蛮姐似乎早就料到了钟宗启会有这么一手,她回旋一脚,又狠狠地摆在了钟宗启的脸上了。
此刻的钟宗启别说想杀蛮姐了,直接就侧摔在了地上,疼得乱呻吟,连站起来的本事都没有了。蛮姐瞧着面前光着身子的钟宗启,冷冰冰地说道:“我本来可以送你去见阎王的……”
蛮姐话说到一半就停了,随后她就离开了这大烟馆子。
……
……
虽说现在天已放黑,街上没有多少人,但即便是这样,蒙面人们也不想让人们注意到陆依涵,他们还是抢了钟宗启的马车,驾车把陆依涵送到了陆家的后门处。
铁沉舟已然在后门等候多时,他接手了昏昏沉沉的陆依涵。但他不知陆依涵为何这般精神低迷,不过铁沉舟也没有多想,命几个丫鬟把陆依涵送到了自己的庭院,好好休息,自己则赶去陆老爷的院子,把小姐已经回来的信告之给陆老爷。
陆依涵被“拐走”的这段时间,陆老爷一直在自己房头的堂屋之中拿拐杖抽陆木季,都把陆木季的屁股打开花了,已经产下一子的陆杨氏则在一旁苦苦哀求,陆万氏也替陆木季求饶。
但这都无济于事,陆老爷还是继续抽打陆木季,直到陆老爷知道陆依涵平安回来以后他才止住了脾气,并下令让陆依涵不准离开家门一步,还招呼陆万氏和铁管家速度为陆依涵找个好人家,不能一直惯陆依涵了。
…
…
自从陆依涵得知自己被禁足以后,天天在家中闹个没完;今天砸个名贵瓷器,明天打扰陆万氏算账,后天教训孙婉然,总之不让家里太平。同样有媒婆上门说媒,陆依涵还依旧把人轰出家门;更魔怔了一般,天天在屋中念叨钟宗启,如同患上了相思病一般。
不过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则是陆依涵想念大烟比想念钟宗启多百倍。
每次她睡到深夜,烟瘾一犯,浑身像爬满了千千万万的蚂蚁,不抽大烟根本睡不着觉,在房间之中打砸闹,整得她院子中的丫鬟们一样睡不着,天天挂着一对黑眼圈。
但丫鬟们不知小姐是犯了烟瘾,还以为小姐还在生陆老爷的气呢。当然,陆依涵也没敢把吸大烟的事情告诉家中的任何一个人。直到有人送到陆家门房一个包裹,说是送给陆小姐的以后,陆家可算有人知道陆依涵吸大烟的事了,这个人正是孙婉然。
孙婉然是陆依涵的丫鬟,自然要替陆依涵跑腿拿包裹。等她把包裹送到陆依涵面前时,陆依涵当面打了开来。包裹里装的不是别物,正是一根象牙烟枪和一些包装好的大烟,同还有钟宗启的一封信。
从那以后,每个月钟宗启都会送来一些大烟还有一封信,陆依涵就和钟宗启书信交往。不过最可怜的莫过于是孙婉然,她不敢告诉陆老爷小姐吸大烟的事,还要为陆依涵点烟把风,眼睁睁地看着陆依涵糟践自己。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恭亲王奕訢和慈禧吵架了。太平军除一小部分加入了捻军,其他全被清军镇压。陆依涵还是没嫁人,吸大烟相思钟宗启。白念慈还是没有学会写字,反倒是余秋水在白念慈的教导下学会了打架。
一年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转眼又到了新的一年。
同治五年,即公元1866年。
从余秋水1863年来北京城,今年余秋水春闱又能重新参加考试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每天他都是一手拿论语一手拿算盘,工作不忘学习,学习不忘工作,银子也存了不少,只不过还是还不起陆老爷的一百两银子。
白念慈已然成了老姑娘,余秋水也无心理会自己对于白念慈的感情,这倒是让白念慈每天少了点乐趣,不过幸好辛文诗每天都来替白念慈解闷。
然而洛生则和教堂的教父一起跑英国去了,足足待了一个多月,带回了一堆玩意儿;钟表,怀表,墨镜,雪茄等一堆。虽然北京街上的洋馆子都有卖这些东西,但卖的比较贵,而且老百姓也都不买洋人的帐,甚至有的还瞧不上这些玩意儿。
不过洛生倒是用低廉的价格,摆个地摊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洋玩意儿全一口气卖光了,光陆木季就把雪茄全包了,让洛生小赚了一笔。
但余秋水也无心去光顾洛生的生意,天天背书,转眼就到了科考会试。
余秋水起早赶去贡院,临走时,白念慈让其别紧张,考不考得取功名都无所谓。可余秋水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绝对不能无所谓。
他信心百倍,装了一布囊的银子就来到了贡院门口。这次他不像之前来得晚,一群举子正陆续走进贡院,守龙门的官兵一点要银子的样子都没有。余秋水看在眼中,背着背囊随着大流欲要进入贡院。
可就当他刚走一步,突然后方传来一声叫喊:“余秋水!”
余秋水回头朝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正停靠着一辆马车,陆老爷正坐在马车之上慈眉善目地望着自己,而且铁管家还同一名下人站在马车旁,摆手示意自己过去。
看到这一幕,余秋水认为陆老爷是来送自己上龙门呢,便满心欢喜地走了过去,冲着坐在马车上的陆老爷毕恭毕敬地作揖道:“陆老爷,没想到您还亲自送我上龙门,秋水真是受宠若惊。”
“我才不是来送你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陆老爷不像以前一样说话中气十足,变得有些微弱,甚至余秋水还感觉陆老爷说话已经很费劲了。
余秋水知道陆老爷这些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没有两三个丫鬟搀扶,走路有时都会摔倒,岁月不饶人啊!余秋水心中感概,注视着陆老爷苍老的面容,颇显伤感地说道:“陆老爷,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陆老爷闻言像孩童一般地笑了起来,完全把余秋水的伤感给冲散了开来,缓缓说道:“还是我第一次见你时的问题,你为什么想要当官?”
话音落下,余秋水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这些年他想了很多自己为什么要当官,理由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什么为百姓做主,什么让百姓富起来等。可是无论怎么想,余秋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完善的理由。
但尽管如此,余秋水还是认真严肃地对陆老爷回答道:“陆老爷,像我这种人不考取功名是没有出路的,我不像您家大业大,我什么都没有。”
此刻的余秋水显得有点务实,但也感觉有点偏激。不过话说回来,余秋水的话也并全无道理,辛辛苦苦读书,参加乡试,会试不就是为了能出人头地,改变自己的现状。
余秋水好似已然褪掉了前些年的天真,然而陆老爷则不这样认为,不过陆老爷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说道余秋水,如今他坐在马车之上,面无表情,什么话都没说,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思量着什么。
余秋水看在眼中,他同样没继续言语,冲着陆老爷深深地鞠了一躬就回过了身子。
可就在这时,陆老爷开口说道:“秋水,咱们做个君子协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