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气急败坏的一阵小跑,打量了眼满地呻吟的郑择,冷哼一声阴沉着脸道:“大胆小儿,竟敢公然拒捕,殴打官吏,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今日县衙之中,县令忽然询问刘涣杀仆之事,并命人拘捕他到县衙审问。这事已过去半月有余,县令却又横生枝节,这不是故意找刘氏的麻烦还是什么?
刘氏在成德也是豪门望族,如果去的人分量不够,那只会自取其辱,能去的只有县令、县丞还有县衙主簿三人,这是把人往死里得罪的事,县令与县丞自然不会做,就只有主簿宣威能去。
宣威只好走这一趟,谁知刚上门就被刘普拖住在正厅走不开,知道有人走漏了风声,便留了个心眼,让人守在后门,就是要堵了刘涣等他自投罗网,好打刘普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的是,宣威经验虽然老辣,却没想到郑择会误事,仗着官府不把刘氏放在眼里,冒冒失失的就闯进院子,让刘涣借势把他给暴打一顿。宣威老神在在的等着郑择的好消息,却听见后者死了爹似得惨叫,这才急忙跑了过来看个究竟。
刘涣斜视了一眼大发雷霆的宣威,讥笑一声,心下便知郑择不过是马前卒,这火冒三丈的老头方是正主。倒是好大的一顶帽子,目无官府的罪名就这么强加过来,若是让他扣实了那还了的?
这时候府中下人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一时之间刘涣人多势众,让好不容易脱险的郑择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父亲,这人形迹可疑,孩儿上前询问,他却想要绑走孩儿,我拼死挣扎才侥幸逃脱,若是父亲在晚来半刻,我恐怕就要被他同党带走。”刘涣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打人也是力气活,有条不紊的道。
有些人自以为是,如果把他晾在一边视若无睹,他就会暴跳如雷,失了方寸,宣威就是这样的人,顿时觉得脸面无光,大声斥骂道:“小儿无礼,没听到老夫与你说的话么?目无长者,该罚!”
刘涣冷哼一声,讥讽道:“你是谁?我与我父亲说话,与你何干?老不休的东西,在这里大放厥词。”
宣威活了大半辈子,估摸这是头一回让人说自己老不休,这跟指着他鼻子骂娘有什么分别。老头气得话也说不出,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心里更是恨透了刘涣,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过了半晌,老头终于捋顺了那一口气,冷哼一声寒着脸道:“老夫不与你计较,狂妄小儿你公然拒捕,殴打差吏,是要罪加一等。”
刘涣撇了撇嘴,挥了挥手中的短棒,没好气的道:“你这老头真不识好歹,什么是不与我计较,分明是你自己理亏。”
“你——”
“你说我拒捕,这里谁是官吏,我又犯了何罪须罪加一等?小爷我揍的是绑匪,你竟然包庇他们。”用短棒指着宣威,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势,不怀好意的道:“莫非你是绑匪同谋?趁机纠缠住我父亲,好绑架我勒索赎金?”
“你、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宣威脸色铁青,目光躲躲闪闪,他这一把老骨头可挨不起一下半下的。
“你就是绑匪同谋,还敢狡辩!”刘涣侵略性的打量了眼宣威,似乎在找哪里下手会比较好,比如郑择就专往脸上招呼。
“不许胡闹,这是县衙主簿,宣威宣主簿,怎会是绑匪同党,涣儿你不得无礼。”拿捏准火候,刘普这时方挺身而出,训斥刘涣。
“孩儿知错了。”刘涣态度急转直下,乖乖的赔礼道,“方才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主簿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则个。”
话刚说完,刘涣忽然又是一棍,抡在毫无防备的郑择脸上,正中他的鼻梁,力道十足都给他砸贬了,郑择惨叫一声竟昏死过去。
这时刘涣才一脸赔笑说:“都怨这绑匪,吓得我乱了分寸,竟然连宣主簿都不认得,若是不给点教训,怎么对得起主簿。”
宣威脸色铁青,原想着给刘涣一个下马威,吓住了他就任其施为,在有郑择配合捉了刘涣,谁知道郑择实在不堪,竟然让一个小儿给打晕过去。
“他也不是什么绑匪,这是县衙的捕快,郑择郑捕头。”冷着一张脸,宣威语气阴森的道。
刘涣顿时大吃一惊,用短棒在郑择脸上使劲戳了戳,不以为然的道:“捕快也可能是绑匪,仗着官府的名头没人识破,今日却栽在我手中。”
宣威瞪了刘涣一眼,后者却是嘻嘻哈哈的看着他,冷哼一声道:“一派胡言,刘涣你休得胡搅蛮缠,县君令我等捉拿你归案,审问,若是拘捕,就休怪棍棒无眼。”
“碰——”
“哦——痛煞我也。”
刘涣扫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短棒忽然从手中滑落,砸在郑择的脸上,鲜血飞溅,郑择痛呼一声竟然又给痛醒了。
“大胆,你——”宣威大声叱骂道,话还没说完,刘涣又捡起短棒,狠狠的擂在郑择小腹之上,郑择喊也不喊了,直接晕死过去。
“宣主簿,你说要捉谁?”刘涣拎起短棒,笑嘻嘻的走向宣威,棒身上的鲜血滴答滴答往下滴。
“你、你,我、我。”宣威恐惧的盯着那根血痕累累的棍子,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惊慌失措的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刘涣闻言耸了耸肩,停住脚步,宣威还是畏惧的后退了几步,方心惊胆战的站在那不再后退,堆笑道:“没,没有的事,老夫有说要捉谁?公子听错了吧。”
“宣主簿是说要捉我到县衙,这又有什么难的,我跟你去便是,走走走。”刘涣一把扔开短棒,拍了拍手不以为意的道。
“涣儿不可。”
刘涣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一脸平静的转过身,道:“父亲不必担忧,我去了县衙也不会有事,父亲安心等我回来就是。”
刘普神色黯然,转眼间似乎就沧桑了许多,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舅父临走之前曾与我说,你心智成熟不异于成人,凡事让你拿主意便可,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周异?刘涣眼中忽然闪过那个温文尔雅的舅舅,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淡然,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