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徐徐图之(1 / 1)

乱世争锋什么最重要?谋士与武将。

什么是嫡系,就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人,比如说有佐世之才的刘晔,这是嫡系中的嫡系。但是想要搭起班子抢地盘,还要武将啊,如果现在就能抢到几个,从小就打好关系,那日后帮谁还用说?

东吴的猛将虽没有蜀汉五虎那么拔萃,也没有曹魏五子良将那么知兵,但东吴十二虎臣也不是易与之辈。

周泰,蒋钦,若论勇猛好不逊色与张辽,徐晃,若论水战,除却甘宁更是无人能出其右,丁奉大器晚成,雪中奋短兵大破进犯东吴的魏军。

冷兵器时代,猛将是尤为重要的,若是能够在最初的时候,就能有这样的猛将相助,那何愁不能割据一方,而后徐徐图之一统天下?

三兴汉室,如此的璀璨。

心中为之一定,准备找个时机就向陈温提起,想来几个贫寒武将,还是能找到的,却见不知何时,陈温已摆出一卷论语。

陈温是传统的儒生,虽然一生才学涉及很广,但也不可能门门精通。陈温心中也希望刘涣学《论语》,而不是《春秋》,《战国策》,现在还不是学那些的时候。

“老夫一生所学,不过这一卷《论语》,虽穷尽老夫一生,亦是受用不尽,你也要多多习之。”陈温神色间依稀有些不舍,却还是郑重的交给刘涣。

《论语》记录的是孔子与其诸弟子的对话,在这个时代推崇儒学的时代,《论语》是士子们的必读书籍。后世北宋宰相赵普,有半部《论语》守天下,半部《论语》夺天下的典故,说读通论语足使人受益终生,这不是假话。

刘涣神色一紧,恭敬的用双手捧过,小心的翻开扫视几眼,讶异的看着陈温。这卷《论语》上满是注释,这些都是老人一生的才学与智慧,如今都托付给了他。

师生门徒,这几乎是这个时代最铁的关系之一了,兄弟之间或许会反目成仇,但师生门徒之间,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学生定当刻苦研习,不负老师期望。”刘涣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抱拳向陈温一礼,沉吟片刻又道:“阿母在时,学生常听母亲说起百姓疾苦,不知这解百姓疾苦,当学哪一种学问?”

这是一种说话的技巧,刘涣的意思很委婉,他还想多学,并不满足于只学《论语》,成个只会之乎者也,空谈经义的儒生。但这些话,不能明言,只能暗示。

陈温的身子不着痕迹的震了一下,看向刘涣的目光已经不同,迎着陈温莫测的目光,刘涣低下了头,放低了姿态,暗道:“自己还是心急了,陈温十几年宦海沉浮,怎会是易与之辈。”

刘涣低着头,陈温也没有发话,僵持了大约几分钟,但是刘涣心中却没有一点的不耐。再过了片刻时间,陈温的声音才响起:“既然你有此心志,日后可学韩非子,六韬老夫却是不会。”

《韩非子》是法家学说,一代先贤法学集大成者韩非的著作,这是帝王,权者必看之书。这本书内记载了太多的阴谋诡计,以及很多为君王,权臣应该知道的道理,是一部帝王必学之书。

《六韬》则是姜子牙与周文王,周武王之间的故事,刘涣引用的‘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就是语出六韬。

陈温官拜扬州刺史,代天子监察扬州诸郡县官吏,会法家学说不足为奇,六韬涉及兵法韬略,陈温却是正经的文臣,兵法是不会的。

一股喜悦从刘涣心中升起,双手着地,下拜道:“多谢先生。”

刘涣不满足只学论语,这是他的野心,只学论语不会成为上位者,当个谋士、臣子绰绰有余,但刘涣志不在此。

“起来吧。”陈温的目光注视着刘涣,微微有些复杂,韩非子之中有权术,这是为上者所必学的学问。

陈温的话音一落,刘涣就缓缓的起了身,当他抬头看向陈温时,陈温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陈温轻轻的点了点头,起身道:“你先学论语,过几日老夫便遣人把韩非子送来。”

“诺。”

师生门徒之间又探讨了一会儿,刘涣把过去不明白的地方,统统问了个遍。天色渐深,陈温起身回县衙,准备明日动身继续巡行郡县。

目送陈温的马车离开,刘涣驻足片刻,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偷懒,拿起陈温赠予他的那卷论语静静的看着。

学习知识也是在这个时代生存的不二法门,这上面有陈温的注释,是他的几十年的经验体会,非常宝贵。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呼?传而不习乎?”朗朗的读书声,在院落中回荡。

西天的最后一抹晚霞已经融入冥冥的暮色之中,夜色渐渐吞没了大地,黄昏摇曳的夕阳余光之下,一队人马这时出了城。

队伍中,一辆囚车犹外引人注目,那是关押前主簿宣威的囚车。刺史亲自断案,不过数日就已经定罪,流放千里戍守边疆。薛县令为了讨好陈温,连夜令人把宣威押送出去。

神色颓唐,面容枯槁,忽然之间的转变对宣威打击很大,心中莫名有一丝悔意,自己为何要掺合到那些事当中,当真是利令智昏。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快点让开。”宣威闭目不语,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一声拉弓放弦绷紧又突然松开的声音忽然响起,随后一声沉闷的哼声,队伍一阵慌乱。

“有劫匪,快杀敌!”

宣威仰头长叹一声,认命的闭上眼,那小儿好狠辣的心,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今日他就要死在这荒郊野外了么?

刀兵相交的声音,弓箭呼啸的声音,临死前的惨叫声,呼和杀敌声音,声声入耳,宣威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所有的声音渐渐小去,最后没有了声响,死一般的寂静。

宣威面容恐惧,死死的紧闭双眼不敢睁开,却迟迟没有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阴沉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不是宣主簿么,怎生如此狼狈。”

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有人点起一只火把,橘黄的火光下,领头的那人浑身浴血,眉眼之间酷似李信,宣威猛地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哑然失声道:“你是李信?你没死?不对,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