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战，那便战。张将军本想阵前劝降以显官威。谁知天补平均大将军正在气头，好死不死来个挡道的。只手一挥，白旗摇动，前锋的贼军便闷头冲了上去。吃了几个月的草根，憋屈的贼寇也不呐喊，抽刀就砍向了挡路的好狗。还没等张贯明白过来，手下的大军居然垮了。不是张贯无能，实在是贼兵太凶。徐然这边还没给流民发完竹枪，那边大将军可就进城了。忠武宣武联军四散奔逃，贼兵只顾得进城，就由得他们去了。
随州小城，蹂躏一番也就退了。随州向东是重镇襄州，后世的襄阳，山南东道节度使治所，再向北便是邓州，杨复光所在。不太偏执的王仙芝没有越过襄州去找杨复光的麻烦，径直南下取了复州。
复州小城，原先就被草军破过一次。贼兵复至，新募的乡勇落荒而逃，草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城。复州地处平原，不似那山间小城，地狭人稀。此番进城不似以往，抄掠粮草胁裹百姓，可谓无恶不作，临走又放了把火烧的干干净净。看着手下的百十号人，多是复州城里胁裹的青壮。
倒是比原来的小贼们看着结实魁梧，只是难掩怯弱畏惧的神情。任了二十个小贼做伍长，勉勉强强把这农夫捏合起来。只是，这样的队伍能打仗吗？战力恐怕还不如二十个小贼的队。陈曦跟在自己身后，背着那只角弓弩，腰里挂着一柄直刀，拄着根竹枪艰难前行。这个跟班后面还有个跟班，小身板背着个大包袱，跟的挺紧，倒也没有辱没跑跑的威名。
新招的壮丁很快就进入了角色，鞭打枪扎，对复州的乡亲凶狠异常，怎么和安州招的几个小贼一个德行？难道这两个州人天生贼骨头？邓州申州的老兵还时常训斥他们，不要过于凶狠。
沿着汉水北行，不过两日便到了郢州，郢州城乃是条石铺成，坚固异常。可惜草军并无石砲，显不出城墙本事。草军一次强攻就上了城墙。南人不善战，徐然信了。看着像猪猡一样被驱赶的郢州人，徐然一点同情心也是欠奉。
城墙上只有穿兵服的兵士苦力死战，未曾见到半个市民青壮。看那些兵士的身材音色，倒是好似淮南之兵。真是可怜，为他乡之人苦战守城，死了却无人收敛。看着这等龌蹉乡民，徐然气急，一个都不曾招，通通赶进流民大营，一个也不许出来。
看队头如此气愤，手下的狗腿子有样学样，恨不得一棍便打死一个，穷凶极恶之相尽现。
本以为胁裹了流民便要开拔，谁知大将军心意不可妄自揣度，发了军令，城内安营。或许是攻了几座城池，火气消了些，又或是郢州秀美，大将军在此逍遥几日。徐然管不着王仙芝怎么想，能歇歇总好的。留下王贤和刘云训练新兵，徐然就带着老兵去撵兔子了。
快十月了，天开始转凉，刚刚过秋粮草充足。只是保暖思****，身边这个年纪太小不好下口。流民大营里的不是黑瘦，就是难闻。打了几天山货吃油了嘴，可惜僧多粥少，狩猎的人多起来便不好打了。掐了几天没油没味的白饭后，徐然决定了，出个远门打个猎。
带着几把自制的弓弩，干粮袋里装满九天的干粮，众小贼跟着老大出发了。山路难行，徐然就沿着汉水北上，等走个两天再进山打猎。
不想行了两日就遇了两个个山寨，山寨依山沿水看着十分壮美。这等山寨可不是几个猎人能惹得起的，山蛮彪悍不服王化，若是被他们抓到可不会有美女许身，只怕性命难保。没奈何翻山绕行躲了这些生番山蛮。行至三日，又遇山寨，徐然不禁气苦。
“管他作甚，直过就好，这路又不是他家的。”
陈曦不想再绕了。
徐然也不想绕了。
“走，怕他不成，”
猎人们使刀弄枪便走了过去，山蛮再横，也要掂量掂量俺手中的刀枪。未走几步刘云突然惊呼：“大哥你看！”顺着指示看去，似是一团麻布扔在路中。众人疑惑，不由得抽刀慢行，缓缓行至那物什进前。
“死人而已！”陈曦照那尸首踢了一脚。
……
众人也不避讳，拨来弄去的议论纷纷。此人死的甚是凄惨，面容模糊，连鼻子都寻不见了。双手被绑在一起，一只胳膊已然与主人分家。
“被人用马拖死的。”刘云在显摆。
傻子都看的出来。徐然腹诽。
“像是寨子里的人。”一个复州的恶贼插言道。
“说说？”
“此人衣衫残破，依稀可观不是汉人样式，又是坡头散发，必是山蛮。”
山寨里的？徐然不禁望着山寨多看了两眼，空荡荡的不见人影，难道被屠了？蹲下再看，血已干涸，尸身干枯却未见尸斑，想必死的不久，也就两三日的光景。
有马啊，这地方有骑兵。徐然摸摸脑袋，很危险啊，还要不要往前走？也许人家就是寻这个山寨的晦气，屠了寨子就走了。自己平白的被吓走就太不值当了。
“去寨子里看看有什么宝贝。”陈曦抄起弩弓就要朝山寨走去。
“等等，让我想想。”徐然赶忙拉住陈曦道。
“走吧，进去看看，拿好兵器。”里面应该只有死人吧。徐然觉得自己越发胆小起来。
慢慢走向寨门，只见地上的死尸越发的多了起来，有刀伤箭伤，只是羽箭一根都未曾见到。进了寨门，满院的尸首横七竖八的落着。众小贼还好，东挑挑西看看，那两个复州的恶贼已然站不稳了。
徐然不去管他，带着几个小贼穿堂入室的来了后寨，一阵的东翻西找。不由得气苦，这帮恶贼，甚也未曾与我留下。带着满腔不忿的徐然一步三回头的挪出了山寨，也没个美丽的寨主女儿躲在死人身下。
“回去吧，这帮马贼心狠手辣，咱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