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秦谜守在尹晓莲身边,看着哭的声音嘶哑的她,小声安慰道:“小姐,节哀顺变,老夫人她已经仙去,经不起你这样推搡。”
没错,当所有人赶到山脚之后,发现,尹老夫人已经去世了,毕竟在山顶之时就剩了不多的气,在下山途中尽管众人小心翼翼,山路崎岖,微弱的颠簸老夫人也承受不住,到山下一看已无生机。
尹晓莲当即哭到力竭,只剩下一声声的哽咽,由此,秦谜才好心安慰一番,再怎么说让尹晓莲趴伏在尹老夫人的尸体上哭实在看不下去了。
看起没有反应,秦谜轻轻地拉了一把尹晓莲的胳膊,尹晓莲才缓慢的抬起头,看向秦谜,那一双眼睛肿的几乎睁不开了,眼看她就要说什么话,却忽然手扶额头向一边倒了下去,秦谜见机得快,扶住了尹晓莲,一试竟是又晕了过去,秦谜摇摇头,招呼众人将尹晓莲抬到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里。
至于尹老夫人的尸体,只能先安置在原地,众人都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尹平方,没有人说话,现场很沉默。
只是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尹平方等三位当家与张镇宇迟迟不见下山,最后只得再派人上山去查看情况。
查看的几人没去多久,忽的一阵狂风吹来,吹得路边树木咯吱咯吱作响,似要断掉,狂风吹了好大一阵才消失了,整个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借助火把,众人看到天空黑云压顶,竟是要下雨的样子,果然没多久,开始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打在树枝林间,分外清晰,尤其是今夜逃命下山的麒麟山众人,在一滴滴雨水中,都一致沉默,感受着雨水的凉意。
今天一天,是麒麟山最反复无常的一天,初始与叛徒的决战,刚刚胜利,还没有收获那一份喜悦,紧接着无意中的一场大火烧掉了所有人胜利的资本,不得不准备逃亡,而到山上却发现尹老夫人同时病危,几乎不治。
激动过后沉重的打击,让麒麟山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只觉得今日简直活在梦中,那么不真实,所以大多数人直到逃到山下还迷茫着,不知所措。
此刻被凉凉的雨水落到身上脸上,才发现事情是真实的,这种落差太让人疯狂,许多人就想哭出来。
不知何时,雨大了起来,落在林间发出哗哗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安魂曲,悄无声息地安抚着人们不安的心,最后变得平静。
轰咔,下一刻,天际一声厉雷,几乎将天都崩开一个口子,同时将陷入沉静的无数人惊醒过来,这一场雨来的太及时了,适时地救了麒麟山,可以想象,如此大雨下,山阳面的大火估计要被浇灭了。
咔嚓咔嚓,随着天雷之后,天空毫无征兆的窜出来一条刺眼明亮的闪电,从天上倒劈下来,没入大地中不见。
如此天雷闪电反复在天空交错轰鸣,久久不息,早有人将尹老夫人的尸体搬上了一辆空着的马车内安置,尹平方等人依然没有来。
在山腰一处高出的土洞中,四个人或坐或立,他们下山之时就明显的感觉到要下雨,之时刚跑到半路雨就下了起来,而且雷鸣闪电交加,雨越下越大,已经无法继续下山,最后找了一个不知谁无聊挖出的洞穴躲了进来,暂且避雨。
直到此刻尹平方才有些回过神来,呐呐道:“我们在哪里?”
张镇宇几人几乎下意识的觉的尹平方是不是在说胡话,白云山看看尹平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还很虚弱,但是比之前在山顶要好了太多了,起码说话没有那么费力:“大哥,我们在下山的路上呢,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啊,下山,下山干什么,哦,不是要下山吗,怎么呆在这里不走了?”尹平方似乎还是不太清醒的样子。
三人对视一眼,看来问题还是不大,因此细心回答尹平方的问题:“现在下雨了,我们无法下山了,只能暂时在这处洞穴躲一躲,等雨停了再下山不迟。”
“什么,下雨了?”尹平方初始很茫然,紧接着惊呼一声就站了起来,一下子跑到了洞穴口,伸着脖子向外张望。
三人吓得不轻,连忙跟上,发现尹平方没有跑出去,但三人还是用身子堵住了尹平方,或多或少的做好随时拉住他的准备,只是尹平方却没有在做什么,痴痴地望着外面的天空树林,雨下得很大,在洞穴口也有少量的水珠溅落下来,不少就打在尹平方的脸上。
过了一会,尹平方抬起手,伸了出去,感受着雨水的凉意,接了一大把雨水,缓缓地收回手,将那些雨水一把全抹在了脸上,从额头到下巴。
就在三人想着尹平方要做什么的时候,尹平方道:“下雨了啊,看来老天也不想灭我麒麟山啊。”似感叹又似回念。
身边三人对视,各自点头,他们的大哥没事了,顿时个个喜上眉梢,白云山及时插话道:“大哥,是的,就算老天都帮我们的,相信山上的火早已经熄灭了,我们麒麟山安然无恙!”
“好好好,我们不用下山了,等雨停了,直接回山寨吧!”尹平方长长的呼气,也松了一口气,这才回过头对三人温和一笑:“放心吧,我没事了!”
“大哥!”三人欢喜的围住尹平方。
“我娘在哪里?”这时候尹平方想起了什么就问道。
鲁静管道:“大哥放心,我早已派人送下山了,这会估计就在山下。”
“哎”尹平方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山上那会几乎失去了意识,只感觉当时自己就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幸好有你们几位好兄弟,谢谢你们。”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把我们当外人看了不成,做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几人当即不愿了,说话间颇多怨气。
尹平方才展颜一笑道:“好吧,我的错,你们能在最危急的时候如此待我,兄弟之间无需称谢,从此我们兄弟一条心,大展宏图,共创大业!”
“听大哥的!”
大雨在天亮的时候,也停了下来,尹平方四人直接上了山,同时吩咐山下众人重新上山,只是山阴这条路又湿又滑又不好走,最后只能绕道走了阳坡那条道。
在路上,众人看到的是满目苍夷的景象,那场大火烧的麒麟山大半个山都失去了森林,现在整座山一片焦黑,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碳,站在路上,山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要在之前,在山路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外面的景色,众人看过之后无不伤神,麒麟山前山好大的一片森林就这样被大火烧去了大半不说,一直以来这一片原始森林也充当着麒麟山门户的角色,有了它才使得麒麟山看起来神秘莫测,易守难攻,而且还能处处做埋伏,不管什么人要杀上麒麟山几乎是妄想。
而如今这一片天然的屏障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麒麟山几乎就被暴露在世人眼中,因为这场大火的尽头距离麒麟山总寨只差几百米,也就是说,如果火再向上少几百米,麒麟山总寨就要化为灰烬了。
幸好,有昨晚的一场雨,为麒麟山解决了危机,可是在众人心中,还是沉甸甸的,有千斤重石压着一般,上坡路走的极为费力。
尹平方在上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最高处看山下,那场大火到底烧到了那里,一看之下再次变色,如此之近,就差那么一点点,他苦心经营的麒麟山就完了,四人都怔住了,满脸不甘。
最后只化作尹平方的一句话:“这就是我们行为所付出的代价!”
鲁静管莫名其妙的又颤抖了一下,虽然尹平方确实无意说起,但他一直深深愧疚于这件事,心虚不已。
就站在冷清的山腰高处,知道山下的人陆续上得山来,尹平方四人才回到议事厅,一切安好,就是昨晚被风吹断的那扇门,此刻摔在屋内地上。
尹平方坐在首位,下面包游海束手而立,尹平方的第一句话让包游海无法回答,知道再一次尹平方提高声音问道:“我娘在哪里?”
包游海不敢看尹平方的眼睛,沉声道:“大当家,请节哀,伯母她去了。”
“轰”似乎是昨夜的雷鸣闪电再次出现,劈在尹平方当头,让他的心脏在刹那间几乎停止跳动,尹平方疯了似得扑下来,撕扯着包游海的领口大喊道:“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包游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尹平方疯子般使劲的摇着他,其他三人也在包游海话音落下的瞬间脑子齐齐短路,虽然知道事情有可能就是这样,但当它发生的时候,没有人会去相信这是事实,不是他们不信,而是他们下意识的认为包游海说谎了,可是随之后几人都明白,眼下的情况,尤其是这等大事,包游海岂会骗人。
对尹平方来说,这就是惊天动地的消息,因为他的母亲逝世了。对整个麒麟山来说,这也是一桩华丽的丧事,因为举寨皆哀,都自觉地为尹老夫人戴上孝,穿上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