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老欧和老焦发现没有人再跟踪他们。因此出于谨慎，他们也没有和郭厅长提到有人跟踪的事情。

很快他们一行就到了殡仪馆。见有公安厅长陪同，武警没有再盘问，立刻立正敬礼，并做了一个潇洒的手势放行。由于已经是晚上6点多钟了，殡仪馆的人都已下班，只赶过来一个管理科长来陪同他们，另外就只剩下了一个老火化工在值夜班看守。在他们两人的带领下，老欧他们来到停尸房，老火化工拿着钥匙，打开冷柜的门，拖出韩省长的遗体。

一见到尸体，老欧、郭厅长和2名法医马上忙碌起来。他们先仔细查看了尸体的五官，自杀的伤口，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脱去死者的衣服，仔细查看了身体外表、解剖的刀口，然后又扒开刀口，检查了尸体的内部，最后提取了尸体的部分组织和体液样品。老欧还让法医用便携CT机和X光机检查了全体内部的情况和骨骼情况。而老焦则在一边不停地拍照。2名法医不时回到一起开来的医疗车上，用车上的仪器快速检测提取的样本，经过4个多小时的检查，最后的结论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和上次中央专案组尸检的结果基本一致。由于第二天就要火化，还会有遗体告别仪式，因此2名法医检查完后，开始恢复尸体的外观。而老欧和郭厅长则退出那间屋子，想抽口烟透透气、解解乏，毕竟他们在停尸房这么一个地方一口气干了4个多小时。

郭厅长说：“没有什么异常，欧老师您怎么看？”

“唉，看来我这次的感觉失灵了。”老欧语气里难掩失望之情。

“别叹气啊，欧老师，我最佩服的就是您这份责任心。虽然没有发现问题，但现在我们不是更踏实了吗？说明专案组的结论没错。您可以放心回去了。”

老欧听了没有言语，他在想，如果没有任何问题，那跟踪他们的人到底是什么企图呢？这还是一个未解之谜啊！

这时，老欧听到旁边的黑暗中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老欧感到很奇怪，走了过去，发现是那位老火化工在哭。

“老人家，您怎么了？有什么伤心事吗？”

老火化工哭着说：“看着你们鼓捣韩省长的尸首，我难受……他是个大好人啊！”说罢，悲声大放，嚎啕大哭起来。

老欧无语，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良久，老火化工才哽咽着说，“你们来，是不是韩省长不是自杀，是有人害他？对不对？”

“老同志，不是这样的，韩省长确实是自杀，这是没有疑问的。”闻声过来的郭厅长说道。

“胡说！要是自杀，这么晚你们过来折腾韩省长，人死了你们都不消停，要不是有人害他，你们公安局的大晚上来干什么？”

“老同志，你怎么这么说话？”听得出，郭厅长有些生气，堂堂一个公安厅长，被人当面斥为“胡说”，肯定有些挂不住，但在老欧面前，又不便发作。他有点气哼哼地指着身边的老欧说：“这位是首都来的中央专案组的专家，你问问他是不是自杀？”

老欧忙说道：“老同志，别生气，我们理解您对韩省长的感情，我们来，就是为了再确认一遍韩省长的情况，好对人民群众、对您有一个明白的交代。现在中央专案组确认的事实是，韩省长确实是自杀。他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排解不开，才这样的。”

“您、您是中央来的？”老火化工哽咽着问道。

“是，我是首都公安部的，我姓欧。”看到一个人民群众这么爱戴自己的省长，他觉得没有必要隐藏什么。

老火化工没有再说话，只是抽泣着，老欧顺势问道：“您认识韩省长？”

“是，他做过我们区的民政局长……”

原来，韩省长以前做过和平区的民政局长，任内为殡仪馆的职工做了不少实事，老火化工的残疾儿子就是在韩省长的帮助下得以治病、上班的。因此老火化工一直非常感念他。

正说着，老欧看见郭厅长指了指手表，打了一个“该走了”的手势。老欧心中一动，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指着上面自己的手机号码说：“老同志，我们该走了。您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或者想起什么情况，尽管找我，和我说。这是我的电话。”他紧紧握了握老火化工的手，告别而去。

看看时间已经是11点了，老欧和老焦本来想回酒店休息，无奈郭厅长非常盛情，非要请他们吃顿晚饭，只好随他来到一家酒楼。酒楼的老板已经恭候多时了。原来在老欧和老火化工说话的当口，郭厅长已经让人在这个酒楼安排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他们刚一落座，在老板的热情招呼下，一盘盘难得的野味端上桌来，有铁扒熊掌、红焖野猪肉、狍子火锅、酱汁大马哈鱼、清莴小鹿肉……

老欧叹道：“你这家伙，请我感受你的山大王待遇来了！”

郭厅长笑道：“哪里哪里，地主之谊、地主之谊啊！欧老师，我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谢谢您的……”

酒桌上，几个人推杯换盏，气氛融洽得好像亲兄弟一样，一点看不出年龄和职务的差别。酒过三巡，郭厅长接着酒劲又问老欧，他们这次来到底有没有中央领导的意思。老欧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予以了否定。席间，郭厅长的电话几次响起，都被他按掉了。他说，今晚他就是专门来和老欧老焦两位老哥喝酒的。等到酒宴结束，郭厅长和老焦都喝高了，不能自己走路，老欧叫来郭厅长的司机搀着他，而老欧自己搀着老焦。老欧虽然头也晕晕乎乎的，但问题倒不大，一来他是海量，二来他心里有事，有意压着自己没有多喝。他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那下午那神秘的跟踪。

郭厅长的车把他们送回了酒店。一路上，老欧仔细观察，没有发现跟踪，到达酒店门口的时候，他发现监视他们的神秘车辆都没有了。下了车，老欧搀着老焦回房间，一路上他仔细观察着周围，奇怪的是，跟踪他们的那些人，一个都不见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欧有些发晕的头脑让他觉得下午发生的事情好像是一场梦。不，老欧极力地维持着头脑的清醒，这绝不会只是一个梦魇。难道是因为我找了公安厅长，他们就知难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