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欧抹了一下自己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咬咬牙，一头钻进了隧道的紧急逃生通道。通道很长，他跑了大约7、8分钟，才出了隧道，眼前豁然开朗，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蜿蜒在半山腰的高速公路，山谷里还在回响着直升机巨大的声音。

顺着直升机的声音看过去，老欧发现，远处的高速公路上老焦的车已经被逼停，车门大开，有几个黑衣人围在那里，具体在干什么，离得太远，老欧无法看清。他不由得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老焦肯定在经受敌人的折磨。可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欧知道自己该马上离开，可就是迈不开步子，他想知道敌人到底想对老焦干什么。

老焦的车前方不远处，有一架直升机停在高速公路上，机头对着老焦的车，旋翼还在飞转。而直升机的后面不远处，还停着一辆大型油罐车。不一会，围着老焦车的几个黑衣人快步跑开，上了直升飞机，而老焦的车而突然加速启动，朝着前方的油罐车狠狠地撞了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山谷都被剧烈地爆炸震得摇晃起来。遥望着熊熊大火，目睹了老战友的壮烈牺牲，老欧泪水满眶。那升腾的火球，仿佛是老焦的灵魂在最后一刻辉煌地绽放。

老欧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他抓着地上的荒草，忍不住失声大哭，一边哭，他一边念着北宋苏轼写的一首诗：“是处青山可埋骨，他时夜雨独伤神。与君世世为兄弟，再结来生未了因。”

“……未了因”三个字余音未落，老欧腾地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这是战友老焦用命换来的。他擦了擦眼泪，转身坚定地朝山下跑去。

可还没跑出多远，背后直升机的轰鸣声却再次传来，越来越近。老欧知道他们杀害老焦后，现在腾出手来抓捕自己。

“绝不能让他们抓住，绝不能让老焦的血白流。”尽管两腿已经象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但他还是顽强地跑着，多跑出一米，就多一分希望。他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着直升机的动向。为了遮蔽直升机的视线，老欧专往草木茂密的地方钻。

可双腿怎么能跑过直升机呢？两架直升机迅速地接近了他所在的山脚。老欧见势不妙，忙停下来就地隐蔽。这两架直升机飞快地掠过了他的头顶，看样子暂时还没有发现他。老欧见他们一下掠过，就赶紧起身，可没跑几步，那两架直升机又飞了回来，并逐渐靠近老欧藏身的地点。老欧只得再次伏下身子隐蔽。

直升机开始减速，临近老欧的藏身之处时悬停了下来。老欧心叫不好，它们机上肯定有搜索人员的仪器，自己在这里已经藏不住了，只得再次跃起逃跑。

直升机很快就发现了他，不过并没有马上降落来抓捕他，而是象猫抓耗子前戏弄耗子一样，跟随着老欧，始终在他的头顶上方慢慢盘旋。

老欧跑得精疲力竭，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这时，直升机上传来大喇叭里的声音：“欧勤安，跑不动了吧？投降吧，只要你投降，我保证不杀你。”老欧听出这是公安厅长老郭的声音。

老欧气得举起手枪，朝着发出声音的那架直升机连放数枪。直升机惊得猛一拉升。随后又传来声音：“欧勤安，不要执迷不悟，去学老焦的下场。放下武器投降是你的唯一出路。”老欧眼看无法击中直升机，不再理会它，而是朝着更深的山谷里钻去。那里直升机是进不去的。

直升机上的人显然比老欧更明白这一点，马上两架直升机一前一后，把老欧夹在中间，从直升机上坠下绳索，迅速滑下来二十多名黑衣人，朝老欧包抄过来。

“来吧。”老欧知道自己也出不去了，他停下来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弹药。弹药不多，但凭自己的枪法，还能干掉几个，拼掉一个赚一个。可他又一想，不能这么简单地跟敌人拼掉自己这条老命，它现在不光属于自己了。

老欧想，仅仅调查了这么2天，就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这里面有老火化工、学生王学明、老警察、老焦，黑豹杀手组的那5个杀手，还有沿途打死的若干敌人，这个案子还涉及到了大军区的高层、地方警务机关的首脑，已经严重危害到了国家的专政柱石，危及到了国家安全。这伙敌人潜藏之深、能量之巨大，手段之凶狠恶毒，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不，我不能成为所有这些秘密的最后知晓者。

“要冲出去！”老欧坚定了这个信念，他朝着包抄过来的敌人连连射击，企图寻找突破口。而对方并没有猛烈地还击，似乎是想抓活的。忽然，老欧的背后窜出来一个人，猛地扑向老欧。耳听八方的老欧机灵地一个滚翻闪开，抬手就是一枪，将其击毙。随后，老欧扑到他身上，想搜集他的武器继续抵抗。

这时，他发现这家伙身上别着的对讲机还在不停地传来通话声：“伯爵，伯爵！这家伙抵抗得太顽强，请求准予将其击毙。”

“不行！必须活捉。这样车祸现场把他烧死后才能不留痕迹！”这是郭厅长的声音。“原来你的代号是伯爵。”听了这个对话，老欧明白他们刚才是怎么杀害老焦的了。现在他们显然也想这样结果老欧。这样中央查问起来，就容易解释了——车祸后引发火灾而身亡。

做梦！老欧一脚跺碎对讲机，借着敌人不敢开枪之机，一边左右开弓射击，一边向山谷猛冲。

老欧又往前冲了100多米，看到前面越过一个小坡，就可以进入幽深的山谷了，不由心中大喜，他疾步冲到坡前，眼看就到达坡顶，只要再一滚，就可以摆脱敌人的直升机了。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枪声，老欧就觉得自己的双腿象被棍子猛地一抽，再也不听自己的使唤，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钻心的疼痛顿时传遍了全身。

老欧看见追击的敌人围拢了上来，他知道敌人为了防止自己逃跑，最后时刻还是开了枪，击中了自己的双腿。

老欧长叹一声，心道：“老焦，兄弟啊，我对不起你，我也走不了了，我这就去追你，等等我。”

老欧决定，用手机抵住自己太阳穴的方式自杀，既然敌人想把我的死亡设计成车祸，那我绝不让你们的阴谋得逞，我要用我的死向中央报告！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主意已定，老欧觉得特别放松，他看着走过来的这些黑衣杀手，微微一笑，抬手就把手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永别了，祖国！永别了，战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