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雪过后,涿郡的天气更加寒冷了。
天刚蒙蒙亮,涿县的一家庄园里,已经忙碌了起来。
家豕的嘶叫声,众人的吵闹声,汇成一片繁忙的声音。
这里是,整个涿县乃至涿郡都比较有名的屠沽场,乃是涿县豪强张氏家族所开,已经有不断的时间了。
每天这个时候,都是这座屠沽场最为繁忙吵闹的时候。
“郎主!”
“郎主!”
“..”
众人忙碌间,突然一个彪形大汉出现在众人面前。大汉身高八尺有余,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若是远观,定然会以为这是一个中年汉子。但是其实,这大汉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罢了。主要是其人人高马大,又有一脸胡须,这才给人老气的感觉。
不过,整个张氏庄园中,可没有人敢轻视这个少年。
几年前,张家的家主去世,正式眼前这个少年压服了家族内部对家主之位蠢蠢欲动的野心家,保住了家主之位。
在他的带领下,整个张家不仅没有像一些人猜测的那样,反倒越发兴旺起来。尤其是眼前这座屠沽场,更是规模越来越大。
“都各自忙去吧,我不过是随便看看。”少年冲众人挥手示意继续各自的工作,口中传出如同巨雷般的声音。
“喏!”
在屠沽场里转了一圈,天色已经大亮。
屠沽场里,众人将已经宰好的牛羊豕肉运出去,运到东西市的肉店之中售卖。
用过早饭,少年领着管家和几个家奴出了家门,右拐向西市而去。
今日,他要去东西市自家的肉店查看一番销售情况。这样的事情,每个月他都要做三次,上旬一次,中旬一次,下旬一次。自他掌家以来,从未断绝过。
“今日售卖如何?”到西市的时候,西市开市不久,少年询问掌柜道。
掌柜见是郎主,忙上前见礼,而后道:“郎主,昨日刚刚下雪,今日天冷,出门的人少了些,较之昨日,还不如。不过,再过半个时辰,想来人会多一些。”
少年点点头,在店中呆了一刻多钟,眼看着买肉的人越来越多,店中越加忙碌,就起身离去。出了西市,往东市而去。
东市的情况,与西市差不多。刚刚开市时,人较少,日上三竿之后人才渐渐多起来,生意也繁忙起来。
“七叔,今日我们的收入,大致有多少?”回到家中,少年将管家叫到身边,询问起来。
管家是张家远亲庶出,与嫡宗刚刚出了五服。因与老家主同辈,宗族中行七,所以少年称呼他为七叔。
七叔掰着手算了片刻,而后道:“若是今日都能卖外,比之昨日,可多入一万多钱。”
少年点点头,而后却又一声叹息。
七叔问到:“郎主为何叹息?”
“我是为我们家叹息呀。”少年抬头看向门外,轻声道。
“我们家?”七叔颇有些不解。“自郎主接过家主之位后,我们张家的日子一日赛过一日,蒸蒸日上。又有何叹息?”
“我们家虽然蒸蒸日上,但是在那些世家大族眼中,也不过是屠户豪强罢了。何时我们张家能够成为汝南袁氏,弘农杨氏那样真正的世家大族呀?”少年叹息声中,更有着强烈的不满。
七叔闻言,沉默起来。
是呀。他们张家,钱财再多,在那些真正的高门大族严重,不过是涿县的一家屠户罢了。也只有成为世家之后,才能真正被世人敬仰。
可是,想要从豪强成为世家,那是千难万难啊。
海内那些世家高门,哪一家不是家学渊源,世代官吏,两千石者数辈?连续两三代家中有两千石以上高官者,才能成为被世人所认可的世家。
可是张家,有吗?
张家自先祖定居涿县之后,历代人口之中,从来没有过两千石的高官。别说两千石了,就是千石也未曾有过。百石两百石的官吏倒是有一些,可是那又如何?
所以,张家是豪强,而不是世家。
想要有两千石的高官,就要学识渊博。可是,张家历代,可都不是读书的料。哪怕是眼前的张家家主,也是粗汉一个。
想要这里,七叔不由摇起了头。
张家成为世家,还是晚上做做梦就行了。
“郎主莫要担忧。等以后我们家中出了学识渊博的士子之后,定然会慢慢成为世家的。”
“我可不想等死了,还没看到。我想要的是,现在。”少年烦躁起来,忽然又道。“要是我们家出一个皇后就好了..”
七叔手扶额头,自家郎主这是在想什么呢。
“郎主,郎主..”这时,一个家奴一路风风火火跑了进来,看见少年,就大喊起来。
七叔当即脸色阴沉起来,冲那家奴呵斥起来:“张越,家主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家主定的规矩,难道忘了吗?”
张越喘了两口气,手指了大门处,断断续续道:“郎主,县君..县君来了。”
县君!
少年一下子站了起来,扭头看向七叔。七叔也是一脸惊讶。
县君,就是对县令的尊称。
涿县是大县,县令秩千石,是朝廷的中高级官吏。
平日里,张家想和县君亲近,机会都寥寥,而如今县君突然登门,少年和七叔又如何会不惊讶?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县君登门,定然是有事了。
莫非,家中有人犯了大事,惊扰了县君亲来拿人?少年有些不安想到。想到这里,他不禁脸一沉,扭头问到:“七叔,莫非家中有人犯事了不成?”
“不曾有人犯事呀。”七叔也是不解。“郎主,现在可不是探究的时候。县君登门,我们要快快迎接才是。”
“对,对。七叔,我们现在就去迎接县君。张越,快去吩咐下面,准备酒食。告诉他们今日贵客临门,莫要马虎。”少年很快稳住了心神,吩咐道。
“喏!”张越立即向厨房跑去。
少年领着七叔,匆匆向大门而去。
他们到大门外的时候,涿郡令已经在门外等候了片刻。
“县君恕罪,县君恕罪!不知县君临门,飞有失远迎。还请县君莫怪!”少年到涿郡令面前,赶紧行礼。一边行礼,一边赔罪道。
涿郡令还没开口,他一旁一个大汉开口道:“你就是涿县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