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集结号(1 / 1)

得知重建宗室营的消息后,刘辩对刘陶感叹了一句:“都是老太尉的功劳呀。”

刘陶点点头,而后却对刘辩道:“殿下,大事可期啊。”

刘辩心中一震,看着刘陶久久不语,好大一会儿方才颤声问到:“先生,此话当真?”

“虽不中,亦不远矣。”刘陶笑道。

刘辩思索再三,明白了刘陶的话。让他出面吊唁刘宽,就是政治信号;至于宗室营重建,则是人事信号多于军事信号。

至于为何不是军事信号多于人事信号,盖因宗室营即便是出征,这些宗室定然是以军官的身份出征。而这些人,可是代表了绝大部分宗室贵胄;若是他们置于刘辩麾下,也就代表着宗室对于刘辩的支持。

刘辩突然喊到:“高望。”

“奴婢在。”

刘辩询问到:“可知晓老太尉何日下葬?”

“奴婢不知,不过想来应该是在四月初夏时节。”

对于高望的回答,刘辩很不满意,挥手道:“去打听清楚。”

“喏。”

高望离开后,刘陶不解道:“殿下这是要..”

刘辩沉默片刻,低声道:“先生,我不放心,想试上一试。”

刘陶被吓了一大跳。

刘辩赶紧解释道:“先生说大事可期,可是我心中还是不放心,我想参加老太尉的葬礼,也不知道父皇是否应允..”

刘陶明白了刘辩的意思,不过却道:“虽是办法,却终究落了下乘。”

刘辩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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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绵绵,三日不绝。

坐在阁楼之上,刘辩南望,所望的方向,乃是铜驼街。

整个洛阳城,被一层似散似聚的水雾所笼罩。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刘辩突然想起了洛阳八景,若是此时在宫外,想必定然可以欣赏到“铜驼暮雨”的景色了吧。

可惜啊,自己在这花团锦簇的牢笼之中,不能随意出行。

刘辩一声叹息。

是为不能欣赏到美景叹息,更是在为自己命运叹息。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用回头,刘辩就知道定然是高望那老货。此时,也就他敢过来打扰自己。

“殿下!”高望站在刘辩身后不远处,轻声喊到。

刘辩并没有回头:“何事?”

高望禀报到:“宫外来了消息,宗室营已经有部分人到洛阳馆驿了。”

“这么快?”刘辩颇感意外。“可知道都来了那些人?”

“有陈国宗室、沛国宗室、安平宗室,还有其他宗室..”

“阜陵宗室可有人到?”

“不曾。”

刘辩略感失望,想了想,吩咐到:“这样吧,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洛阳馆驿。既然来了,总要见一见。”

“喏。”许是察觉到刘辩心情有些不高,应下了事情之后,高望小意地道。“殿下,刚刚不久,奴婢听到了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刘辩眉毛一挑。“说来听听。”

“这件事情啊,是和崔司徒有关的。”高望抿嘴笑道。

刘辩没好气道:“你这老货,竟然调笑起了三公。你可知罪?”

高望熟知刘辩现在的脾气,一脸正色道:“殿下,奴婢可不是在调笑司徒。再说了,法不责众,整个洛阳城都已经传遍了。要是真有罪,那整个洛阳城的官宦百姓俱都有罪。”

刘辩被高望给说乐了,踢了他一脚,道:“有话快说!”

“这件事情,还要从崔司徒拜司徒说起..”高望开始了自己的卖弄。

“说重点,之前的事情,故事知道的不用你再絮叨。”刘辩没好气道。

高望口中的崔司徒,乃是这个月,也就是中平二年三月,不久前官拜司徒的崔烈。

崔烈,字威考,冀州安平国安平县人。祖父崔駰,乃与班固、傅毅齐名的名士;父亲崔盘,叔父崔瑗;从弟崔湜著有《四民月令》。而他自己本身,也是冀州名士。

中平二年三月,他做了一件让人膛目结舌的事情。

通过天子刘宏的傅母即乳母程夫人,花钱五百万,买了司徒一职。

而实际上,以他的名声,再加上曾经历任太守、九卿的经历,早晚都会登上三公之位。

拜官日,刘宏更是对左右道后悔没有坚持一下,不然可以卖一千万。

“两日前,崔司徒对于自己买官一事心中不安,就询问他的儿子虎贲中郎将崔钧,‘我位列三公,外面的人现在如何议论我?’崔将军答曰‘大人少有英称,历位守卿,都说你该位列三公;然而现在官居司徒,天下失望。’崔司徒询问为何,崔将军回答说‘论者嫌其铜臭。’嘿嘿..”高望边说边笑。

崔钧,字州平。三国演义中所说“诸葛四友”中的崔州平指的就是他。

刘辩却没有发笑,不动声色问到:“后来呢?”

“后来..”高望闻言一愣,见刘辩一脸严肃,也收起了笑容。“后来崔司徒闻言大怒,举杖要打,崔将军狼狈而逃。崔司徒在后面大骂‘死兵卒,父亲打就跑,这是孝子吗?’崔将军却回答‘舜之事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非不孝也。’司徒惭愧而止。”

高望手舞足蹈,学的是惟妙惟肖,却依旧不见刘辩露出笑容,小心翼翼询问到:“殿下,怎么了?”

刘辩仰天长叹:“惭愧啊!”

高望奇怪道:“殿下为何惭愧?此事与殿下无关啊。”

刘辩道:“崔司徒本是天下名士,如今却只有买官方能登上三公之位,这一来使司徒蒙羞,落下了一个铜臭的名声,这二来是我汉室蒙羞,后世子孙若知此事定然会骂我汉室昏聩。所以,惭愧啊——”

刘辩心生惭愧,高望却是汗毛倒数,刘辩这话根本就是明目张胆地声讨天子,天子又岂是可以随意置喙的?所以他急声道:“殿下噤声,小心隔墙有耳!”

刘辩闻言,惟有苦笑以对。

是啊,隔墙恐有耳。若真是被别人听了去,捅到天子那里,眼看就要到手的太子之位,肯定又要飞了。

“不提也罢。高望,孤累了,咱们回去。”刘辩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