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啊。”不等荀攸回答,刘辩就叹息道。“如今的大汉,已经病入骨里,若是不设法拯救,早晚会病入膏肓,无法救治的。一想到这些,一想到有一天孤会成为亡国之君,孤就寝食难安啊。若真是如此,孤又有何颜面去见太祖高皇帝、去见世祖皇帝,去见我大汉的列祖列宗啊。”
刘辩的神情激动不已!
“殿下!”荀攸失声道。
他非常意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年仅十岁的太子,竟然会想的这么深,将大汉帝国的未来看的如此清明。
“荀卿不用担心,这里没有人。”刘辩轻笑道。
落在荀攸眼中,刘辩的笑声却更像是无奈,他沉声道:“殿下!”顿了顿接着道。“殿下!我大汉虽然病入骨里,但是还未到病入膏肓之时。殿下不必失望。”
“还有救,姑爷知道。”刘辩点点头,随即又道。“孤失态了,让荀卿见笑了。”
“卑臣不敢!殿下忧国之心,卑臣难忘项背。”荀攸道。
刘辩摆摆手:“荀卿过谦了。孤从前虽未见过卿家,但是也多听太傅提及过,卿家颍川荀氏青年才俊,更难得忧国忧民,乃是可以倚为干城之士。”
“太傅抬举卑臣了。”
“荀卿。”
“卑臣在!”
“你可愿与孤联手,再次中兴大汉?”刘辩盯着荀攸,眼睛一眨不眨,突然问到。
荀攸一愣。
“荀卿可以慢慢思考,思考清楚之后再回答孤也不迟。”刘辩笑道。他虽然很想将荀攸收归麾下,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出谋划策,但是不可逼迫太甚,若是让其生出反感之心反而不美。
“卑臣愿意!”然而,刘辩似乎小看了汉室在荀攸心中的分量,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荀攸干净利索的回答。
刘辩闻言,大喜不已:“孤得公达,如同虎生双翼。”
荀攸笑着谢过刘辩的赞扬。
“公达,你可知道孤要你担任孤宮卫司马的用意?”刘辩问到。
“卑臣不知,请殿下解惑。”荀攸摇头道。
刘辩点点头:“孤要你担任这宮卫司马,可不是要你处理琐碎,而是寄托着孤的希望。”
荀攸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静静听着刘辩的话。
“公达也知道,孤的太子宫卫,其实就是宗室营。”刘辩顿了顿,看向荀攸。
荀攸点点头。
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里面都是各个宗室里的宗亲,势必不能如同一般士卒那样来对待。若真是如此,肯定会落下一个虐待宗室的骂名。”
“殿下所言极是。”荀攸应到。
“但是..”刘辩顿了顿,话语开始了转折。“既然是军队,早晚要去战场上历练一番。”
荀攸猛然看向刘辩,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刘辩此言大有深意。
刘辩若是知道此时荀攸心中的想法,定然会赞叹一声,果然不愧是名垂千古的曹魏五大谋主之一,自己只是一句话,就知道了自己大概的想法。
“既要让他们上战场厮杀,又不能如同普通士卒那般。孤想来想去,也只有让他们统兵打仗了。”
荀攸的心中一下子敞亮起来,暗中赞叹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心思又是一转。“殿下真的只是一个十岁的皇子吗?想起的问题如此老辣,想来就算是英明神武如太祖高皇帝、世宗、世祖皇帝,如此年龄也没有如此深沉的想法吧?能和殿下相比的,只怕只有孝质皇帝了,可惜年仅八岁就被梁冀鸠杀了。可悲啊..”
“所以,孤的意思,就是要公达你教授他们谋略之事。公达,公达..”刘辩说完,看到荀攸沉思不语,高声喊了两下。
“殿下恕罪。”荀攸反应过来,急忙告罪。
“无妨。”刘辩笑了笑。“公达,你可明白孤的意思?”
荀攸却道:“殿下,卑臣诚惶诚恐,恐不能胜任!”
刘辩一愣:“为何?”
“殿下,卑臣从未谋划过军事。”荀攸答到。
刘辩却笑了起来:“孤相信你能办到。再说,孤也不是要你教出一群如同卿家这般智谋之士,太不现实了。只要你能将这些人教成队长、屯长、军侯、校尉就成了。当然,若是真有谋略值得教授培养的,孤也希望公达莫要吝惜。”
汉时军队编制,五人一雾,设伍长;十人一什,有什长;五十人一队,有队长;百人一屯,有屯长;两百人一曲,有军侯;千人一部,有司马为正或者校尉为正司马为辅。
这些队长、屯长、军侯乃至校尉,放到现在也就是排长、连长、营长乃至于团长,也就是军队中的中低层军官。一个军队中,真正的骨干力量,其实就是这些人。再往上面,军队主官的流动性就非常大。所以,只要控制了这些人,一支军队基本上就掌握在了手中。
荀攸这才松了一口气。要真是要他将他每个人都教授成才智过人之士,他肯定不敢接这个担子;若只是教出一些队长、屯长、军侯,他倒还真没什么压力。所以,他当即应命:“卑臣领命!”
刘辩点点头:“公达不用着急着上任,待宮卫安顿停当后,孤陪你去上任。”
“喏!多谢殿下。”荀攸拜谢到。
其实,他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是还是有些担心自己镇不住宗室营这帮宗室子弟。毕竟,他们都是汉室宗亲,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够震慑住他们。虽然他荀攸不是一般人,但是肯定不能一下子就让他们信服。
不久,荀攸就离去。
看着荀攸远去的身影,刘辩笑了起来。
现在是太子宮卫,但是早晚会变成武学,会变成军校。
对于灌输大汉民族主义这件事情,刘辩自然是不会忘的。大汉民主主义,在后世从某方面而言,很是影响团结。但是在现代民族还没有形成的古代,甚至是民族这个概念还只是一团模糊的这个时代,确实非常有必要的。
在宋代之前的汉民族,还没有失去它的尚武精神,所谓文武双全可不是戏文里的东西,所谓出将入相也不是什么传说。
想一想,一个没有失去尚武精神的民族,一个有了现代民族主义的民族,而这个民族又是四周文明程度最高的民族,是向心力最强的民族,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这样的画面太美,刘辩一时间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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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之后,荀攸直接回到了家中。
“郎君,尚书郎钟君来访。”荀攸前脚刚入家门,后脚家人就来相报。
“快请!”荀攸一愣,忙道。“不,还是我亲自迎接吧。”
大门外,有两个人站在门外。看到荀攸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笑了起来:“文若,你果然在家。看样子我所料不差嘛,这顿酒你输了。”最后这句话,他是冲身边另外一个低他一头的人说的。
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远望就是风流倜傥光彩照人之人;而另外一个,身材适中,其貌不扬,不过一身气质却怎么也让人无法忽略。
“元常,你来了。”荀攸冲高大的中年人拱拱手,又对其貌不扬的中等个子一脸惊喜道。“志才,你怎么来洛阳了?甚好,甚好!”
“公达呀,你就打算要我们一直站在门外不成?”元常不满道。
荀攸瞥了元常一眼,若非是家教深入骨中,相比现在他肯定会给对方一个白眼:“这才到我家门外,又何曾说过让你一直在门外了。”又对那个志才道。“请!”
荀攸领着钟元常和志才一路到了客厅,此时下人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
三人坐定,荀攸问到:“志才何时到了洛阳?”
“午时左右到的,本想直接来公达处拜访,不想管家告知你一直在宫中未曾回来,这才到了元常那里。”志才回答到。“本想着明日再来拜访,但是元常却说此时你已经从宫中返回,忠本不相信,为此还和他打了一个赌,输者请一次酒,还是要最好的杜康。没想到,你还真回来了。”
话说完,志才还嗟叹不已,为自己输了一顿酒而懊恼不已。
荀攸笑了起来:“其实也算不得输,我也不过刚刚回来,刚进家门你们救过来了。”
志才头一扬:“这么说来,还是我赢了。”
“不成,不成!”钟元常连忙摇头。“回来就是回来了,输了就是输了,怎么你还想赖账不成?”
志才一听恼了:“我戏忠一向一诺千金,言而有信。既然输了,我也认了,不就是几坛美酒嘛。倒是你钟元常..”
钟元常也恼了:“我钟繇何氏没有言而有信了?”
没错,前来拜访荀攸的两个人,一个是钟繇,一个是戏忠,也就是戏志才。两个人,也都是后来曹操麾下得力谋臣。
钟繇,此时正在洛阳担任尚书郎。至于戏忠,则是无官一身轻。
“行了,你们莫要吵闹了。今天,我请你们喝酒,如何?”看到二人针锋相对,荀攸忙劝到。
钟繇和戏忠看了看荀攸,又相互对视一眼,随即齐声大笑起来。
见二人如此模样,荀攸又哪里不知道自己掉进了二人设好的局里面了,没好气地指着二人:“你们,你们..”
钟繇和戏忠笑的更加得意了。
最后,荀攸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