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泽儿,这边!这边!”依农老叔朝泽招手喊道。还好这会儿人没有那么乱,泽一眼就发现了依农老叔。
“你怎么来了,你姐和你娘呢?”依农老叔接过泽怀中的箭羽,并帮忙放在给他们占好的摊位上,问。
“我姐怕见人,本来不想出门。我娘劝了半天,估摸这会儿应该给她梳洗打扮完了。”泽喘了一大口气,答道。
“恩,再等等吧。看样子水淼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依农老叔手捻髯须,猜测道。
过了会,几位德高望重的部落长老和族长姬娃父亲也过来了。他们应该是在巡视,从街里走到街外,看看这个摊位,又瞧瞧那个摊位,并和一位位摊主微笑示好。至依农老叔这个摊位时,长老们停下,姬娃父亲也停下。有位眉毛极粗黑胡子拖至胸前的胖长老,手指着泽笑说道:“想必这位就是羌戎老爹的小儿子吧。”姬娃父亲点点头,并微笑说是。泽这边也点头微笑,向各位长老们问好。
“喝!一下就长这么壮实了。想想给他起名字时,我还摸过他的鸡子呢。”那胖长老笑呵呵的抚下黑胡子,又疑问道:“我记得老爹家还有一位叫姬娃的女儿吧!”
“恩,我家姬娃子整日闭门不出,专心研习医术。今日就算再热闹,想必她也不会来的。”姬娃父亲答道。
“呵呵呵,羌戎老爹真是养了一对好儿女啊!”
“哪里,哪里。”
一行人说说笑笑又向街内折回走去不提。
“老叔,刚才那个说给我起名字的是什么人啊,我怎么没见过?”待那行人走远,泽问依农老叔。大脸盘媳妇和那爱热闹之人也凑过来,洗耳恭听。
“他呀,是咱们羌戎部落的代表。如果部落与部落之间有大事商量,那么由他直接和其他部落的代表商议了。”依农老叔答道。
“哦,也就是说水淼部落也有一个这样的人。”
“恩,对。不过咱们部落的代表常和汉人住在一起,好像他在当今朝廷内有些靠山。”羌戎部落内也就是依农老叔能讲出这样的话,当然,这和他能射远箭,保远媒,走得多,见得广是有直接关系的。
白日当空,虽说羌戎部落深居荒山之内,气候凉爽些,但毕竟是夏暑气节,加上又近晌午时分,说天气热也是有道理的。姬娃子还来不来这兵箭市场咱们先不管,可水淼的人也应该来了吧。只见那些摊主们一等再等,最后是心灰意冷,有的口出脏言,咒骂水淼部落的那些人;有的懒洋洋的躺在大道旁,对自己的物品不管不问;更有几位摊主轮班合伙,只留一人来照看多个摊位。
依农老叔这也好不到哪去,大脸盘媳妇和她男人背靠背坐在地上,昏昏欲睡。姬娃弟弟泽躺在道旁,斜望天空,感觉无所事事。依农老叔将羽箭上的灰尘轻轻吹去一遍,又吹一遍,吹了多遍,只感觉头昏脑涨,因缺氧而身体不适。他坐下正想歇会喘口气,无力的抬下眼,却看到姬娃母亲已站在了摊位前。
“姬娃娘,你来了。”依农老叔无力的说。
“恩。”姬娃母亲看眼泽,又看看依农老叔,就坐在了摊后面。
“姬娃娘,水淼的人还没来,你先别说话,让我歇会。”依农老叔依旧气虚。
“那箭上的灰尘你吹它干嘛,用手扑棱下不就掉了?”姬娃母亲问。
“我也不想吹。只不过我太爱惜它们了,用手扑棱就怕把箭羽弄乱了,影响美观,还卖不上好价钱。”
“别跟我说话了,再多说一句我就没气了。”
“哎,你家姬娃真不跟你来啊?”
嘴内说着不想说话,可依农老叔却巴巴的说了很多句,独自一人。姬娃母亲也没有回答他,只向他身后轴轴头。依农老叔向身后看看,差点没吓个半死,却不知道这姬娃子是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后的,不声不响。
依农老叔又上下瞧瞧姬娃一身的穿戴,只见她头盘白汗巾子,长发也全掖了进去,又披了件有暖黄、暖绿、暖红三色条纹的没膝长衫,内套白色圆领窄袖,下穿有深绿、深蓝、暗灰三色条纹的收口灯笼裤,脚穿翘头软麻鞋。他不觉的啧啧连声,嫌弃道:“扮成这样干什么呀,跟黄经纪一样丑。”
“还不是怕见人嘛。”母亲看了眼姬娃,又接着说:“她愣说部落内就她一个那样的女孩,一出门邻居们都会注意到她,都会取笑她。打扮成这样子,部落内的男孩又多,自然没人注意了。”
“他老叔,你说说,咱又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老注意咱干嘛呀。吃饱了撑得!”
“就是。姬娃子是不是趁这会儿人少才出来的。”
“恩,我在家都催了几百遍了。”
正说着,兵箭市场内有人大喊一声“水淼人来啦”!这声音真好,真神奇,仿佛是干裂大地上的一场春雨,种子们一夜间生根发芽,枯萎花骨一夜间绚丽绽放。摊主们便立刻来了精神,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
这声音究竟有多么神奇?我无法为我最亲爱的读者回答,但羌戎部落的每一个人都是见证。那些摊主们睡着的都醒了,躺着的都起了,回家的都来了。他们睁大眼睛,却看到一个少年孩子,赤脚奔跑在大道上,手高高扬着自己的衣衫,泪水哗哗直流,哭喊道:“族长,族长,水淼人来啦,水淼人真的来啦,水淼人终于来啦!”声音歇斯底里,那衣衫却像随风招摇的旗帜。有青年站出想拦住,却被那孩子一脚踢回摊位。有壮年站出想拦住,却被那孩子一头顶上天。有老年站出想拦住,却被那孩子撞倒在地。老年人两眼昏花,扶着老腰,拍拍屁股上的灰土,咒骂道:“哭丧什么,跟你亲爹亲娘死了一样。这年头,玩跑步都玩不过你,拦都拦不住。”为什么拦不住,那些见证人都说是他自己喊出的声音,赐给了他无限的力量。我只能说有待考证,去伪留真,尽量借助科学的力量来解开此谜团……
街内由几位部落长老和族长亲自接待了那位哭丧孩子。当时那孩子腰弯着,腿也没有力气了,虽大喘着气,但仍能听他断断续续的喊:“族长,族长,水淼人来啦,水淼人真的来啦,水淼人终于来啦!”
族长双手搀着那孩子,感觉甚是吃力,微笑又无限慈爱的说道:“好孩子,好孩子,我们都知道了,马上过去。”说完,便看到那孩子嘎达一下,噎口气,闭上了眼睛。
什么情况?保不住今天会死人?哦,已经死了,累死了一个哭丧孩子。大事当前,各位摊主好汉,各位领导,关注更多的乃是部落间的事务,况且那哭丧孩子也是为了通报信息而死。那些领导早已吩咐下去,哭丧孩子因为部落之事,而力竭身亡,应当杀猪牛羊各三只,给予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