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夜幕降临,在刘家小院西偏房内,充盈着橘黄色的有灯光。而李胜意气风发、唾沫横飞地向刘明讲述着他心中所想象出来的生产制造牛黄丸的方法和工艺。
虽然听得刘明云山雾绕,一头雾水,但是,对于李胜所提出的这个生财之道,如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对于制药一窍不通的他,只得在李胜说话停顿的地方不是说“嗯”就是称“是”。
毕竟,古代不比现代。医疗科技几乎外无从谈起。这个来自生物制药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先进时代的李胜,一边口吐莲花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一边搜肠刮肚、玩空心思极可能地搜集刘明听得懂的语言。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亮突然冒了出来,站在他大哥刘明的身侧,听得他是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即便如此,当他一想到若是真如李胜方才讲的那般,能够让全武周国感染了风寒病的人,都能够使用上物美价廉、功效奇快的牛黄丸,造福于民,一桩大大的善事之举。刘亮顿时就跃跃欲试了。不带李胜把话说完,他就兴奋不已地拍手叫好道:“这个营生好极啦!”
而大病初愈的刘冬儿,则是坐在床榻之上,等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妩媚大眼睛,静静地听着站在她面前的三个兄长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制售牛黄丸的各种事宜,却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嘴,令枯坐在床头的她,无聊之极到无以复加。
自感无聊之极的刘冬儿,见到自己这个病人却他们三个臭男人给晾在一边,视她如同空气一般可有可无的存在,心里边恼怒不已。在她看来,自己身为大病初愈的病人,自己的三位兄长应该争先恐后地前来慰问一番才是。可谁知,自己的三位兄弟来倒是一个都不落下的古来了,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们三个人却聚拢在一起探讨起做生意来了。
不过,心地善良的刘冬儿一想到今个儿自己终于见到了离别了两日的李大哥;而且,由于日思夜想再加上悲痛至极患上了风寒病的自己,在李胜随手写出一个药方字就让把自己罹患两日的风寒病祛除了;再加上,李大哥又把治好了自己风寒病的药方字,以一个铜板一粒药丸极为低廉的价钱售卖给全武周国的人们,尤其是那些因为家里贫穷而花不了太多银钱购买昂贵药材的黎民百姓们,因此而不用再为高昂的医疗开支而犯愁了,无形中大幅减轻了家庭负担。
在心里想到以上三个都要为之高兴的大好事,刘冬儿方才心里生起的几分恼怒,渐渐地就像冰雪遇到了阳光给融化掉了。
心思缜密的刘冬儿,此时想到晚膳还没有准备呢,就想着今个儿自己遇到了三件喜事,而自己枯坐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己又刚刚病愈不久,躺在床榻上整整两日两夜了,浑身软绵无力,若是自己亲自下厨露一手,把晚膳给三位兄长准备好的话。
一来为以上三件大喜事自己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二来自己也正好可借此活动一下筋骨,这样也有利于病情的彻底康复不是。拿定了这个主意后,眼疾手快的刘冬儿,找了一个空挡,趁着她三个兄长不备之际,就轻轻地下了床,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了出去,蹑手蹑脚地直奔向厨房而去了。
说的一时兴起的这三个大男人,自顾不暇,自然是没有意识到旁边不远处的床榻之上发生的动静。即便是在自己面前少了一个人,也都是浑然不知。在商议了小半个时辰的光景后,作为主要发起人和策划者的李胜,已是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所感所想所思都清楚明白地传递了刘明刘亮两兄弟。
但是,他又有些不放心不下。毕竟,自己的想法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并没有一个系统和详实的书面材料。于是,李胜又赶紧吩咐候在一旁的刘亮拿来笔墨纸砚,也好趁此时机稍作休息一番。
即便如此,还未等李胜缓过神儿来,片刻的功夫后,一溜烟跑出来的刘亮又一路小跑着端着文房四宝走了进来。李胜赶紧从刘亮的手中接了过来,把几张洁白无瑕的大纸平铺在靠近窗台的那张油漆斑驳的桌案上,提起毛笔,奋笔疾书了好一番。
待过了一刻时辰的光景后,挥毫泼墨的李胜这才停止了下来,那原本洁白无瑕的纸张已是被李胜写写画画沾染了大片的墨迹。收起笔来的李胜,望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由他妙笔生花描绘出来的宏达原图,颇为自鸣得意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李胜趁热打铁,一边伸手指着他在纸张上写好的计划步骤,一边口若悬河地又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番。鉴于刘明和刘亮的悟性还远远没有达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接受了李胜这个来自一千多年后的现代人的先进思想,听得是刘明刘亮两兄弟,一会儿托腮沉思,一会儿蹙眉冥想。
李胜看在眼里,是急在心上。因为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日内,他都可能会把主要的心思放在协助云霓公主开办武周国内第一个银行上,分身乏力,可能到时候无暇顾及到这个生产制造销售牛黄丸上面了。
也就是说,如果真要来做这件事情的话,只能靠刘明和刘亮两兄弟来具体执行。若是他们这两个具体操作者都无法完全理解李胜所讲的实施计划和步骤,那么,李胜费了半天劲儿讲了那么多,弄得自己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口干舌燥、托梦横飞,只能是一个天方夜谭了。
想到这里后,李胜只好戒骄戒躁,耐着性子不厌其烦地接二连三地把生产工艺和步骤、所需的材料和人力等重复了好一番,这才终于让刘明和刘亮兄弟明白了个大概。
见到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让刘明和刘亮兄弟二人听明白了,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渐渐地有了几分放心。待李胜要把先前写的那个药方子再重新写一遍时,由于之前已经写了好几大张纸的字了,此时手握毛笔写起字来,不免有些颤颤巍巍,略有几分颤抖。
不仅如此,那个药方子是在李胜情急之下才想到的,这个时候,突然脑袋空空如也,急得火烧眉毛的他,任凭怎么在心里思忖,却连关于牛黄丸的配方除了牛黄外,其余的药引子却是一个也记不起来,登时,让他暗自叫苦不迭来。
“李胜兄弟,你看你的手都累成这样,你不用再写那个牛黄丸的药方子。你晌午头上写的那个药方子,我还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呢。”站一旁的刘亮见到李胜面露苦色,微眯着双眼做苦思状,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心有所感的他猜出了李胜此时心中的几分心思,就赶紧伸手从怀里摸出那一张叠的整整齐齐小纸放置在李胜的面前,安慰地道。
奶奶的,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笨手笨脚的刘亮,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还留有这一手呢。以后,谁要是有他笨的话,我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明明就是大智若愚么。登时,李胜竖起大拇指,惊喜万分道:“刘亮兄,多亏你保留了我晌午头上给你写下的这个黄牛丸的配方,我方才记不起方子里到底有几味药了,不然的话,就坏大事了。”
商议完毕后,李胜和刘明和刘亮兄弟,仿佛感觉这个房间里跟少了什么东西似的,便各自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整个房间。
不大会儿的功夫后,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把彼此的目光都投向了空无一人的床榻上。在他们三个人的记忆当中,大病初愈的刘冬儿明明就半坐在床榻上听着他们说话,怎么转眼间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就不翼而飞了呢。见此情景后,李胜和刘明刘亮三人脸颊之上写满了惊讶之色,眼神之中浸透着疑惑不解,各自站在原地怔住了。
正待他们三人发怔慌神之际,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继而又传入耳中一个熟悉又甜美的声音:“大哥,二哥,李大哥,你们三个人方才不是商议制造销售牛黄丸的事宜么,怎么眼下却站在原地发呆呢。三位哥哥,你们是不是肚子饿了啊。冬儿早已经把晚饭烧好,正热在锅里呢,请三位哥哥赶往堂屋,冬儿这叫把饭菜端过去。”
话音一落,愣在原地的李胜和刘明刘亮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把目光都投向了从身后传来声音的方向。待他们三个人擦亮眼睛,定睛一瞧,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身着藕荷色的长裙、脚踏一双绣花鞋、生的十分俊俏的年轻女子,正亭亭玉立在距离他们两步之遥的地方,登时,让他们三人眼前一亮,心里一松,这俊俏女子可不就是刘冬儿。
不说饭菜便相安无事,一听到刘冬儿说把晚膳已备好。早已经是饥肠辘辘的三个大男人在此筹划了大半天,肚子饿得都快要前胸贴后背了。顿时,三个人的肚子都像是跟事先商量好似的,咕咕叫地发出了抗议之声来。
原本李胜时要责怪刘冬儿一番的,毕竟她才刚病愈没多久,本应该要好好躺在床榻上休憩一番才是,她却偷偷地溜出房去还不说,竟然还去厨房烧起了晚饭。刚病愈就干了这么大的体力活儿,看着刘冬儿洁白饱满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心里定然生起了满满的怜香惜玉之情,只好就此作罢,沉默以对了。
不仅李胜想要责怪刘冬儿,刘明这个刘家的兄长,也是准备要好好给自己的这个不知道顾惜身体的妹妹说道一番的,但见到刘冬儿略显疲惫的一副样子,又不忍心开这个口,只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跺了跺脚,伸手揉搓了几下干瘪的肚子,乖乖地听从刘冬儿的话,迈开步子朝着堂屋走去。
而犹豫片刻的李胜和刘亮,见到刘明这个老大哥沉默不语地率先动身,他们也不甘人后,紧接着跟了过去。
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待刘冬儿把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来后,饿得早已是直流口水的三个大男人,不由分说,抄起筷子互不相让地夹起菜来直往自己的嘴巴里送,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看的刘冬儿好不忍俊不禁。
吃过了晚饭,刘明和刘亮两兄弟一想到明日是执行计划的第一天,正所谓: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这第一日,按照李胜制定的原计划,是他们要把药方子里所有的药材,每一味药材都要先采购个五六十斤来,还有大量的糯米。一想到明日忙活的事儿不少,他们兄弟二人便就回到房间歇息去了。
做了一整天脑力劳动的李胜,此时也是身心俱疲,也想早些歇息,毕竟明日一早,他还要赶往齐王府报到。但是,正要起身欲走的李胜,余光瞥了一眼在他旁边收拾碗筷的刘冬儿后,便想起了这两日来刘冬儿可都是下榻在自己的西偏房,若是今个儿,自己早早地赶去西偏房候着的话,说不定,昨晚活计的刘冬儿就会去西厢房寻我呢。
浮想联翩的李胜在心里骚骚地想到:如是一来的话,好久没有开荤的自己,不就可以啪啪了么。想到这里后,李胜咧了咧嘴,冲着刘冬儿曲线美妙的娇嫩身躯坏坏一笑,继而乐呵呵地大步流星地行了出去。
回到西偏房的李胜,这次跟前几日夜里歇息一样,并没有把房门杠上。只是上几次都是忘性颇大的他无心之举,而这一次却是他有意为之。
心猿意马的李胜躺在床榻之上,灵敏的鼻子嗅着自己被褥上残留下刘冬儿娇嫩躯体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躺倒在床榻上,微闭着双眼,翘着二郎腿,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心里却是想着天下第一等的没事儿。左等右等之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没有等来佳人进得房来。而困意大增的李胜,却未等到刘冬儿赶来就已是沉沉地睡去了。
其实,人家刘冬儿那一日从太学院回来后,在李胜所住的西偏房内哭泣了一番,望着略显狭隘的房间内,李胜平日所用的一些物什,心想被云霓公主带走了的李胜可能会被绳之以法,轻则要吃一辈子的牢房,重则就要人头落地了。悲痛之极,就一下子瘫倒在李胜的床榻上了。
自打瘫倒下的那一刻起,她便就感染了风寒,一连生病了两日。原本刘明和刘亮是要把刘冬儿给抬回她自己闺房的,但是发着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人事的刘冬儿说什么也不挪动一下身子,任凭刘明和刘亮说破了天都岿然不动。
见到生了重病的刘冬儿态度如此决绝,刘明刘亮两个做哥哥的自然也就狠不下心去,只好顺着刘冬儿了。而眼下,刘冬儿已经病愈醒了过来,李胜也回到了家中,她自然是要回到阔别了两日的自己闺房歇息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心里装着事情的李胜便就早早地醒来,他一想到后,若是今日去齐王府晚了的话,若是让不好惹的得云霓公主发了大脾气,他估计又要被关进地牢了。一想到去晚了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李胜便赶紧起身,穿戴整齐,在自己的桌案上留了一张字条,就悄然地离去了。
待李胜出了刘家的大门,行了没多久的路程,已是旭日东升,阳光普照大地,东方天边的朝霞满天了。当健步如飞的李胜行到十字大街的一个巷口处时,见到一个买早餐的摊子,登时,肚子有些饿的他就停下了脚步,待他抬头望了一眼东升的旭日,觉得时间还早,不如在此填饱了肚子再行路也不迟。
反正吃一顿早餐也耽搁不了太多的时间,就是早些赶过去,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不是。待李胜拿定了主意后,转身进了巷口处,定睛一瞧,差点没被眼前的情景给吓着了。
这个早餐摊周围摆放着的七八张低矮的桌子上,竟然围满了正在吃早餐的各色人等,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李胜只能望肚子咽口水。看着这个七八张低矮桌子旁的马扎子所剩无几,座无虚席,待他等了片刻功夫后,见到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没有起身的人。
正待李胜即将转身再到前方寻一个吃早膳的出去时,突然低头一瞧,紧挨着早餐摊子支起来的那一口大锅旁边有一个空无一人的低矮桌子,登时,让李胜眼前一亮,颇为兴奋地打了一个响指,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老板,快些给我来一笼蒸包,一碗豆汁。”一屁股坐在那张空座子旁边马扎上的李胜,兴奋不已地向站在不远处正忙活着和面的摊主挥着手,大声地喊道。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这张桌子不座人,还请客官您稍等片刻,等一下其他人吃完了早膳后,空出了座位来,你再点吃的饭食。”正忙着在案板上和面的摊主,扭过头去,笑眯眯地望着李胜,婉言谢绝道。
原本想好好地吃一顿早餐的李胜,不曾想被吃了一个闭门羹,心里恼怒不已的他,抬眼望去,只见那个摊主看起来胖乎乎敦实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倒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但是,李胜扫视一眼后,却发现这个胖乎乎的中年汉子两只眼珠子却是滴溜溜地转动着,心想这个中年汉子表面上看倒有个安分守己的外表,却是内心定然是个不安分之人。
不然的话,好端端地空出一张桌子和一个马扎来,为何偏偏说不让不坐人呢。不让坐人,难道要坐一尊神才行么。正所谓:顾客就是上帝。老子现在就是你的顾客,也就是你的上帝,上帝自然就是神了,照此说作为顾客的我就是你的神了。如是说来,我坐下来也就是合情合理了。
想到这里后,李胜冷哼了一声,暗自愤愤不平道:哼,你不让老子坐这儿,老子我今个儿就偏偏坐这儿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着。这几日来,自己都够倒霉的了,不仅眼看着就要到自己口袋的三万两银子不翼而飞了,还要背着一个贪敛钱财的大黑锅,陪着十二万分之小心地给云霓公主办事。
想到这里后,李胜轻啐了一口,暗自骂道:他奶奶的,自己心里的窝囊气都够受的了,你一个小小的摊贩,却还给我过不去。我吃你的饭食又不是不给钱,你既然是出来做买卖的,哪有把客人给推出去的道理。奶奶的,这样做生意的,老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听说,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你这个死胖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就坐着不不挪地方,看你能把我怎么着。老子连坐齐王府的地牢都不怕,还怕你一个刁难客人的摆摊不成。
若是在前世的话,李胜遇到了故意刁刁难他的无照经营的摊贩后,早就打电话给自己在城管队中任职的几个狐朋狗友了。奶奶的,可惜的是,在武周国内,还没有城管类似的部门呢。若是李胜想要灭一灭眼下这个摊主的气焰,求助城管这一条路恐怕行不通了。唯一剩下来的,恐怕只有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以不变应万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