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热闹的山顶顿时鸦雀无声——别说喝彩,更别说起哄,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连叽叽喳喳之声都没有,围观的人群真的没谁敢做声,像是怕谁出声谁倒霉似的。
刚刚大殷露的那一手功夫,Hold住了旁观者一大片。那些本来热心等着看热闹的人有点失望,好戏才开打,立马就结束了,庆幸不是花钱买票看的;而那些想趁人多一起上的,这种想法也瞬间被浇灭了——有大殷这种身手的人,不是他们凑几个乌合之众就能奈何得了的;至于那些等着张丹替自己出头的挑夫们,就更失望了,想要骡子赔偿损失,这事门都没有。
张丹也算是他们挑夫中的一个角色,要个头有个头,要块头有块头,要出头敢出头,是一个能挑会打的人物,同行一般都敬让他三分。没想到挑夫张丹根本不是保镖大殷的对手,对手不费一刀一枪,只是一拳一脚就把他打得倒地不起,而他连对手的身都挨不着边,连怎么输的都还不知道,就彻彻底底地输了、晕了、倒了、起不来了。
从张峰到张山再到张丹,已经有三个挑夫倒在地上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谁还敢来给骡队“过不去”,几有送死之嫌——就如大殷所示,谁还敢来挡他们魏少爷的道,就如同那一折两段的扁担。
“少爷,我们走吧?”大殷志得意满,完美完成少爷的吩咐后,跟少爷请示道。魏少爷笑了笑——这少爷虽然有点坏,这样笑起来还挺帅——点了点头。
于是,骡队重新出发。四匹骡子三个人,整个队伍洋溢着得胜者的得意,那骡铃声声,仿佛就是他们人骡同庆的欢呼声。可就在骡队得意忘形地行进时,忽听到后面有响声响起。
…………
起初,大殷和魏少爷都并不在意——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离开,无须搭理一些旁枝末节,以免节外生枝——对于身后这响声,他俩都懒得回头多看一眼;可这身后的响声越来越响,大到非在意不可了;可是,等他们真回头看到并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两筐瓷器正朝着他们气势汹汹地滚下坡来:一筐对着驮魏少爷的骡子,一筐对着步行的大殷;就算大力的大殷挡得了一筐也来不及挡另一筐,必定有人要中招的;更何况大殷一筐都不敢挡。挡不挡得了可以另当别论,大殷的本意就是伸脚去挡,但马上意识到这么高速滚下的碎瓷筐,只要稍一不慎就会把自己的腿脚割得伤痕累累,所以马上本能地又缩回脚,闪躲开了。
大殷敏捷而侥幸地躲开了受伤,骡子哪来如此这般的敏捷,被伤自是无可避免。骡子的下身被瓷器滚到,骡腿被碎瓷割伤;骡子在惊吓和疼痛中,反应异常激烈,背上驮着的魏少爷也被狠狠地抛摔在地;被摔在地上的魏少爷疼得厉害,一时动弹不得;更糟的是,这一时还没消停下来的骡子,一不小心又一脚踩到了躺在地上魏少爷的脸蛋——这骡子自顾不暇时,也并不懂得什么脚下留情——魏少爷被踩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而且肿得厉害,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人生大转盘,喜怒哀乐烦,分分钟转换!
“少爷,少爷……”大殷见魏少爷摔倒又被骡子踩到,自己不但心痛,还恨不得能帮魏少爷顶替他全身的痛、全脸的肿,此刻大殷着急得忘我。
大殷慌忙连抽带踹赶开腿脚受伤的骡子,生怕它再踱回来又踩着了少爷。然后,赶紧把少爷抱到一边坐下,仔细查看他的伤势。此时的魏少爷,帅哥被踩成了个猪头,看起来有点吓人了。大殷觉得自己没保护好少爷,内心一股强烈的自责情绪咕咕地往上冒,冒得眼睛竟然有点点湿了。
魏少爷的伤势看起来挺夸张,其实也都是些皮外伤而已。而此刻,他脑子还清醒得很,他示意大殷暂时不用管自己,自己没什么大碍;而是要大殷去山顶揪出元凶,把凶手带到他跟前来。此时魏少爷肿胀的脸庞,让他吐词有点不清,声音也变得难听,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大殷的吩咐,更不影响大殷对他意思的心领神会。
一时因着急而不知所措的大殷,这才缓过了神,立马发起愤来。他朝山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看、一边想、一边恨,谁敢把他家少爷害成这个不成人样?这真是他大殷莫大的耻辱。好勇斗狠的大殷,此时眼里有股杀气,形态上更是有股杀了他都不解恨的气势。
会是谁呢?谁会这么胆大包天呢?那两筐滚下坡伤了魏少爷的瓷器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两筐滚下坡来的瓷器,就是张峰那担瓷器。自从张峰被撞摔倒之后,他两筐瓷器落地之后就呆在了原地,虽然不是完全的平地,可也稳稳地呆在了原地。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恰恰以这个角度滚下来,不迟不早,不偏不倚,是巧合还是人为?如果是前者,这瓷器还真会选时候、走方位,那真是神了,真神器也;如果是后者,那会是谁这么大胆呢?更何况,大殷有言在先,面对淫威昭彰的大殷,还敢做这种太岁头上动土的事,那也真是吃了豹子胆。
随着大殷一步步走回山顶,山岭梅关处,刚刚还有几丝幸灾乐祸的笑声,此时又重归鸦雀无声——这个时候谁敢做声,肯定会惹事上身的。
任菁也不敢,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还没来得及忍住笑,就用手捂住嘴来;虽然笑得一声不响,可是露出来的的鼻子眼睛依然能看得出来,她真的在笑。大殷在扫视人群中,很快就发觉任菁的异样,聚精再看:这小屁孩在笑,他居然还敢笑!真要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才能解这嘲弄之恨。
大殷又心想:“元凶会是他吗?他个头还没长全呢,经不起自己一拳半掌的,敢来跟我作对?耍耍嘴皮子也就算了,他应该不敢跟自己来真格的;还是因为这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完全不知道后果的严重,只是搞了个恶作剧而已;无论怎样,这小屁孩的嫌疑很大,开先他还一直蹲在那倒地挑夫的身边,离那两筐瓷器最近……唉,管不了那么多了,凶手是不是他,已经无关紧要,更何况他还欠自己一顿揍呢;既然没人敢做声出来认账,就从他入手,抓住他这个线索不放手,定能找到凶手的突破口;再把他逮到少爷跟前,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小年轻,撬开他的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是他也好,不是他也罢,不怕他不乖乖地交代出刚刚是谁在后面搞的鬼:就这么定了!”
想到这,怒目圆睁的大殷不再四顾环视找目标,而是直接就朝任菁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