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报》的专访并没有马上问世，但陈扬已经没时间来关心这个了。因为叛逆者队马上就要迎来下一个热身赛对手——里士满高中烈焰队。

陈扬是在又一个周一晨练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告诉他的人是雷迪克——现在雷迪克每天早上都会来找他一同训练，这个白人小伙似乎将陈扬当成了精神导师或者人生赶超目标，当然每次训练结束时的单对单环节他总会被爆的很惨。

“是吗？比赛是什么时候？里士满烈焰队？他们强吗？跟马里高中比怎么样？”

陈扬用一连串问题表达了对这个消息的兴奋。胜利的滋味会让人上瘾，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他已经等不及要再次上场打比赛了。

“我只知道他们是上赛季锦标赛的八强，在第一轮输给了最后的冠军。”雷迪克随手投进一个三分球，道，“听说这次我们要去客场，也许下午的训练丹尼斯教练会和我们说吧。”

陈扬点点头，就不再多问。经过荣耀系统的洗礼，他有信心战胜高中层面的任何对手。

雷迪克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消息，校橄榄球队的侧锋韦恩忽然失踪了，据说他们全家都被卷入了一宗毒品案件当中，然后举家连夜跑路。

当然，这并不属于陈扬关心的范畴。

与雷迪克告别后，陈扬回宿舍换了身衣服，便开始向图书馆进发——苏联的高尔基和萨拉婶婶都说过，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和图书馆的珍妮女士打过招呼，陈扬便径直走向了阅览室。

阅览室里没有旁人，只有杨薇在安静的看书。

“你来啦。”女孩倚着窗子抬起头，冲他微笑道，“早餐在那里，是燕麦、牛肉还有牛奶。我先看完这一段。”

陈扬在女孩身边坐下，不客气的拿起一块牛肉放在口里，道：“Vivi，珍妮跟你很熟吗？这里不是号称不允许带任何食物么……噢，你家的早餐总是这么丰富和美味。”

杨薇点点头：“最近新换的这个厨子还不错，以前的那个总喜欢放很多胡椒。这是我让他参照营养学做的运动员早餐，不要吃得太快。还有，安静五分钟，让我看完这个案例。”

陈扬做了个“我收声”的手势，便开始全力扫荡桌上的食物，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早间锻炼，他确实有些饿了。

杨薇看书非常仔细，直到陈扬将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才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然后抬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太投入了——今天的分量还够吗？”

“正合适！如果我能长到6尺6寸（198公分），那里面一定有这份早餐的功劳。”陈扬笑道，“案例看完了？”

他并不太在意杨薇的超时，他训练起来也会是这种全神贯注的模样——而且在他看来，认真的女孩会更有魅力。

尤其是配上那双……细长的眼睛。

“这是一宗典型的商业欺诈案，直接造成的经济损失接近两亿美元，主要就是供需双方信息不对称所致。”杨薇叹道，“这让我想到了我们国家的一句谚语，‘只有最大程度的了解自己和对手，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胜利’（注1）。”

“这话说得没错，篮球比赛也一样。迈克尔总会说他不在乎对手是谁，实际上每次比赛前他都会看上半宿对手的比赛录像，所以比赛中他总会出现在正确的地方。”陈扬笑着说道，然后他马上“噢”了一声，“我忘了你不怎么看NBA。”

“不好意思，你的信息有点过时了呢！我也会看的。”杨薇轻轻一笑，道，“这几天我恶补了不少公牛队的比赛录像，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乔丹了。因为他看起来很特别，而且还总是会赢。”

“没错，他是最特别的那个。”陈扬道，“再多看几场，你会成为公牛队和迈克尔的球迷的。”

“我会的。”杨薇点头，微笑，“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在意乔丹的经纪人，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迈克尔的经纪人？”

“他叫大卫·法尔克，嗯，应该是叫这个名字，一个很有商业眼光的人。我想……如果你以后真的成了职业球员，可以选择跟他合作。”

陈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个问题对答应过萨拉婶婶要读完大学的他来说还稍显遥远。他伸了个懒腰，问：“对了，Vivi，明年就要开始准备ACT和SAT（注1）了，你想要申请哪所大学呢？”

……

篮球队每天下午的固定训练是从15点开始，教练通常不会提前到场，可今天陈扬来到篮球馆时，科兹洛维斯和伯利率领着教练组成员已经早早地等在里面了。

“嘿，年轻的先生们！都站过来了，丹尼斯教练有事情要宣布！”等十五名队员都到齐了，伯利教练便吹响了集合哨。

“上个月底大家打了一场很漂亮的比赛，所有人都很幸苦，所以这一个星期我们的训练量都不是很大。”做为校队的训练主管，科兹洛维斯教练开始每天的例行训话，说到最后一句，他陡然提高音量，“但现在，我们又要忙碌起来了！”

“我想有些人已经听到了一些消息。没错，比赛日又要来了！这个周末我们将去里士满，同里士满高中打一场热身赛，这次我们将是客场作战。”

“里士满高中？去年的八强吗？”

“他们好像实力不错，王牌球员是叫库珀吧？”

“里士满烈焰队，好狂酷炫拽的名字！”

“你这是什么审美，我们叛逆者的队名也不差！”

底下的队员们开始窃窃私语，对位于弗吉尼亚州首府的里士满高中，他们都不怎么陌生。

“好了，大家安静！虽然因为分区不同，我们在进入州锦赛之前都不会遇到里士满高中，但今年球队必将走得更远。我们要抓住这样的热身机会，好好体验下跨区打客场的感觉！所以现在忘掉马里，准备全心全力迎接周日的比赛吧！我们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拿出你们的干劲来！”

在科兹洛维斯的鼓劲声中，下午的训练开始了。

除了每天必备的体能课，今天球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战术演练，为周日的热身赛做准备。

“嘿，西蒙斯！注意你的站位，不要一直呆在禁区内，把空间拉开！”

“阿伦，不要粘球，人太多就第一时间出球！”

“冲抢篮板积极点，托尼！别做无谓的缠斗！”

“传完球别站在原地！杰里，多跑动，机会是跑出来的！”

……

伯利在场边大声指挥着场上的进攻演练，防守教练乔治则根据队员的特点不停的调整防守阵容。

“好了，阿伦、杰里，你们两个先下场，换埃文斯和雷迪克上。积极没错，但还是要注意留力，战术演练和正式比赛是有区别的！”

半个小时后，伯利吹了一声暂停，把表现最好的两个人同时换下了场。同陈扬一样，热身赛的消息也让艾弗森变得亢奋起来，他似乎把场上的队友们都当成了烈焰队的对手，突破起来毫不留情，在进攻端犀利的令人发指。

而陈扬则是用一个又一个出手极快的跳投让防守者在抓狂的同时，顺便将篮筐射成了筛子……

“杰里，你好像很兴奋？我感觉你今天跳得比往常要更高一些。”伯利教练递给陈扬一瓶水说道。

“是的，我喜欢打正式比赛的感觉。”陈扬拧开瓶盖喝上一口，他当然不会说这是因为2级空中飞人的作用，没有谁愿意被当作被怪胎弄去切片，“我还没去过里士满呢！”

“这是好事，动力总是来源于渴望。我只希望你在做动作前先完成好热身。”伯利点点头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教练？”

“我知道你想首发，甚至想打30分钟以上。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但对里士满的比赛，我不得不让你坐在替补席上。上半场你将不会得到什么上场机会，到了下半场才是你展露身手的时候。”

陈扬停止了喝水，看着伯利没有说话。他知道教练会做出合理的解释。

“上场比赛的样本太单一，在周末比赛的整个下半场，我将会让你成为贝泽的进攻核心……”

“我和丹尼斯都想知道，你现在的极限在哪里。或者说，如果放开一切束缚，你能做到什么。”

……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事实就如科兹洛维斯教练说的那样，在比赛日到来之前，每天都是忙碌的训练时间。

今天已经是周末，但对贝泽高中叛逆者队的球员们来说，现在仍然不到放松的时候。

因为他们马上就要乘车去里士满，在客场挑战上赛季的八强之一——里士满高中烈焰队。

陈扬的心情很平静。他似乎真有这样一种特质，越是在比赛来临之际，心态反而会越放松。

如果杨薇在场，一定会告诉他这就是中国古代名将的必备品质：“每逢大事有静气。”

所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大心脏和粗线条也许是一对同义词。

上午9点，全队加上教练组一共20人，坐上了驶向里士满的大巴。

巴士很快就上了高速，车速渐渐平稳，坐在后排的陈扬正准备小睡一会，旁边的艾弗森就露出一脸嘻笑，碰了碰他道：“嘿，Young，刚才在电话亭给谁打电话呢？笑得那么荡漾，到现在嘴巴都合不回去……Vivi？是女孩的名字吧？”

“有吗？”陈扬下意识的面容一正，然后对上艾弗森谐戏的目光，没好气的道，“你听伯利教练讲战术时能有这么认真吗？一个好朋友而已，你没必要露出这种‘捉奸’似的表情，有这个时间，想想怎么干掉烈焰队或者你的心肝塔瓦娜不好吗？”

在上车之前，他特意避开队友给杨薇打了个电话，想不到还是被艾弗森撞见了——这家伙一定会忍术。

虽然女孩早就告诉他不太可能到现场去看比赛——她似乎对离开汉普顿表现得有些为难，但在出发之前他依然很想听到女孩的声音。

“加油，陈扬。”

虽然杨薇的声音里总是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但在整个汉普顿，只有她会这样叫自己的名字——一种好听的音调，来自中国的地道发音。

“谢谢，我会的。”

忽然间，他有些想念上午的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