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京兆尹白仲简正搂着如娇似玉的小妾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门外却传来一阵焦急的拍门声。这声音拍得他烦躁,本来豆大的起床气瞬间飙升成为气球,紧接着爆炸开来。
“哪个王八蛋一大早就来打搅本官的清梦!”
他怒吼一声,直接把怀里那个如娇似玉的小妾震醒,还以为是贼人杀进门,吓得猛地坐下来,胸前两只大白兔一阵抖动,穿过身上的薄纱映入白仲简的眼里。
“你可真没用,堂堂长安城的京兆尹,连个懒觉都睡不成!”小妾明白过来后,顿时对白仲简翻白眼。
白仲简对这个小妾疼爱有加,被她这么数落,竟然也不生气,反而是嘿嘿陪笑着,安慰小妾睡下。他下了床,披了一件长衫就去开门,见到门外的是管家,他顿时勃然大怒,低吼道:“你个饭桶,不知道本官还在睡觉么?这么着急拍门,你家里死人了?”
那管家被他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心里暗暗叫倒霉,但事出紧急,他也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老爷,还真的是死人了,前任兵部尚书寇景大人被人吊死在城楼上了!”
“什么?寇景大人!”白仲简吓了一大跳,生生将刚升到喉咙处的那口恶气咕噜一声吞了,瞪大了双眼,愣了愣,才吐出三个字:“王八蛋!”
这是他任职以来,最糟糕的一个早晨。等他脸都没洗,牙都没刷就急匆匆赶到案发现场时,平阳门的城楼下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许多商贩甚至丢下生意不做,跟着看热闹的人群堵在街道上,致使交通瘫痪,白仲简的马车进不去。
白仲简很生气,看热闹的人根本无视他这个京兆尹,他跳下马车,命令两个侍卫开道,他才得以走到城楼下。
张祚是平阳门的守城将领,他见到白仲简从人群中挤出来,便急忙迎上去,道:“大人,您可来了。”
白仲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呢?”
张祚闻言,脸上露出苦笑,伸手一指城楼顶端,道:“人就吊在城楼顶,昨晚守城的士兵没发现什么异常,今早起来一看,城楼顶却挂着一具尸体,死相凄惨,两只手臂被人活生生砍下来,接着又移过来这里活生生吊死的,我看出这人是前任兵部尚书寇景大人,着实是吓坏了,不敢乱动,才让人去请示大人你。”
白仲简一听,脸色顿时一沉,怒道:“你个蠢货,让寇景大人就那么……吊在那里好看么,还不赶紧派人上去接下来。”
张祚额头见汗,连声道是,然后转头吩咐两个士兵爬上城楼顶,把尸体放下来。白仲简刚走两步,转头看着四周的人群,怒道:“将这些人都哄散了,堵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城楼上,寇景的尸体已经被接了下来,平放在石板上。他两只手臂被砍,浑身上下都被自己的鲜血染红,十分凄惨。被吊死的时候,他明显还有气息,脸上凝固着死前那一瞬间的扭曲痛苦,眼珠子往上翻,根本看不到黑瞳。嘴巴极力地咧着,伸出的舌头呈暗紫色,死相十分恐怖。
张祚喝走围观的士兵,然后请白仲简上前查看。白仲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唰地苍白下来,喉咙一紧,差点干呕起来。
“这真的是寇景大人!”白仲简挥手让张祚用白布将尸体盖上,然后沉声道:“寇景大人曾是朝廷重臣,其夫人又是杨贵妃的姐姐,身份非同小可,如今他被贼人谋害了性命,陛下一定会追究的,你速速去一趟大理寺禀报,然后跑一趟寇景大人府上,告知其夫人此事。”
“是,大人。”张祚应了一声,然后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道:“那寇景大人……”
“暂时送回衙门吧,寇景大人惨死,大理寺的人肯定要验尸查案的。”白仲简皱眉道。
等张祚命人抬走寇景的尸体后,白仲简独自站在城楼上,陷入了沉思。杨贵妃昨日才失踪,寇景今日便横死在这里,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不管怎样,寇景的死再一次让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沸腾起来。在城楼下围观的人很多,因为张祚的胆小怕事,没有及时取下寇景的尸体,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寇景的死相。
于是,“前任兵部尚书寇景被人活生生吊死在城楼上”这则消息以旋风的速度传遍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杨贵妃失踪的余震还没消,寇景被吊死的震动又传来,**简直是一浪接一浪。
这起大事件传出,满朝文武百官再一次惊掉了一地下巴。若不是这则消息经过大理寺确认,很多人都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
消息传进宫里,李隆宇又惊又怒,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摔烂,然后命令大理寺的神捕彻查此案。不多时,又有消息传来,户部侍郎府上昨夜里遭到神秘高手袭击,死伤惨重,户部侍郎董谦一家大小全数失踪。
如果说杨贵妃失踪是偶然,那么寇景的死和董谦一家大小无辜失踪这三件事串联起来,就像是一个阴谋了!但是,很多人心里还是疑惑。如果说有人要对付杨贵妃,寇景的死还可以理解,毕竟寇景的夫人与杨贵妃是姐妹。可董谦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于是,茶楼酒馆里的好事者就开始翻旧账,一些不为人知的陈年旧事也被挖出来,企图找出这三件事之间的联系。在众说纷纭的时候,有几个大臣却急匆匆地进了宰相府。
“丞相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几个做主啊。”以户部尚书为首的几个大臣一见到赵义,立即哀嚎起来。
“慌什么,看看你们都被吓成什么样了!”赵义怒喝道。
“丞相大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这是陈天笑在为他的儿子和孙子报仇啊,先是杨贵妃失踪,接着是寇景被吊死,董谦失踪,他是要一个个杀了,接下来就是我们几个了!”户部尚书谢永宇脸色苍白地道。
“胡说八道!”赵义怒喝,瞪了谢永宇一眼,才道:“陈天笑人在漠北,还身受重伤,哪里有分身回来长安报仇,再说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事,怎么会找你们报仇,若是他早就知道真相,还会隐忍这么多年不动手?你用一下脑子好不好!”
谢永宇几人面面相觑,觉得赵义说得也有道理,是他们自己做贼心虚,被寇景的死吓到了,才自乱阵脚。
于是,谢永宇道:“丞相大人说得有理,可是到底是谁杀死了寇景呢?难道你不觉得这三起事件当中有蹊跷么?”
“此事自然有蹊跷,而且老夫觉得,就是有人在为陈宗志报仇,但绝对不是陈天笑。”赵义哼一声,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闻言,谢永宇几人又是一惊,他们几个当年都是被赵义利诱威胁才参与谋害陈宗志,如今听到复仇的人回来了,早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呀,连寇景大人都惨死,我等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几个大臣心里素质较差,一听立即吓得哭喊出声来。
“慌什么,即使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九王爷在顶着吗,你们几个怕什么!”赵义斥道。
谢永宇心里一动,问道:“难道九王爷已经有了对策?”
赵义嘿嘿冷笑,眼里露出可怕的寒芒,他冷冷地道:“九王爷自然有了对策,你们先回府等候,以钟鸣为讯号,立即进宫!”
几人闻言,脸色一变,死死地盯着赵义。
“难道九王爷他想今日便……”谢永宇沉声道。
赵义挥手制止他说下去,只是默默点头,然后寒声道:“你们当年选择了九王爷,今日便要同仇敌忾,同心一致,一荣俱荣,一败则死!”
几人脸色大变,随即躬身退去,急匆匆离开。待到几人离去,赵义的脸上才露出一丝苦涩,他匆匆离开大厅,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回廊里,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看其样貌,赫然便是赵武赵成旭兄弟和赵依依。三人脸色皆带着愁苦之色,在他们身后,则是两个带刀侍卫和一个老奴。
听到脚步声,三人皆转头望去,见到是赵义神色匆匆地赶来,急忙迎上去。
“爹,我们真的要离开长安?”赵成旭皱眉问。
“九王爷如此匆忙进宫,爹心里没把握,只能送你们离开。”赵义点头,沉声道。
“爹,我不走,我是军人,我要留下来保护你!”赵武摇头道。
“爹,女儿也不走……”赵依依双眼微红,声音中带着决绝。
“闭嘴!”赵义脸上露出怒色,斥道:“你们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们立即出城,何管家会送你们去东海飞龙城你们姑姑那里,没有我命令不许回来!”
“爹……”三人不舍,哀声喊道。
“走啊!快走!”赵义怒喝道,然后命令两个带刀侍卫把三人从后门带出去。后门已经备好了马车,等赵家兄妹上了马车,马夫一甩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撒腿就跑。
赵义倚靠在后门边上,看着马车远去,眼里露出一丝痛苦和无奈,喃喃自语道:“爹也舍不得你们呐,只是长安城太危险了,爹不想你们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