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太子放开我,关心的问,“还疼吗?”
我摇摇头,“这点不算什么!”
太子对王才人说:“爱妃,今天苦了你了,本宫对不住你,带着校儿下去好好休息吧,找下御医,给校儿看看伤。”
王才人噙着泪水点点头,带着朱由校回到了偏殿—王才人的住所。
正殿内。
“啪!”一个清脆的掌声。
“殿下……”李选侍跪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哭着,“臣妾做错了什么,殿下如此对待臣妾。”
“你没做错事!你以为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么!你干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你勾结郑贵妃在里面挑事煽风点火能有这出吗!?”太子愤怒,喘着粗气,指着跪在地上李选侍,怒道:“上次你偷换药害校儿,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校儿仁慈向太后求情,我也救不了你!”
李选侍大哭,拽着太子的衣角,哀求道:“殿下……臣妾知错了,您饶了奴家吧……”
太子甩开李选侍,“郑贵妃安得什么心你不知道吗!?你安的什么心我心里清楚,下不为例,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谁也救不了你!回到你的偏殿去好好反省!”
太子生气的走了出去。身后留下瘫坐在地上大哭的李选侍。
晚上,我来到书房,蹑手蹑脚的进去,看到太子坐在书桌前用手托着头打盹。太子睡着了,没有发现我进来,我顺手拿起挂在旁边的披风给太子披上。
我刚给太子披上,太子惊醒了。
“谁?”太子揉了揉眼睛,借着烛光,看到是我,“哦,是校儿啊,这么晚了还不睡,找父王有事吗?”
“父王为何还不睡啊?”我趴在书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太子。
“父王睡不着,看看书。”
我心里好笑,把我当孩童呢,明明是心事重重睡不着。
“父王心事孩儿知道,今晚是来给您解心事的。”
“哦,你知道父王的心事?说来听听。”太子来了精神。
今天之事已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晚上我透过窗户看到太子的书房还亮着灯,我知道今晚太子绝对无眠。太后在时力保太子才不被废,郑贵妃心里着急废长立幼,以前想害太子但有太后震慑一直不敢制造事端,如今太后不在了,太子也就失去了一张保护伞,现在还能坐多久都是未知数了,睡醒今晚明天就搬出皇宫也许说不定。
“父王,孩儿知道您不得皇爷爷钟爱,皇爷爷废长立幼之心从未泯灭,太后在世我们尚可无忧,只要我们自己不犯原则性错误基本可保无虞,如今太后殡天了,我们失去了太后的护佑如同裸露在外的肌肤,任寒风侵蚀,郑贵妃和福王狼子野心,欲治我们死地而后快,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您一生小心谨慎,但终究不是长久之法,若要高枕无忧,必须采取行动!”我直直地看着朱常洛,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已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是生死压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斗争。宫廷之争,赢者成为九五之尊,输者没有寸地之生?看了太多的宫廷剧,输者能活下来的就谣天谢地了。
朱常洛呆呆的看着我,我的话道出了他的心声,也说出了他的忧愁,无奈身单势薄,虽贵为太子却无力抗?。?朱?洛?时?心?为?杂,他心里也明白郑贵妃要对自己下手,今変的事看似不大,但已开始由暗斗进入明斗了。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时是暴风雨的前夜,也许不久的将来郑贵妃会做出更险恶的事!
朱常洛正苦于没有应对之策,这个时候朱由栠过来和他说这些,正中下怀,说不定此彐有良策应对。小小年纪表现不凡,总是在兲键时刻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也许大事就定在此子身上!
想到这些,朱常洛会心的笑了,自太后殡天以来还没有过笑容,今天说不定能睡上好觉了。
“校儿,你有什么良策?”朱常洛依着身子向我靠前挪了挪。
我走到太寐耳边,悄声的把我的计划给朱常洛说了一遍。
“什么!”朱常洛大惊失色,“这……这?…?么?以?一?事?,庵…我可是欺君大罪!”
“父王,要做就要做绝,要么不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您已是命悬一线,我大明自太祖皇帝立国以来二百余年,定下祖制:有嫡立嫡子,无嫡立长,从无改变,您要被废,将成为我朝第一被废太子,天下之大,哪有您的立身之地,自古被废太子之凄惨不亚于刑狱处死之灾,父王您要三思。”
朱常洛被我的这些话震住了,他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多少年来一直隐忍不发,默默承受他人的冷言冷语,甚至对太监宫女都不敢大声说话,在这个宫里好像人人都是他的主子,头戴金冠堂堂太子,从古至今过的最窝囊的也数第一人了。想着只要保住太子之位,总有一天会登上那把椅子,成为九五之尊,可没想到万历皇帝真能活,几次危机下来都没死。我今年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这在大明朝,这么大还没登基的恐怕我是第二人选吧!(第一位是明仁宗朱高炽)
朱常洛凝重的看着我,深深的说,“这事太大,万一泄露,恐怕……”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父王,我们已无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请速决断!”我两眼紧盯着朱常洛,怔怔的说。
朱常洛先是一惊,接着腾的站了起来,在书房里背着手踱步,嘴里喃喃地反复念叨:“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突然,朱常洛停住了脚步,转向身来对着我,我们两眼一对,我心里有数了,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朱常洛走到桌前,轻轻的捶了下桌子,“我无害虎意,虎有害我心!校儿,父王决心拼一把,校儿,若能成大事,你就是未来的皇太子,你天资聪慧,年级虽小,却少有老成,深有城府,父王不及也!就按你说的办!”
深夜,在书房点点的烛光中,一个惊天的政治阴谋就此定下!
我的命运也许就此改变,也许我的明天更加美好,也许我的生命就此终结……这一切非我所愿,原本应该快乐的童年的我,却在深宫中的尔虞我诈推向了前台……命运改变了我的一切,我也要命运改变我的一切……
回到我的住所,我轻轻的推开了门,来到王才人的床前,在幽暗的月光下隐隐约约看到王才人。我今世的母亲,给了我无尽的关怀呵护,虽然我前世记忆犹在,但我明白在这里我不是袁天齐,我是朱由校,是这个人的亲子!是这个时代最不想伤害的人!为了我,她一次次的受到伤害,受到凌辱,为了我,她又一次次的默默承受!女人是弱小的,反抗是无力的。女人又是伟大的,在她最爱的人受到伤害时爆发的勇气是可畏的!
我默默地流下了眼泪,我发誓!我不会再让这个女人受到任何伤害!
几日来,我和朱常洛在慈庆宫中思索着如何执行计划。为了防止纰漏,每一步我们都细细的斟酌,把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做出应对之策。为了保证计划的隐秘和防止泄露,我们讨论都是交头接耳,即使有人站在离我们两步远都听不到我们说什么。
在慈庆宫外,朱常洛派魏朝打听消息,几日来,万历皇帝余怒未消,郑贵妃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要求万历废掉朱常洛,改立朱常洵为太子,这件事已震动朝野。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师傅,您来啦。”我出门迎接孙承宗。
“下官拜见长孙殿下”。孙承宗跪下向我行礼。
“师傅,我都说了以后咱们之间不要这么多的礼节,我不喜欢这个。”我扶起孙承宗。
现在我被禁足在慈庆宫,不能去南书房读书了,孙承宗就来慈庆宫教书。
“微臣不敢,君臣之礼岂敢怠慢。”
“王安,你出去把门,别让任何人进来”。我朝王安摆了摆手。
“师傅,您坐。最近朝中有什么事吗?”我给孙承宗倒上了一杯茶,问道。
孙承宗捋了捋胡子,凝重地说:“殿下,您在太后灵前大闹郑贵妃,外臣都听说了,皇上如今余怒未消,又有郑贵妃在侧谗言,我等深恐皇上会借此废长立幼,首辅申大人已联名各部堂官及主事联名上表,引汉景帝为太子时失手打死吴国太子,后为不世明君之例,又引我朝成祖立太子之事,言及殿下天资聪慧,胆识过人,有太祖成祖之遗风,后必为旷世明君,打消皇上做出违背祖制的念头。”
“什么!真是迂腐至极!皇上何许人也!这些人不是找死!“我大怒。
“殿下何出此言?”孙承宗疑惑不解得问。
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说道:“太后大丧期间我和郑贵妃在灵前大打出手,已是千古奇闻,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皇家之事,更是有伤国体。朝中大臣为力保太子唐突上表情有可原,只怕是弄巧成拙,皇上本就不喜外臣过问家事,如今联名上表,不摆明了是家丑外扬,外臣干涉家事。以皇上的性格,这些人恐怕要受刑罚了!”
孙承宗幡然觉悟,惊奇地看着我,从他眉宇间我读懂了他心思:殿下分析透彻,我等竟不及一个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