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广州,正是细雨霏霏,天气阴暗的时候,此时的广州城,春暖花开,莺歌燕舞,一派岭南春早的气息。
李幼邻看着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骑楼,弯曲的街巷,还有民国特有的欧式、瓦式建筑,人来人往的黄包车和街头卖报的童子的叫卖声,不由得感慨万千。
是的,自己穿越前,曾经在广州城里面打过一段工作,是在餐厅里面送外卖的。此时重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这个街道却是六七十年前的,这样的感觉谁可以了解?
李幼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回想起了自己在广州生活的点点滴滴,想起了自己的朋友,想起了自己的同学,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那个曾经那么熟悉而又祥和的世界。
而现在,自己告别了那个和平而安谧的世界,来到了这战火纷飞的年代,在为这个山河破碎风飘絮中为自己的身世浮沉,虽然说打仗的时候自己感觉十分的热血畅快,但是,激情过后不由得每夜的深思。
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未来该如何走?如果按照历史的痕迹,抗战只有一年时间了,再过后就是四年的解放战争,共、产党将会赢得最后的胜利。到时候,自己是投奔共、产党还是留在桂军,下南洋还是落台湾,还是去美国?
这些都是自己十分头疼的问题。
他自己还是没有确信可以改变历史进程的地步,至少,未来四五年内改变不了。
就这样沉思着,不由得细雨打湿了自己的西装,雨露粘在西装上,欢快的在凝集。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哀怨又彷徨的姑娘。
他们两个就这样遇见了,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那个姑娘,披着长长的秀发,穿着一身雪白的花衬衣,芊芊玉手上面还戴着民国普通的玉环,显得是那么的温柔可爱。
那个姑娘碰上了他,看着李幼邻披着的一身晶莹的的露珠,还有那副和她一般忧郁的模样,不由得会心一笑。
姑娘也不说话,她拿起了自己身上的一卷手帕,轻轻地,轻轻地,拂去李幼邻身上的浮珠。
是那么的温柔体贴,细心细致。
擦完之后,却是更加沉默和郁闷了,也不和李幼邻搭话,将手帕收起,继续撑着油纸伞,默默地远去。
李幼邻感觉到从所未有的失落,却是怔怔的,没有挽留。
看着姑娘就这样远去,李幼邻有感而发,慢慢逐渐放声歌唱道: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chìchù)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的,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pǐ)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那个姑娘越行越远,却是那么缓慢,时间仿佛凝噎了一般,却没有停下来。
当李幼邻完全唱完,那个女孩突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然后,还是默默地离失。
李幼邻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怅惘,似乎那个姑娘身上的丁香,还停留在他的身上。
这个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少爷,走了。”
李幼邻这时才回过头来,自己还是身在敌营呢。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日军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肉,喝了自己的血。指不定还会把自己运送到关东军那里,做一例细菌原体实验。
如果他们发现自己是李宗仁的儿子,那更加有的乐了,拿着自己要挟李宗仁,说不定接下来的广西战役都不用打了。
想到这里,李幼邻不由得不寒而栗。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开来了一股伪军巡逻队。
那巡逻队老早就发现了李幼邻和身旁的副官张从烈,这不,一小会就开着摩托车,气焰嚣张的来到了李幼邻的身旁。
糟糕,伪军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李幼邻眉头一皱。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那个领头的伪军巡逻队长从车上下来了,看着李幼邻和张从烈身上还留有的露珠,于是问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一直逗留在这个巷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
李幼邻稍微抬起头来,眼睛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头上理了一个四六分的汉奸头,头上还打着发蜡,连额头上都是油光可鉴的锃亮,于是急中生智,赶紧拿起身上随身携带的一注银元,塞到巡逻头头的手上,说道:“兵老爷,可算找到你们了,赶紧救救我家老爷吧?救救我家老爷吧?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巡逻队长单六九甩了甩头上积聚的露珠,看着手上实打实的银元,那个心情大爽,于是说道:“什么事情?你说,如果我能帮你的一定尽力。”
李幼邻于是说道:“是这样的,我是清远县城李家的卫队长,我的名字叫做李佑,最近,一伙广西佬开进了清远城,他们又吃又喝,还霸占了我家老爷的宅院。于是我家少爷就和他们起了冲突,这不,我家少爷已经被广西佬抓进了监牢,索要巨额的赎金。老爷没办法了,才叫我们向广州城里面的皇军求救,希望皇军杀入清远城,我家老爷一定会全力配合,将这股土匪消灭干净。”
单六九猛地听说这件事,感觉到自己立功的时机来了,最近皇军对清远发生的这件事情十分的恼火,已经开始集结一个联队并一个混成旅的混合部队,准备杀入清远县城。皇军还在为清远的情况不明发愁,这不,立马就有带路党投奔过来了,这如何不使得单六九得意忘形?
当下也不多说,立马就带着李幼邻面见皇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