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韦先勇见到了父母亲
韦先勇背起自己的背包告别了韦拔群和韦伯民出来,向着自家的屋子走去。此时圆圆的月亮已经升到了东天,银色的光辉照耀着韦先勇早已熟悉的群山和荒野。越接近自己的家门他的心跳不自主的急促起来。他感叹时光的飞逝,瞬间五、六年的时间就过去了。他想起自己离开家乡的情景,家人的依依不舍和母亲流着眼泪送别他的那一幕都还历历在目,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韦先勇努力地想象着;父母亲都苍老了许多吧,头上也许频添了不少的白发;还有弟弟也应该长成了大小伙了,也可以帮着爹妈干些粗活了;还有小妹,自已离家的时候她还不到三岁,现在也应该长成八、九岁的小姑娘了。小时候她长的十分逗人喜欢,如今会变得更加活泼可爱了吧……
想着想着,他不觉地站到了自家门口。他止住心跳正想敲门,这时从屋里传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小凤,你把灯捻子挑亮一些嘛,灯太暗会把眼睛看坏的。”紧接着是一阵猛烈地咳嗽声。
“是父亲的声音!”韦先勇心里一阵紧张:父亲怎么啦?咳的这么厉害?
跟着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阿爹,不要紧的,我看得清楚。”
听得出来这是小妹的声音,听着小妹懂事的回答,韦先勇心里感到一阵宽慰。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屋传出来小女孩朗诵诗歌的声音。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笃笃笃笃……”小女孩的声音落下后,韦先勇终于敲响了自家的大门。
“谁呀?”屋里传来了父亲沙哑的问话声。
韦先勇连忙答道:“阿爸是我呀!阿勇。”
“你是谁?!”里屋加重了问话声。“
韦先勇大声地回答道:“阿爸,我是阿勇!我回来了。”
屋里又传出来父亲沙哑而大声喊的声音:“大凤!快……”
“什么事情呀?这么火急火燎的!小心又咳嗽呢。”韦先勇听出来了,这是母亲的声音。
跟着又传来小女孩的呼喊声:“妈!是我阿勇大哥回来了!”
听着屋里的一阵忙乱,韦先勇激动得泪水都滚出来了。他刚拭去挂在眼角上的泪水门‘吱嘎’的一声打开了。看着已经苍老了不少的父母亲,韦先勇的热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哽咽地说:“阿爹阿妈,儿子回来看你们了。”
二位老人借着微弱的光亮努力地想看清楚儿子的模样,站在身后的女儿翠莲心急地喊道:“阿爹阿妈,我看不见阿勇大哥呃。”
大凤见女儿着急的不行便拉着韦先勇忙说:“阿勇,快进屋里来吧,你妹妹见不到你看急成什么样子了呀。”
进屋里后大凤说:“翠莲,我去把汽灯点燃,你去给你阿勇哥倒上一杯水。”
韦先勇说:“翠莲,不用了,过来让哥好好看看你。”
“大哥哥——”翠莲高兴地走到韦先勇跟前亲切地叫唤着。
韦先勇仔细地打量着翠莲,高兴地称赞说:“看,我们家翠翠长大了,小时候我经常抱着你的,这会儿我肯定抱不动你了。”
大凤点亮着汽灯走了过来,昏暗的屋子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她接着韦先勇的话说:“你走的时候小翠还不到两岁,这一晃就长成七八岁的小姑娘了,你那能还抱得动呀?”
韦先勇也说:“是呢,我们家翠翠也越长越漂亮了,遭人喜欢呢。”
小翠莲害羞地说:“哥,看你说的……”
韦先勇继续开着玩笑说:“哟,我们家小翠还懂得害羞了呢。”他看了看屋子又问:“哎,阿强呢,怎么不见他呀?”
翠莲说:“我小哥吃完饭就到农讲所去了,这些天他老往那里跑。”
韦先勇笑着说:“哟,小莲也知道农讲所呀?”
翠莲说:“知道,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去年农讲所在大山洞里办,学生都是些大人,好热闹的。今年就搬到我们学校里来了。”
韦先勇称赞地说:“小莲真聪明,知道的真多。”
大凤放下马灯后说:“阿勇,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
韦先勇说:“阿妈,你别忙活了,我刚才在育才学校吃过了。”
父亲韦应成说:“这么说你见过拔哥啦?”
韦先勇说:“见过了,刚才还是他摧着我回来看你们的呢。”
大凤说:“见了好见了好,拔哥可是你的恩人。要不是他你那里会有今天呀。”
韦先勇说:“妈,这些我都知道。”
韦应成说:“他且只是我们家的恩人,他可是我们全东兰人的恩人哟。要不是拔哥他我们村我们东兰县的穷苦百姓可要遭大秧了……”
话未说完韦应成却又喘着粗气剧烈地咳了起来,韦先勇见状连忙站了起来一面帮父亲拍着背一面问父亲道:“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说话就咳的喘不过气来?”
“我……”韦应成咳的直摇头却说不上话来。
大凤连忙端过一碗水来让丈夫慢慢喝下去,一面对韦先勇说:“你爸得的是一种怪毛病;去年冬天,天气特别的冷——哦,你还记得那个叫龙显云的人吧?”
韦先勇说:“怎么不记得!他可是武篆的大地主大土豪,为人刁钻刻薄心狠手辣,人们都叫他龙毒蝎的。他怎么啦?”
大凤恨恨地说:“就是这个龙毒蝎,他搞了一个天大的抢劫盐商的案子,却把这件事情说成是农讲所的人干的!”
韦先勇接着问:“简直是岂有此理!后来呢?”
大凤说:“后来龙毒蝎又联合了一些土匪并勾结县太爷黄守先率领县民团围攻白帝洞的农讲所……”
韦先勇着急的问:“龙毒蝎不是被拔哥和农讲所的学生给打跑了吗?”
大凤说:“是被打跑了……”
韦先勇说:“打跑了这些家伙这是好事呀,可这和我爸的咳嗽有什么关系呀?”
大凤正想接着讲下去,韦先强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双手拉着韦先勇说:“哥,你回来了,我们都想你呢!”
韦先勇端详着站在眼前的弟弟也是满怀兴奋地说:“阿强,我走的时候你还只有十一、二岁,这一转眼都长成大人了。看,个头都比我还高了呢。”
韦先强说:“都好多年了,我们都记挂着你呢,天天都盼着你写信回来。”
翠莲也说:“是呀,大哥哥,怎么不写封信回来呀?我们都挂念着你呢。”
韦先勇说:“我当然写过信回来啦!你们一封都没有收到吗?”
翠莲天真的说:“没有呀,如果是有信寄回来都是我来念信的呢。”
韦先勇着急地说:“那拔叔和伯民叔从广州回来的时候我托他们带回来的信总收到了吧?”
大凤说:“你拔叔伯叔都给带回来的信我们当然收到了。知道你平安我们也就放心了。其它的信可就没有收到,也难怪,这时局兵荒马乱的……”
翠莲问:“小哥,你怎么知道大哥哥回来了呀?”
韦先强说:“我在学校碰见了阿德,他正带着两个学员去校舍休息。他告诉我说阿勇哥回来了,我就跑回来了。”
韦应成正想说什么,可刚张口却又咳了起来。韦先强立刻站到父亲的背后替父亲轻轻地锤起背来,他说:“阿爸,你想说话别急,慢慢地说嘛。”
韦先勇看着父亲说:“爸,你是想问我如今是在那里做事是吧?”
父亲韦应成一面咳嗽一面点头表示是这个意思。韦先勇说:“爸,我现在柳州做事,具体的情况我等下一下再告诉你们。”他又问母亲大凤说:“妈,爸的咳嗽到底怎么得的呀?”
大凤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那次龙蝎子被拔哥打跑逃回东兰后便诬告说拔哥领头造反,造谣说拔哥是匪首。他聚集了东兰、凤山、河池、都安、百色、奉议等地众多匪徒来攻打东兰县城。官府也派兵前来围剿镇压……”
韦先强也咬牙切齿地说:“这些狗杂种也够心狠手辣的,不但烧毁了白帝岩农讲所,还像疯狗似的见了人就杀,见了牲畜就抢,见了房子就烧……”
大凤眼里几乎射击了火,她说:“我们村里的房屋全都被烧光了……”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当时拔哥、伯民等要带着农讲所的人以及农军拼死和敌人打仗,便委托你爸带领村民向深山里躲藏。他在寒风似刀的天气里奔前跑后的招呼着乡亲们,嗓子都喊哑了……”
韦先强也心有余悸地说:“太可怕了,那一场被杀戮死的人不计其数,房屋被烧光了,财物牲口也被抢光了。”
在母亲和二哥的述说中,翠莲缩在韦先勇的身边不住地瑟瑟发抖。韦先勇则紧紧地搂住妹妹说:“翠莲,别怕、别怕……”
大凤继续说:“那一场灾难下来,你爸的嗓子就哑了。好久都说不出话来,后来你爸就自己开了好多药来吃。再后来话是可以说了,但一开口就咳,性子越急就越咳的厉害。”
韦先勇听后沉吟着问:“爸就没有找医生看看?”
韦先强说:“我们几次都要你爸到县城医院去看病,拔哥和乡亲们都劝他去,可你爸就是不肯去。”
大凤说:“你爸的意思是当时大难刚过,乡亲们急需生息和重建家园。我们家也急需搭建房屋,经济上都十分困难……”
韦应成连连摆手,意思是要大凤别说这件事了。最后大凤说:“后来还是拔哥和农会的干部带领着大家重新建立了家园,我们这间屋子也是农会帮着重建起来的。”
韦先勇听着母亲和弟弟的叙说,心情十分沉重。他没有想到父母亲和乡亲们遭到了如此深重的灾祸,而这个最为血腥的日子自己却又偏偏不在父母的身边为他们分忧,更不能跟着拔叔伯叔他们去一起抵御官府、土匪、土豪劣绅们的血腥杀戮。同时他也深深感到革命路途的艰辛,同时也更加深了对阶级敌人的仇恨。韦先勇没有过多的安慰言语,只是说:“爸妈,拔叔伯叔他们做的事情是对的,跟着他们不会有错。日子会好起来的。”
“阿勇,这些我、我们知道,”此时父亲坐在竹椅上显得比较平和说话时也不那么咳嗽了。他继续说:“拔、拔哥他所做的一切我们都、都看在眼里,是、是……”说着喉咙一阵发痒又想咳嗽。
韦克强立刻递过水说:“爸,你喝口水,慢慢说别急。”
韦应成喝完水后不咳了,他停了一下又说:“拔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穷苦百姓,我知道跟着他没错……”
韦先勇对父亲说:“爸,我看你这病完全可以治好,你是焦急嘶喊过度,加上寒冷的山风刺激,至使你落下了这个后遗症的毛病。只要是平日注意静心调养,不要情绪波动。再加上药物治疗,这个毛病肯定会得到控制的。”他又对母亲大凤说:“妈,过些时候我抽空带阿爸到县城去看医生。再不好我就带爸去广州看病。”
母亲大凤说:“那当然好,只是……”
韦先勇知道家里经济困难,父亲也是因为担忧家里的生计而郁闷,因此心绪总不能平静。他打断母亲的话说:“爸妈,你们不要为钱的事情担心,这两年我参加了工作,也攒了些钱,你们安排打理一下,同时也给爸看病。”说着他把钱包交给母亲说:“妈,这些钱你把它收好了。”
大凤迟疑地说:“阿勇,这钱你还是自己收着吧,你一人在外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你还要取媳妇的……”
韦先勇笑了说:“妈,看你说的我不是工作了吗……还怕办不了事吗?你快把钱收好吧。”
韦应成的心情越来越不错,他平静地对妻子说:“大凤,你就听阿勇的吧,替他把钱收好了。”
韦先勇立刻纠正说:“爸,什么替我收好了呀?是你们收好了,要不我可不高兴了”
一句话把父母都说笑了,大凤笑嘻嘻地说:“好好好,我把钱收好了。”说着拿着钱包往里屋走去。
韦先勇又从包里拿出两块花布出来对妹妹说:“翠莲,哥给你买了两块花布,改天让妈带你去做两件新衣服。你看喜欢吗?”
翠莲高兴地拍着手说:“喜欢喜欢,谢谢大哥哥。”
韦先勇拿出几本杂志对弟弟说:“阿强,哥想不到给你什么东西好,只是给你带了几本‘新青年’杂志回来让你看看。顺便想问问你需要些什么,哥下次再给你补上。”
韦先强接过杂志后说:“哥,我不需要什么东西,我只是想……”
韦先勇见弟弟说话有些迟疑便说:“在哥面前说话别吞吞吐吐的,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只要办得到会尽力给你办的。”
韦先强说:“哥,我说过我不需要东西。”
韦先勇奇怪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韦先强说:“我也想到广州去读书……”
母亲刚好从里屋出来,她接过话说:“你去广州念书后阿强一直吵着也要去广州找你,说是也要去广州读书,我还以为他是讲着玩的呢。现在看起来可是真的了。”
韦先勇高兴地说:“到广州去读书这是好事呀,说明阿强有目标、有理想、求上进呢。”
见兄长称赞自己阿强迫不及待地说:“哥,这么说你答应帮我的忙啦?”
韦先勇说:“看你说的,这是正经事我肯定支持你的。”
韦先强性急地说:“那什么时候我可以去广州呀?”
韦先勇笑了说:“看你性急的,我得向广州的熟人联系了解一下广州的情况嘛。再说去广州读学校是要考试的,你自己有把握吗?”
韦先强说:“哥,我都准备好些年了。我相信我自己能考得上的。”
韦先勇说:“那好,等我回柳州后我就联系这件事情。”
韦先强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韦先勇说:“等这次农讲听学习结束吧。”
韦先强嘟囔着说:“那还要等三个月呀……”
韦先勇笑了说:“几年都等了,还在乎等三个月呀。”
韦先强也笑了。看着儿子回来给家里带来的快乐,韦应成感到非常欣慰和顺畅,他问儿子说:“你如今在柳州做什么工作呀?”
韦先勇说:“我现在在柳州报社做事,也在柳州中学教过一阵子的书……”
父亲问:“《报社》是做什么的呀?”
韦先勇说:“《报社》就是出报纸的地方呀……”接着他把这些年的情况以及柳州做环境也向父母作了介绍。听着儿子顺利完成了学业并参加了工作,全家都非常高兴。
韦应成听完儿子的讲述后嘱咐说:“好,办报纸是个有学问的活儿,你要好好干才是。”
韦先勇说:“爸妈你们放心,我会做好的。”
说着又聊起了二凤家里的情况,大凤说:“这么说你姨和姨爹一家都好罗?”
韦先勇说:“妈,你放一百个心吧,我姨妈姨爹都好着呢,他们不但身子骨硬朗生活也很好。不但有自己的房子,家里还喂有牛养有猪种有地,我都去过姨家好几回了的。”
大凤听的十分高兴,她说:“那就好。应成,你就是眼光独到看中了蓝老庚,把二凤嫁给了他。如今他们过得好我也放心了。”
韦应成听着妻子的赞扬心里一阵高兴又想说些什么,结果一张嘴喉咙发痒又想咳嗽,韦先强忙说:“爸,知道你高兴,你先别忙着说话,免得咳的辛苦。”
大凤也说:“是呀老头子,儿子回来了一家人都高兴,你听我们说就行了,你一咳嗽我们又乱了。”
韦应成笑着点点头,顺从地安静了下来。
大凤问:“我刚才说什么了?”
阿强学者母亲的腔调说:“你刚才说我爸有眼光,把小姨嫁给了蓝老庚……”
“看你油嘴滑舌……”大凤亲妮地用手点了点小儿子的头,接着又说:“对,那时我们村来了个外来人,凭着自己的手艺来找生活。经过一段时间后,你爸看中了这个后生仔,说这个后生老实本分,头脑灵活又有手艺,是个靠得住的人。”
阿强问:“妈,爸说的这个人是谁呀?”
大凤说:“就是你柳州的姨爹蓝老庚呀。”
韦先勇说:“妈,爸说的没错,姨父是个头脑灵活的人。他在家里是个闲不住的人,把家里打里得井井有条的。重活累治他都做完了,我姨只是种种地干些轻活。日子过得悠闲着呢。”
大凤说:“我妹子年轻时长的像是一朵花似的,来提亲说媒的人都踏破了门槛。你爸说要把我妹子许配给一个外乡人我那时还真不放心呢。”
韦先勇说:“妈,我姨一家现在生活得很好,你现在放心了吧?”
大凤说:“那当然。说心里话这事我还真的得谢谢你爸呢。”
经妻子这么一说,韦应成心里暖烘烘的,他脸上露出了不经意地笑容。这事却被女儿翠莲看见了,她高兴地喊了起来:“妈,你们看,爸笑了呢……”
韦先强调皮地问:“妈,你和姨年轻时谁长的漂亮些呀?”
大凤也故意坦然地说:“那当然是你姨了,模样俊俏得像朵花似的,当然我也不丑呢。”
“妈,那你又是怎样嫁给我爸的呀?”韦先强又正儿八经地问道,说完又哈哈地笑了。
大凤也故意地说:“那你就去问你爸吧。”
一家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
大凤又问:“阿勇,你两个表弟都好吧?他们在做什么呀?”
韦先勇说:“都好呢,阿弘在一家药房做伙计,他还和药房店主的女儿订了亲呢。”
大凤兴奋地说:“有这么好的事呀,这女孩儿长的怎么样呀?”
韦先勇说:“长的标致着呢,父母都是浙江人。地道的江南淑女,现在还在读中学……”
大凤说:“阿弘真有福分,订了个这么好的亲事。这不把他爸妈高兴死了才怪呢。”
韦先勇说:“还有好的呢,阿弘的东家——也就是他未来的丈人是一名非常有经验的中医生。阿弘跟着学医也会看一些常见病了。”
大凤说:“真的呀。好事都给阿弘占了,他将来也要做郎中了。”
韦先勇说:“哦对了,我回去后把爸的病症向阿弘的老东家说一下,让他爸给开个方子兴许能治好爸的病。”
大凤说:“那当然好,这样可以省好多的事了。”他接着又问:“你小表弟叫什么了?”
韦先勇说:“叫蓝宽……”
大凤说:“他如今也长大了,在做些什么呀?”
韦先勇说:“目前他还没有做事,他总是闹着要去广州读军校。前些个月却参加了革命军随军北伐去了。”
大凤说:“呀!这下可又把他爸妈给急坏了。”
韦先强说:“这有什么可急的呀,好男儿就是要为国家去当兵嘛。”
对于小儿子的话大凤并没有说什么,她叹了口气说:“好多年都没见到二凤她们了,真想见见她们呢。”
韦先勇说:“妈,姨她们也想接你和爸去柳州他们家住上一阵子呢。”
大凤带着愁颜说:“千山万水的,怎么去哟!”
韦先勇说:“妈爸,有机会我一定接你们去柳州看看。”
翠莲说:“大哥哥,我也要去柳州。”
韦先勇说:“去去,到时候肯定要带上你的哟。”
大凤说:“阿勇呀,有位叫李春娇的姑娘来我们家找过你这事你知道吧?”
韦先勇说:“妈,我知道了,这事伯叔拔叔都告诉我了……”
大凤说:“这姑娘长的真俊俏,她是谁呀?”
韦先强故意说道:“妈,你装糊涂呢,大家都说是我未来嫂子呢。”
韦先勇红着脸解释说:“阿强别乱说,她是我广州的同学……”
韦先强认真地说:“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有这样的同学吗?一个年轻的单身女子能不顾危险不惧艰辛的大老远从广州来我们这个山高水远的地方来找你吗?人家心里有你呢。”
翠莲也说:“大哥哥,这个春娇姐姐长的真好看,我好喜欢她的。”
大凤又说:“阿勇,你也是的离开广州的时候也不告诉人家一声,害的她白跑这么老远的路。”
韦先勇万分懊恼地说:“妈,我离开广州的时候她去了韶关,她不在广州……”
大凤嗔怪地说:“还说呢,用什么方法不可以告诉人家你的去向呀?你是存心呢!”
韦先勇心里万分自责,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的考虑失策竟然会给李春娇带来如此巨大的波折。此时他也无可奈何了,他自责地说:“只有今后找机会来向她解释了……”
韦先强安慰地说:“哥,你要是早回两天不就见着了呀?这样我们全家就可以欢度今年的中秋节了。可她刚走你就回来了,这也太不凑巧了。”
韦应成想说什么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来,大凤说:“你爸想说什么我知道,他是想说呀李春娇是个好姑娘,阿勇要是错过了机会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韦先强问父亲道:“爸,你是这样想的吧?”
韦应成认真地点点头,表示是这个意思。
韦先勇若有所思地说:“在梧州港口,我仿佛看见春娇她正在上另一艘去广州的火船,我刚想喊船却转弯开走了。”
翠莲睁着眼睛天真地说:“大哥哥,你快去广州找春娇姐姐呀。”
韦先勇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没有答话,他转而问母亲道:“妈,春娇来我们家都说了些什么呀?”
大凤说:“春娇姑娘没有看到你,但她却专门来看望了我们。她看见你爸身子虚弱有病,临走硬是留下了几十块银元说是给你爸看病补身体。对阿强、翠莲也是关怀得很,说如果阿强今后到广州就去找她。”
韦先强说:“哥,你怎么和她想的一样也是给我带的是书呀?”
韦先勇说:“真的呀,他给你带了些什么书呀?”
韦先强说:“这些书呀反正我也看不懂,我去拿来给你看。”说着他跑进屋里去拿了几本书出来递给韦先说:“诺,都在这里你看吧。”
韦先勇接过书来翻着说:“《三民主义》、《建国大纲》。哟,还有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呀!”跟着他笑着说:“这些书呀你现在是看不懂,等你能看懂了呀,你就是一个可以做大事的人了。”
韦先强说:“《三民主义》我知道是孙中山的主张,可这个姓易的是谁呀?”
韦先勇想了想说:“这位易卜生不是姓易……”
韦先强急着问:“他不姓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呀?
韦先勇几乎要笑出声来,他说:“易卜生是外国一位很有名的作家,他写的这部《玩偶之家》是他的代表作品。
韦先强说:“这些我听不懂哩,可春娇姐为什么要让我看这本书呀?”
韦先勇说:“我想她送这些书给你看呀是希望你从书中获得知识,将来能做一个爱国治国品格高尚的真正的人吧。”
“哦对了,”大凤突然想起了什么的说:“春娇姑娘给你留下了一封信,我去拿给给你看。”
大凤把信拿来后,韦先勇迫不及待地将信折了开来。两行绢秀而又熟悉的字迹映入到他的眼帘,他似乎听见李春娇清晰银铃般的声音在读这两句诗:“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韦先勇知道,这是唐代诗人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里的两句诗,虽然只是短短两句。但他看的眼睛都模糊了。
这个中秋之夜,韦先勇又彻底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