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良方子没去舞厅，主要是想避开王龙，交待事情。

纪良正雄怕女儿当着山口惠子的面训斥自己，把山口惠子带进卧室，自己来到密室接受处罚。纪良方子端坐着，纪良正雄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蛮横的脸上，挂起了惭愧。

纪良方子不由的笑了，说道“纪良正雄中佐，请抬起头。”纪良正雄困惑了，自己是少佐，并且还犯了错。就在来蚌埠之前，还被小野康夫言辞激烈的训斥。现在纪良方子叫自己中佐，一定是自己的决定越权了，女儿在嘲笑自己。忙解释道“属下知道错了，但属下没有想越权的意思，一定是小野康夫中佐误解了我，请大佐阁下明察。”一脸的羞愧和委屈，深深的躬着腰。

纪良方子站起身，把纪良正雄扶到椅子上坐下，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纪良正雄中佐，淮北的事情是总部批准的。你只是执行，结果是有惊喜的，作为你的上级，我荣幸的告诉你，因你在华东地区工作表现出色，总部提升你为中佐，命令随后下达。”纪良正雄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呆愣在那里。

纪良方子知道这个决定，是很突然的。川岛一夫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也很意外。她哪知道;是日本国内为全面侵华战争做着积极的准备，急速扩充的部队，抬高了他们的军衔。

纪良方子岔开话题，说道“淮北已经做好了一个局，你就不要回去了。帝国需要大量的煤炭，你去淮南煤矿吧，那里也有我们的利益。”这时纪良正雄才肯定，这一切是真的，无比欢欣的回答道“嗨，我一定不辜负帝国的重托。”

缓过神的纪良正雄还是对小胡子矿耿耿于怀，问道“难道就这样，放过黑山老妖?”纪良方子狡诈的一笑，说道“什么黑山老妖，都是支那人糊弄自己的把戏。两个区域能同时发生战斗，就说明在那里一定有一支武装。为首的即会组织协调，又会使用枪支，还会地雷爆破等军事手段。从而也说明这个人，有正规军的背景。从时间上看，这个人是七，八年前到的临淮，我不相信没人见过他。一个人或一群人，怎么会几年里没人发现，一定是我们的工作不够细致。这也难怪，父亲大人眼里，不就只有一只骚狐狸吗?”说罢轻视的一笑。

纪良正雄被女儿的讥讽弄的面红耳赤，但还是有些疑问，说道“您是怎么发现的?”

纪良方子无奈的，说道“你们陆军部的是没救了，什么都有，就是没智慧。你没看见耳朵受的是枪伤，开枪的为什么不杀死他，而去射击敌人的耳朵。那是一种骄傲，一种羞辱。那个缠满裹尸布的家伙，是弹片划过留下的痕迹，这还不清楚吗?”

纪良正雄点着头，如梦方醒，然后堆着笑脸，说道“您不愧是我们纪良家族的骄傲，分析的太准确了。但我还是想请求您，是不是可以把山口惠子也调到淮南来?”纪良方子即无奈也不屑的，说道“好吧，明天就带着你的小狐狸，去淮南吧。”

王龙回来时，客厅里只有纪良方子在等他。隔壁纪良正雄的房间，不时传来山口惠子的浪笑。这让纪良方子很恼火，又不便去制止，忙拉着王龙回自己的房间。

王龙躺在床上吸着烟，纪良方子在梳妆台前卸妆，对王龙说道“我是不是，该去拜见一下你的父母。”王龙侧了个身，面对着纪良方子，说道“俺爹要打断俺的腿，你是打算带着俺的腿去，还是空着手去。”纪良方子不解的，说道“父母说要打断孩子的腿，也没见谁家真的打断过呀。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不去见他们，是不是太失礼了。”

王龙满不在乎的，说道“不作死，就不会死。你硬要往枪口上撞，俺也不拦你。你带张俺的照片，就说和照片上这人好了，问问他们啥意见。他们一定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认识。以前去的多了，土地公公跳井，你就别捞那神。”纪良方子咯咯的笑着，趴在王龙身上。说道“即使先不见父母，也要和兄弟姐妹们认识一下，以后成了亲戚碰面都不认得，那多不好呀。”

王龙心想‘这才是主题，见凤没必要，码头易少东借给她了，还是惦记王天了。’

王龙一边解着纪良方子的衣服，一边说道“俺家兄弟姐妹三个，俺老大，一个妹，一个弟。对了，后来俺爹还收了一个干的。妹子嫁人了，要看得到婆家看了，俩兄弟也被黑狗子逼的跑了反。要不咱俩也跑反去，指不定在路上能碰到。我们找个山头做土匪，你压寨，我再抢几个分给我那俩弟弟。再把魏辫子和陶学也叫上，我们一起，咱也过几天土匪的日子好不?”说着把手伸了进去。

纪良方子抱着王龙的头，嘴唇划过王龙的脸，舌尖在王龙的唇上拨撩。说道“可以让其他长辈做工作呀，总不会没人能说上话吧?”王龙用力抱紧纪良方子的腰，翻身压在纪良方子身上。说道“俺还有个大伯在矿上，多少年没来往了，到哪找呀，我看国民政府都找不到。”

一句话顶在这了，纪良方子即不能说，知道王有金在哪。如果说了，王龙会问自己怎么知道的，难道比政府的人还有本事。也不能说让王龙回家去问，王龙是不会回家的。没办法，想通过王龙这条线找答案是难了。转念一想‘也好，又何必把这个男人牵扯进来。’于是说道“以后可不许你说我没礼数，是你不愿见家人的。”

王龙托起纪良方子的后背，纪良方子仰着头，王龙说道“俺是随他去了，爱咋咋地。只要有你，俺就自足了。”一阵狂吻。

很多矿主递了请柬，迟迟不见回复，都纷纷来找王有金。

王有金家堂屋堆满了送来的礼品，王有金再三推脱，说不知道山神爷的事情。很多人放下东西就走，认定结识了王有金，就搭上了山神爷。有时王有金为送回礼品都要追出三里地。没办法，王有金只好去找山神爷拿主意。

其实此时山神爷正和王天站在山顶，注视着矿区和居住区。矿区里买煤的商家堵满了大道，夹杂着许多到矿上找活路的人。淮北被人群包围这，临淮被人拉倒一边交谈着什么，居住区里明显多了不少生面孔。

山神爷说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是时候挪窝了。”王天也觉得在人群里说不准，就有心怀叵测的人。但到哪去?哪些人去?走了以后，矿上出事怎么办?这些山神爷又会怎么安排。王天看着山神爷，等着他的决定。

山神爷找块石头坐下，王天蹲在他身边。山神爷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南方。王天说道“我们是去南边吗?”山神爷点点头，目光里有了向往的光，淡淡的，说道“要是能碰到，该有多好。”王天不解的，问道“师傅，咱要找谁?”

山神爷缓缓神，说道“还记得你拜师时，我告诉过你。因为孙殿英盗了皇陵，背着我动用了穿山甲。我一气之下，带着妻女离开了部队。孙殿英这货，怕我把事情泄露出去，就一直派兵追杀我。不是为了她们娘俩，我早杀了这个孽畜。都说盗亦有道，他连盗贼都不如。后来追的紧了，我把追兵引向安徽，让她们娘俩去杭州暂避，待我杀了追兵再去和他们汇合。没想到碰到阴雨天，我这风湿病犯了，腿脚不利索被流弹打到，后来是你大伯救了我。等我一能下地，就找过她们娘俩，但一直没有找到。后来有人说在上海见过她们，不知是真是假。我也去过，人海茫茫哪有这么容易寻到。打那以后，我就经常去上海，一是找人，二是观察这世道，再就是鼓捣炸药，枪支，铁矿石。”

说到这里，山神爷看看王天，拉着王天的手，让他坐下，师徒俩并排坐着。

王天问山神爷“师傅您有她们的照片吗?我们可以在上海刊登寻人启事?”山神爷摇摇头，说道“那时怎么能留照片在身上，若要有个不测，是要害了她们娘俩的。”王天想想也是，说道“那我怎么能，认出她们那?”山神爷笑笑，说道“只怕这世间除了我，就你能认出她们了。”

王天不知原委，看着山神爷。

山神爷说道“还记得，我送你的紫玉虎符吗?”王天从腰间拿出紫玉虎符，交给山神爷。山神爷拿着，说道“虎符是一对，另一块被缝在一个荷包里，荷包上绣着另一块虎符的样子，不知内情的人，是不会知道的。如果有一天你见到荷包，就是要找的人。”王天点点头，记在心里。

山神爷把虎符交给王天，说道“淮北成气候的土匪，绺子，都被上一次收拾的差不多了。近期应该没有谁敢，再打矿上的主意。是该出去走走了，我可不想收个徒弟来养老，就你给俺弄的那饭，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顶几天。”说罢王天尴尬的笑了，山神爷开心的笑了。

王有金气喘吁吁的爬到山顶，扶着树，说道“你们爷俩可真会找地方，这把俺累的，见个人弄得像去西天拜佛似的。”王天见大伯累得不轻，忙搬来一块石头让大伯坐下。

山神爷打趣的，说道“俺看你在底下，这一趟一趟忙的挺欢实。咋，下聘礼这要娶二房了。”王有金翻着眼看着山神爷，说道“老东西，越老越不着调。聘礼是下给你的，回头俺把你嫁了，看谁有福气娶。”

山神爷自嘲的，说道“这才是阎王爷嫁闺女——鬼才要。”王有金笑道“一会黑山老妖，是妖。一会山神爷爷，是神。现在是阎王爷的闺女，成鬼了。这都整的是，哪一出呀。”山神爷指指山下，说道“底下怕是，哪出都有。”王有金说道“有些是来拉关系的，有些看着像找活的，还有些瞅着就不像正经人。但有一点，都是冲着你来的，”

山神爷的眼角略带不屑，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没有秘密，既然那么多人想知道，就让他们来吧，有个地方能守住秘密。”

王天知道，又要有人带着秘密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