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老毛子都有天生好酒量。

贪杯的人不一定酒量就很好。

马克西姆同志没喝多少就醉了。作为工程师和技术专家，他也就是因为醉得快醒得快，才不至于误事儿。

马博士跟小徐同志是在晚饭时间开始之前，坐下来开始第一次干杯的，然后马博士就醉得睡着过去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头有点疼！马博士努力回忆自己跟中国同志喝酒时聊过些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醉倒并且失去记忆之前，他曾经热情洋溢地表达自己对叶莲娜同志那是多么的着迷，多么的关心，甚至愿意替这位美女去死。

中国同志似乎表现得有点冷漠，对一切都好像无动于衷，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火车乘务工人提供的免费伏特加，一边信手把玩着手里那个小叶莲娜。

喝高了的马博士忽然觉得很生气！不能忍！不能忍受中国小伙子如此漫不经心地，在手中恣意翻来覆去地“玩弄”美腻可爱的叶莲娜姑娘。

于是马博士就怒了，要跟中国小伙子打架。

中国同志轻轻推了他一把之后，马博士就倒下来，酒劲儿发作，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酒醒之后，马克西姆同志觉得有点羞愧。

于是就一节一节车厢挨个儿去寻找那个名叫徐进的中国小伙子。

去找他再作辩论呢？还是向他道歉呢？马博士是没有认真去想的。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发乎于心，随心为之吧。

这几节车皮里装载的人物和货物很杂，有专家有军人有民工还有些附属于三十六师，来自于编制外辅助单位的文职干部。除了这些搭乘人员，还搭载了各类办公用品，资料档案，显然是三十六师师部并不急需却也不愿意丢失的各种基础日常用品，日用杂物、账本清单、以及劳动工具和各种花名册什么的。

最末三节车皮里头有两节是载货的，第三节里头坐满了中国士兵。这些士兵大概也是赶赴前线去的，路上兼职了列车守卫的工作。

马克西姆在专家车厢和平民车厢里没能找到徐进同志，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士兵车厢来。

一个持枪的卫兵拦住了他，客客气气的道，“是苏联专家吗？您是不是有点不舒服？需要我送您回自己的车厢去吗？您不能再前进了，前面是军事禁区。”

马克西姆是搞军工的，军队里的那一套，他懂，也习惯于乖乖遵守军队的各种规矩。

一听卫兵那么说话，立即掉头，作势欲走。却又没有马上走，回头问道，“中士同志！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中国小伙子经过这里？我正在找他！”

马博士出来之前，接受过最基本的中国国情和军情常识科普，他认得出卫兵的军衔是个中士。

不报什么希望的随口那么一问。

却不料对方的回答并不是“没有啊”、“不知道啊”、“没见过什么十七八岁的少年啊”、“你喝多了吧！平民少年怎么可能闯入军事禁区呢？”诸如此类马博士可以预料的范围。

中士先生说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嗯？

马博士意识到中国小伙子貌似还真的来过了这里。不但来过，这时候大概就混在士兵队伍里吧？

这可不公平啊！为什么我就不能进去，他就可以进去呢？

马博士就说，“他是我新结交的朋友！我们刚刚在一起喝了不少伏特加，您瞧，我现在还有点站不稳呢！我过来看看他的状况，说不定他醉得比我厉害，也许我应该照顾着他。”

还别说这位马博士还是个蛮讲义气的人。

其实他就是对徐进手中拿着的那只小叶莲娜牵肠挂肚，割舍不下。他是想要跟徐进讨要这个小美人，却又觉得徐进同志并不曾欠过他什么情面，没理由轻易将叶莲娜同志随随便便拱手相让。

所以马博士是开不了那个口。既开不了口，心里却又放不下她。于是下意识地就老想跟徐进同志呆在一起，期待着徐进或会遇到什么困难，马克西姆同志恰好又能帮助他。帮过一个大忙之后，那就理直气壮可以公然索要那只叶莲娜了。

这样的心事当然不会对一个陌生的中国士兵乱讲。

所以马博士就谎称自己是来关心和照顾一个未成年醉汉这样那样的一番好意。这本来就不算什么真正的谎话，马博士确实真心想要帮助徐进同志来着。

中士先生就说了，“放心吧！他醉得没你厉害。现在已经酒醒了。”

回头冲着背后的车厢走廊大声喊道，“徐老板！有个苏联专家想要找你说话，能放他进来吗？”

嗯？马博士的头又晕了，险些儿又要酒劲发作，几乎跌倒在地。

什么时候小徐同志变成了徐老板？然后士兵们放不放行，还要请示他的意见？弄得来他好像指挥官似的？这很不科学啊！

然后就听见徐进在里头笑说道，“问问他是不是马克西姆同志，如果是的话，就请带他过来吧。”

什么时候徐进又把士兵专车变成了他的私人领地？

“是的！我就是那个马克西姆。”马博士赶紧回答。

中士先生笑了笑，伸手搀着了摇摇晃晃的马克西姆同志，领着他进了车厢。

进来就看见徐进被一大群士兵团团围在中间，一群人笑逐颜开，貌似是关系很好的熟人，彼此正相谈甚欢。

这是一节闷罐车。

闷罐车就是那种既没有客车那样的卡座椅子，却也不是露天货车车皮的那种半客半货封闭式车厢。两边墙根下一溜小板凳，然后中间全是铁板铺成的空地。此刻大家都离开了靠着两璧的那些小板凳，在车厢当中的铁板地上席地而坐。

好像是徐进同志正在说着什么事情，吸引到了整队士兵们的热情和兴趣。

马博士走了过去，大家很客气的为他让出一条道儿，在徐进身边腾出一个空位置，让马博士挤着坐了下来。

“啊！我说徐进同志！”马博士抱怨道，“我担心你喝醉了没人照顾，四处找你呢。你倒好，丢下老朋友不管，自己跑到这里来结交新朋友。你真不够意思啊！”

“哈哈哈，”徐进笑道，“别生气！老马！千万别生气！我是料不到你这么快就能醒过来，总不能整夜守着你吧。你又不是个大姑娘。我可是给你盖好了毯子把你安顿好了才走开的哦。”

马博士一想，好像还真的是这样，他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张防范夜间着凉的军毯，当时还以为是餐车工人友情提供的照顾服务呢。

马博士也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他也有倔强的一面，顶嘴道，“这么说来，如果换成是叶莲娜同志喝醉了，你就会一直守着她，直到她自己醒来？”

马克西姆同志是个忠实的人，虽然徐进是泛指所有的大姑娘，可是老马的心里头就只有叶莲娜一个。

一听到跟大姑娘有关的话题，忍不住就往叶上尉的身上扯去。

徐进一听到叶莲娜的名字，立即就不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