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中年人从手提箱里拿出平板电脑，放在桌上。

秦常恩瞥了一眼那个被咬了一个缺口的水果标志。“怕我无聊？你倒是挺好心的。”

“拿十几万美元的定?给你解闷？”中年人冷笑一声。

秦常恩这才注意到面前的这?似乎和专卖店里能买到的那种有所不同，更厚了一点，外壳使用的金属是那种看上去颇为沉重的亚光暗黑色，而秦常恩碰巧知道这是某种强度和韧度都异常惊人的钛合金，看上去不算厚实的外壳，也是连普通的手枪子弹都无法击穿，即使不管里面的配置，光是这种材质的合金外壳，价值也至少是同质量的黄金的三倍以上，难怪缺口水果竟然敢把它定到十几万美元的天价。

有钱人呐！秦常恩暗暗叹了一口气。

中年人手指?上划了几下，然后把它推到秦常恩面前。“这是卫星实时传播图像，我们的直升机正在和你搞出来的那些鬼东西打仗……”

“我搞出来的？”秦常恩不满中年人说话的口气，“你不要忘了当初我可是极力主张关闭这个项目的那个人。”

“不谈这个了。”中年人摆摆手，指着画面上直升机前面密密麻麻的黑影问，“这群东西到底有多少，直升机的喷火燃料都快用尽还杀不完？用那些飞行员的话来说，他们反而感觉这些蝗虫越聚越多。”

“越聚越多？”秦常恩盯着画面上的黑影看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这群蝗虫的总数量至少在十亿只以上，这还是非常保守的估计。”

“十亿只？”中年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妈的从哪儿冒出这么多来，那些研究人员发回来的报告不是说实验室里只有几万只吗？”

“你忘了你这是改造过的飞蝗？”秦常恩冷笑一声，“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要不惜代价想要关停这个项目了吧？当初你还打算因此而干掉我呢。”

“你弄错了，想干掉你的不是我。”中年人干脆地说，“相反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算还活着大概也是白痴或者只是一个比白痴稍好一点的普通人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实验室里跑出去几万只，怎么变成了现在的十亿只？”

“这些Ⅳ型飞蝗能够分泌超高量的信息素，能够在很短时间之内将普通蝗虫改造成Ⅳ型飞蝗，而且据我所知，为了保证这种飞蝗能在未来战争中保持极高的战斗力，你的研究人员还缩短了这种改造飞蝗的繁衍周期——这就是那十亿只飞蝗会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原因。”

“我的天，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中年人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我说了，这还是很保守的估计，实际数量只会在这个数字之上。”秦常恩指?，“能不能把画面缩小一点，我要看清楚全局状况。”

中年人把右手食指还拇指叉开放在触摸屏上然后收拢，画面上的直升机也随着手指的运动慢慢缩小，视觉的感受是镜头向着高空逐渐远离，整个蝗群和直升机队列都完整地呈现在这小小萐英寸屏幕里。

从画面上看，可以清晰见到二十架直升机的的轮廓，排成一条弧形线，将蝗群挡在了弧形的外延，但是蝗群实在太多了，尽管前面的蝗虫在烈焰中惊慌飞窜，但后面的飞蝗还是奋不顾身地拥上前来，这种情形，就像是一连串的巨浪，想要把最后的堤坝冲垮。

“怎么只有这几架飞机？”秦常恩吼道。

“这叫直升机，不是飞机。”中年人看了秦常恩一眼，显然后者并没有丝毫感激他纠正自己概念错误的意思，“算了，如果这些蝗虫真的向你说的那样凶猛，那么即使所有的直升机全部出动结果也一样是全军覆灭……”

“所以就准备先牺牲这些人？”

“总要有人做这些事。”中年人淡然一笑，“不然我们怎么知道这些蝗虫到底有多厉害，又要怎样想出消灭这些蝗虫的方法？何况，这些人全都是自愿的，并没有人强迫他们，我给过他们不参加这个行动的自由。”

“他们是被强迫的。”秦常恩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冷血的家伙，“他们是军人，任何危险都不是让他们退缩的理由，他们是被自己的军人天职强迫的，他们可以毫无怨言地把生死置之度外，是因为他们知道岛上还有几万人将要葬身，这些人需要他们去保护……可是你却这样卑鄙地利用他们的善良，你就不怕将来遭天谴？”

“那我们又能怎么做？”中年人想起那些誓死不愿离开避暑海滩的原著民们，怒火中烧“岛上那些人软硬不吃，宁可自焚也不愿离开，我难道可以放任蝗虫把他们吃了一了百了……”

秦常恩苦笑一下，他也明白中年人现在的困境。

“你应该立刻想办法让那些岛民找地方躲起来，不然一旦直升机防线被突破，他们就来不及了。”

“他们不会躲的。”中年人一脸无奈，“我不知道这些愚蠢的家伙们怎么会这么固执，无论我对他们说什么，他们都很坚决地认为我有什么阴谋要对付他，我看出让他们离岛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就早在两天以前通知他们这段时间一定要呆在家里，不要再出门，结果，不知道又是哪个家伙造谣说，我们让他们呆在家里，是准备乘他们都在放里的时候，放火烧房子将他们烧死或是将他们的房子铲倒将他们活埋，结果这些人更有精神了，所有的岛民都彻夜不眠地围坐在村子周围，要誓死阻拦我们的防火队和铲车队进入他们的村子，如果蝗虫真的到了的话，他们甚至连逃回房子的时间都没有……老天，他们真的以为我们有这么恶毒吗？”

“你们反正也好不到哪儿去。”秦常恩一想到自己在精神病院的日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那还不是因为以前你们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对你们失去了信任。”

“唉，不说这个了。”中年人长叹一声，“我把这?带来，是想看看你能有什么可以帮助那些飞行员的，虽然照你说的，这些人已经是凶多吉少，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活着回去。”

画面上，直升机组成的防线看上去已经是摇摇欲坠，无数毫不畏死的飞蝗狂冲乱撞，企图从每一个交叉火焰的空挡里突破，但幸好直升机的火焰目前为止还算是比较猛烈，能够突破的飞蝗毕竟还为数甚少，但喷火器的燃料也终有烧尽的时候，那一刻，他们又能如何脱身。

或者，根本就等不到他们的燃料耗尽的那一刻了。

秦常恩首先觉察到蝗虫阵型的变化，这些看上去彪悍凶狠的家伙，并不是人们一直以为的那样只是有勇无谋之辈，无数次横冲蛮撞的冲击都失败之后，这些家伙们似乎明白要突破这熊熊烈焰并不明智，于是蝗群的头部虽然还是迎着直升机的火焰直冲上来，但是巨型长龙的腰部和尾部却忽然开叉，分成两股向两侧延伸开来。

从画面上看，蝗群的从腰部开始忽然开叉，渐渐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字形，顶端的两个触角越来越粗、越来越长，然后形成一个弧形反卷回来了，像是一对盘绕的山羊角，竟然远远地将直升机组成的防线反围过去。

而这时，直升机的视线都被眼前不断迎着火焰冲上前的密密麻麻的蝗群遮挡，根本看不到这些蝗虫的背后在发生什么。

“让他们注意侧面。”秦常恩忽然明白了蝗群的意图。

蝗群的阵型越来越明显，中年人这时候也看出这些飞蝗想要做什么了。我的天，他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