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郑锋和王子腾在训练场上谈心。郑锋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吗?”
王子腾摇了摇头。
郑锋说:“在你身上,我隐约看到了一点我的影子,不过这只是其中之一。”
“那还有呢?”王子腾问。
“你没有其他人的世故圆滑。”
王子腾干笑了两声。
郑锋又说道:“他们今天没有难为你吧?”
王子腾朗声说到:“没有!”
郑锋说:“你眼里有三个字。”
“什么字?”
“拼、闯、呆。你敢拼敢闯,但你不会动脑子,而且锐气太盛。毛毛躁躁的。”
“哪有!”
“看,还说没有。”
那个傻小子挠了挠头。
王子腾说:“其实我从小没有父母,我爷爷收养了我,我只是跟着爷爷在农村长大的。现在爷爷去世了,我就来当兵了。”
郑锋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一直在城市长大,来到军营,才发现自己才是另类。城市兵没有农村兵能吃苦,当然这不是歧视,而军营里要的就是吃苦。郑锋觉得自己落了好多。他静静地看着王子腾。
王子腾接着说:“我爷爷是曾经抗美援朝的战士,身上留下了许多疤。小时候爷爷就给我讲那些抗战的故事,讲上甘岭,讲鸭绿江,还希望我能来当兵。”说着,王子腾低下了头。
郑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只要你肯努力,你一定可以成为最好的兵。”
王子腾没有理会郑锋,自顾自地说:“我不知道我的身世,我也不想知道。爷爷是我在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是农村来的,我怕城市里的人瞧不起我。我打架是因为那个人说了一句‘杂种’,然后我就动手了……”
王子腾已经抽泣了起来,郑锋扶着他的肩膀,用粗糙的手替他擦泪,说:“军营里是靠本事说话的,不用为了别人烂了嘴的话计较,最后吃亏的还是你。你听我的,以后不要去理会他们,该吃饭吃饭,该训练训练,该睡觉睡觉。”
王子腾抱住郑锋,带着哭腔说到:“爷爷走了以后就没人管我了,谢谢你,班长……”
郑锋说:“你真像个孩子,要不你就认我当哥,以后听我的。”
“哥……”
苏壑和黄征第二天就上山了,孙子文看着绝尘而去的吉普车,嘴角勾了一下。
他俩去了山上,立马就后悔了。那里真是“山清水秀”、“天高地厚”:一间土平房,没电视,没电灯,没电话,凡是带“电”的都没有!窗户漏风,看来是好久没人住了。有一个灶台,一口新锅(估计是刚搬来的),吃水还得去河里挑。他俩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一夜回到解放前”。
送他俩来的驾驶员递给他俩背包,说:“把窗户修修,劈点柴火,去下面河里挑点水,米面油在门后面,菜在屋后面的地上种着。还有,千万别去后山。”说完就跳上车飞驰离去,生怕苏壑他俩后悔。
苏壑和黄征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就破口大骂:“我去!耍老子呢!说好的‘和度假一样’呢?哄鬼啊!”
……(在部队,不管你以前多么有教养,不出三个月让你学会骂人不带重样儿的……此处省略骂人的一万字……)
骂累了,黄征拍拍苏壑说:“你去挑水,我先修窗户。”
苏壑没好气地提着水桶和扁担走了。
黄征修好了窗户,又劈了几捆柴,苏壑才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水桶里的水洒了半桶。
“这是咋了!”黄征接过苏壑的扁担说。
“我靠!我说那龟儿子为什么不让咱抄去后山近路去挑水呢。”苏壑抹了把汗说到。
“怎么了?”
“后山是一个乱坟岗!”
“不会吧?!你咋看出来的!”黄征一脸惊讶。
“全是白骨头!”
“好了,先做饭吧。”
“没胃口……”苏壑转身回房休息了。
黄征一个人也不想做饭了,就向苏壑喊:“走,咱抓蛇烤着吃!”
“不去。”自从那次被蛇咬到之后,苏壑还心有余悸。
“不去拉倒,本来还想着给你带野鸡野兔的,到时候闻着味儿可别喊饿啊!”
“好好好,去还不行嘛!”苏壑翻身一骨碌从床上下来,和黄征去打猎了。
刚进山,苏壑就惊起了一片鸟儿。黄征拉住他,说:“轻点儿!野猪都要让你吓跑了。”
苏壑压低了步子,和黄征一块儿找猎物。
突然,一棵大树下边有一只野兔,黄征示意苏壑呆在原地别动,自己慢慢摸过去。拿衣服猛地一铺,把兔子罩在了衣服下面。抄起根粗木棒,一棒子就把兔子打晕了。
黄征掀开衣服,提着兔子耳朵递给苏壑,和他说:“打猎不能打死,要在吃的时候再放血,要不肉就是酸的。所以力度一定要准。”
“哦,那你怎么会的?”
“我爸是村里诊所的医生,我小时候就和村民去打猎。”
“哦,怪不得!”苏壑一惊一乍地。
“小点儿声!”
“哦,对对对。”
就这样,他俩在山上转悠了一下午,收获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回到营地,他俩生了一堆火,黄征用水和了泥,苏壑问他干嘛。
黄征说:“给你做叫花鸡吃!”
说着,把泥糊满了野鸡,又剥了兔皮烤兔肉。
苏壑推了黄征一把,笑着说到:“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是不是以前偷过鸡啊?”
“哈哈,还真让你猜对了。”
苏壑边吃边对黄征说:“唉,郑锋和林涛可就没这口福咯!”
黄征说:“其实离开那个地方倒也清净。”
正说着,苏壑背后刮过一阵阴风。想起白天看见了乱坟岗,苏壑背后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壑对黄征说:“喂,老黄,我怎么感觉阴森森的。你说不会是孤魂野鬼的见不得咱这生人吧?”
黄征抹了抹嘴巴,对苏壑说:“瞧你那胆子!”
正说着,周围的林子里冒出了几个人,不知是敌是友。不过他俩都警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