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背靠天顶山脉,大河河水从西边成乙字形流过,东边紧邻唐国国都所在的并州,南边则是幅员辽阔的汉中大平原。由于西州北部被天顶山脉挡住,冬季的寒流被挡在了山外,而夏季时南方吹来的暖风气流也在这里交汇,所以整个州雨量丰沛,是唐国著名的粮仓之一,再加上其是唐国直通大越国最近的一个州,贸易也十分的繁忙。
何鲲此刻就坐在一辆装满秸秆的牛车上,他现在一身灰白衣服打扮,束发的簪子被换成了银白色的丝带,脚上蹬着一双有些发旧的鹿皮靴,整个人气息内敛,腰间挂着一把并不华丽的宝剑,如果不是熟悉的人看见就像是一个游方的学子。
西州刚刚度过并不是很热的夏季,进入了收获季节的初秋,除了有收获的喜悦之外,气候也变得十分的宜人,所以随处可以看到郊游的人们。
天高云淡,碧空如洗,清风拂面吹来,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原野香味,也确实是个游玩的好日子,连他这个有目的而来的人,都有些沉醉在这一副大自然的画卷中了。
与何鲲一同坐在车顶之上的小男孩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大哥哥,他与爷爷是在田地里干活时才碰到的这个人,也不知他是怎么和爷爷商量的,最后竟然会同意捎带这个人一程,爷爷不是常说不能轻易的相信外来的人么。
“何大哥,先生不是说父母在不远游吗?”
……
“何大哥,你是不是也会功夫?书本上那些飞天遁地的仙人真的存在吗?”
……
“何大哥,西州之外真的有那么大吗?国都是不是很热闹,就像我们这里赶大集一样?”
……
“何大哥,你可要常来看看水娃,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长本事去周游四方的”
何鲲摸了摸水娃的头顶,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颜色黝黑的玉牌,这是他在沿途上买下来的,当时看到这块玉牌时向外散发着暖意,虽然已经是很淡了,出于好奇心所以就买了下来。
把黑色的玉牌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然后笑着与这爷孙二人道了别,坐牛车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但在车上感受着周围的天地,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伸出手仿佛就能够到高高的天空般。
没想到坐牛车也会让心境得到洗涤,这算是意外之喜了吧,送东西只是因为感觉与孩子有缘,尤其是这一路上的叽叽喳喳,让他感觉格外的亲切。
“爷爷,等我长大了也要向何大哥一样”
孩子身旁的老人,看着已经看不见了的何鲲,粗糙的大手摸着孩子的头,心里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挂在孩子脖子上的玉牌道“那你可要好好的努力,这个小哥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小村已经算是安阳府的地界了,离开了小村后,何鲲直奔着安阳府城而去。
安阳府城并不是西州的州城,但其的位置位于与大越国贸易的要道之上,再加上大河河水的一条支流穿城而过,另外还有数条支流从境内而过,汇集在一起形成新的河流,便利的交通将其造就的繁华程度一点也不比州城差,在数以百万计的外来人口带动之下,甚至要更上一层。
城外的船夫、力工、挑夫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船只布满了河面,何鲲也看的目不暇接,虽然在一些大城见过的场面更大,但这种接地气的市井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从船上走了下来,立刻便被七八个人围了上来,这些人见到带着兵器的何鲲一点也不害怕,还有一个人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拉着就要走。
在这些人‘争夺’的过程之中,何鲲手上的包袱落到了地上,发出一阵金属相碰的声音,场面突然的为之一静,然后又热闹了起来。
何鲲好不容易才把这几个人给摆脱了,就在他找好了挑夫准备去城里的客栈时,被一群看起来彪悍凶恶的不法之徒,在小巷之中给拦住了去路。
来回的去路都被人给堵住了,何鲲脸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人,但身旁的挑夫早就吓得蹲在了地上,双手抱住了头部,身体抖成了一团就差躺在地上装死了。
一个头目模样还算端正的男子,上前对着哆嗦的挑夫吼道“滚!”
挑夫听到这句话,像是被人施了仙法一般,身体不再抖了,而且手脚也麻利了许多,立刻起身拔腿就从边上的人墙缝隙钻了出去。
“哎,你的挑杆,这吃饭的家伙式不要了吗!”
何鲲无奈的把挑杆给抽了出来,从人墙的头顶上给扔了出去,然后从地上把包裹拿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背在了背上。
“原本是想着找个熟悉城里道路的人,给带着去找家客栈的,可现在人却被你们给吓跑了,那没办法只好从你们当中出一个人来带路了”何鲲平静的对着领头的人说着,然后挠了挠头又道“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把我带到城里的客栈,然后再回答几个问题,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哈哈哈哈”
小巷中突然爆发出轰然大笑的声音,而且有的人还笑的岔了气,用手扶着墙面直哎呦,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的欢乐,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紧张气氛。
看着这群像是发了‘羊癫疯’不断抽搐的人们,何鲲无奈的撇了撇嘴,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看来说实话有的时候也没有人肯相信,难道自己就长得那么人畜无害。
“小子,把你手里的包裹留下,然后在自断一只手,就算今天的事情过去了”头目笑过了之后,上前恶狠狠的对着何鲲来了这么一句。
他身后的那些跟班们都拿出了随身的兵器,脸上露出了凶恶的表情,像是何鲲要敢说一个不字,就要让他死在小巷里一般。
“看来你们干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路数上算是比较熟练,不知枉死在你们手里的人有多少,有道是天作孽有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何鲲瞬间就消失在了领头人的面前,小巷中便响起了惨叫声,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巷子里除了领头的人,没有一个站立在场中的了。
“喂”
何鲲拍了拍刚刚那个大放厥词的头目肩膀一下,只见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的磕头,说自己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正在嗷嗷待哺等等。
“我记得,在屠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山寨中五十多贼寇时,当时的首领也是这么说的,但我没有把其放过……”
跪在地上的那个家伙立刻便不哭了,只是不住的磕起了头,磕的地上嘭嘭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