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的百米成绩约在12至15秒之间,即便现在曰本兵因为手握步枪的原因速度不可能比空手快,但就只十几米的距离,也只需要3至4秒左右而已。孙治勇他们第一次上战场,自以为手握利器,热血上头,托大了点,和对面曰本军对冲了一段距离,没有考虑留下足够换弹匣的空间。这下好了,孙治勇眼睁睁的看着那名曰本兵的刺刀刺向自己的胸膛。
而江明和周祺还在跟弹匣较劲,江明之前想好的使用用备用的06式手枪的想法,这时候一紧张,也忘到爪洼国去了。这时候弹匣越是插不进去,反而就越是下意识的想一定要插进去,初哥就是这个样子。
而唯一还在射击就是钱明了,他由于是半自动射击,30发子弹一发一发的射,就算一秒一发的射击,30发子弹,要射完得30秒,所以现在枪里子弹还多的是。但是他自己紧张得要死,哪里能想到要和同伴互为援护?实际上他连看都没看到孙治勇这边的情况,仍然还在闷头朝着自己正前方的曰本兵射击。
孙治勇在这紧急的关头,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慢了起来,肾上腺激素快速分泌,这导致他的视觉中对面曰本兵的动作突然变慢了,他试图用手里的03式步枪磕歪那名曰本兵的刺刀,但是动作跟不上想法,一种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孙治勇很悲愤。
“噗!”借着闪光弹的光亮,孙治勇诧异的看着对面那名曰本兵的眉心上泛起了一朵妖艳的血花,然后就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由于子弹的惯性作用,带得那名曰本兵的头部向后仰去,本来平平刺向孙治勇胸膛的刺刀无力的向斜上一偏,就重重的落了下去,正好磕在孙治勇的03式步枪上。
“我还活着!”孙治勇狂喜,迅速从情绪中走了出来,一拉枪机,端平步枪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猛扫!冲在最前面的五、六个曰本兵应身倒地,倒是在无意间解了江明和周祺的围。这时,江明和周祺总算是换好了弹匣,也开始加入了扫射的队伍,一时间,四支自动步枪同时发威,只见枪口的焰光不停的闪映在四位还带着稚气但面色狰狞的年轻面孔上,对面的曰本兵又被清空了一片!
不远处的刘连长收了枪,心里也不由得擦了把子汗,心想这几位大学生打仗还挺猛的,带来的手提机关枪也好生爽利(他以为江明他们使用的是不知型号的冲锋枪,当时中国经过多年军阀混战,对于进口武器来者不拒,导致武器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在中国当时无论看到多奇怪、多偏门的武器都不足为奇)。
这个方向上的曰本兵连续二次被杀光排头兵,不免士气一挫。在江明等人第二个弹匣也射完以后,217团的战士也连成了阵势,乘势反冲过去。江明等四人的位置,也由最开始的最前,变成了最后,由于没胆参加白刃战,四人再次换完弹匣后,再捡起地上的空弹匣,就彻底沦为看客。
29军使用的刀法,原本有25刀,经过武术大家马凤图的改良后只剩8刀,更为犀利简练,称为“破锋八刀”,在战场上极为实用,威力巨大。比如,其中一招是先自下而上的抬起刀,利用重达4斤的刀身磕开曰本兵刺来的刺刀,这样既磕开了刺刀,刀身又抬起作势,然后刀身再自上而下猛劈,曰本兵便了帐了。
这就是长短兵器的各自优劣所在,曰本兵的刺刀长,有先手优势,29军的战士要想杀死对方,起码首先要封挡或闪避对方的第一记刺击,这个时机就不好把握了。刀出早了,空门大开,刀出晚了,刺刀已经上身。但一旦挡住了曰本兵的第一击,再能上前一步拉近距离,刺刀的战术灵活性就远远低于大刀了。
但是江明等人全是门外汉,根本看不懂。他们只见到,要么29军的战士被曰本兵一记刺杀命中倒地,要么29军的战士抬手一刀就砍了曰本兵,相当惨烈。
江明等人觉得其中刘连长打得最有看头,因为他一手刀,一手枪,不断的为周围落在下风的战士解围,不一会,他手里击毙的曰本兵就有五、六个了。待手中驳壳枪中的子弹打完了以后,也双手持刀和曰本兵拼斗起来。再次斩杀一个曰本兵后,一名曰军的佐官盯上了他,他手持武士刀和刘连长开始交锋起来。那名佐官攻击颇有章法的样子,看样子是个高手,之前倒在他刀下的中方战士也有好几人。
二人交战了好几个回合,难分胜负。只听“砰!”的一声响,刘连长又和那名曰本佐官拼了一记刀,这下子双方都使出了极大的力气。曰本武士刀钢质好,刀身窄。29军的大刀铁质一般(连钢都不是),但是刀身宽。这一记重拼之下,那佐官的武士刀竟然劈入刘连长的大刀里,但因为大刀的刀身宽,没有被一下劈断,所以武士刀居然被卡在了大刀里!那佐官大吃一惊,拼命用力想抽出武士刀,刘连长哪能让他如愿?果断弃刀扑击上去,二人扭打在一起!(这里引用的是真实的战例,没有夸张。)
江明、孙治勇一众大惊,想过去帮忙离得又有点远,怕是还没等过去身上就多了二个透明窟窿。
刘连长和那名曰军佐官都是一样的人高马大,体力体格都差不多,只见他们一会你骑在他身上狠楱两拳,打得他是鼻血横流,一会又换他骑在你身上敲掉你二颗老牙,打得难解难分。终于,刘连长找到一个机会把那名佐官死死的压在下面,并的掐住了他的脖子。那佐官拼命想扒开刘连长掐他脖子的双手,但没能做到。忽然一声枪响,刘连长惨叫一声,捂着大腿滚到一边。原来那名佐官腰间是有手枪的,乘刘连长不备,拨出手枪射中了刘连长的右腿。
那佐官也是脑袋秀逗了,也不再接着补一枪,居然转身又从地上找到他那把卡在大刀里的武士刀,把手枪重新插回腰间的枪套,握住武士刀的刀把,用脚踩住大刀然后用力一拨,终于把他的武士刀给拨了出来,然后转身走向刘连长,看那架势,是非要用武士刀杀掉刘连长不可!
刘连长这时也确实无力再反抗了,因为腿部中枪连站立都无法做到,手枪打空了,大刀又丢失了,还有什么办法反击?只是怒目瞪视着那名佐官。
忽然一条大汉横过来,挡在刘连长和那名佐官之间,刘连长定睛一看,失声叫道:“赵排长!”
赵排长名叫赵自修,是刘连长手下的排长之一。
赵排长这时经过几轮厮杀,体力消耗也很大,挡在刘连长面前时不住的在喘息,手臂流着血,显然已经受伤了。对面的曰军佐官杀气腾腾的小跑几步冲杀过来,双方同时挥刀,但赵排长手臂受伤,使不出最大力量,刀被磕向一边,还待回挡却是来不及了,被那佐官反手一刀砍断手臂!赵排长的右臂连着刀一起掉在了地上!
那佐官再次挥刀,赵排长眼看就要不妙。孙治勇这时实在是忍不住了,心想,我要是这一枪打不中,得做噩梦,可要是不打呢,也得做噩梦。所以那还是打吧,孙治勇沉腰放肩,单手虚放在枪套的位置,象一个真正的牛仔,快速拨枪,然后瞄也不瞄,全凭感觉扣动了06式手枪的扳机。结果还不错,击中那名曰军佐官的左肩。
那佐官其实在剧烈打斗一番后体力消耗也很大,左肩被打中以后,痛得单膝硊地,右手拄着刀才勉强没有倒下去。孙治勇等四人牙一咬,冲了过去,江明和孙治勇二人合抱着刘连长,周祺和钱明合抱着赵排长,转身就跑。
而路过几对捉对厮杀的中曰双方战士时,凑巧他们都腾不出手来,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好几米的交战区。
“薛司务长!薛司务长!”江明等四人边跑边喊。
薛跃坤和他手下的二个马夫守着他的后勤那一块,离着交战区还有几十米远,位置江明他们是知道的,在前面一个石头砌的破旧的马棚里。等江明等人跑到近前,刚好碰到了候凤鸣排长带着十几名战士,正在马棚前面堆叠沙包和石头,在架设机枪阵地,老茅子他们那个班仅剩的四名战士也在其中。
老茅子因为下午的事情,已经认识了江明等四人,看到他们抬了人跑着过来,迎上来问道:“谁受伤了?”
江明抬头道:“是刘连长!”
老茅子惊叫一声:“啊?!”连忙跑过来帮忙。
由于是晚上,九连的其中一辆马车上的棉被基本都分发了下去,正好空着。薛司务长他们也慌忙迎了上去,将刘连长和赵排长放在马车上安置好。
刘连长大腿上的枪伤创口很大,又被江明和孙治勇这二个业余份子合抱着在路上一路颠簸,失血很多,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赵排长好一点,没有昏迷,但脸色也是白得吓人,薛司务长赶紧翻出了绷带给他们二个包扎。
这就是专业和非专业的区别,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要对战场形势有着极为准确的判断和丰富的作战经验。白天下午的时候,第一场小胜之后,过营长和刘连长没有得意忘形,及时命令战士们躲回掩体,避免了曰军报复炮火的反击。到了晚上,过营长只是借着闪光弹的照明,扫了一眼从缺口处涌入的曰军,就能立即大致判断出敌我兵力对比,迅速得出我方兵力处于完全劣势的结论,然后果断安排机枪阵地向后移动一段距离,准备接应撤退时阻击后追之敌,射住阵脚,同时安排人到团部请求支援。
看得出薛司务长也不太擅长处理伤口,草草包扎完了以后,又替他俩盖好棉被,薛司务长这才问四人道:“前面的仗打得怎么样?”
孙治勇摇了摇头说:“不好。鬼孑太多了。估计很难顶住。外面老茅子他们就是过营长安排来架机枪准备掩护撤退的!”薛司务长一听,赶紧又吩咐手下二个马夫把马车套上马,准备立即送刘连长和赵排长到后方去。
马车刚套好,就听到马棚外面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就听到过营长大喊着发布命令:“后边的弟兄动作快点!候凤鸣!机枪都架好没有?”
候凤鸣排长答道:“架好了!”
过营长一看,217团的战士们能撤的基本也都撤了,来不及撤的大部分也已经牺牲,这时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时候。过营长一咬牙,大喊道:“后边的兄弟们快撤!机枪掩护!”
过营长命令道:“射击!”
候凤鸣答道:“是!”
于是下午才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机枪就发挥了作用,后面的追兵象割麦子似的倒了一茬。
江明听到过营长在外面,赶紧出来汇报道:“过营长,刘连长负重伤了~!”
过营长问道:“在哪?”
江明答道:“就在马棚里!”
过营长立即冲进马棚,查看了刘连长和赵排长的伤势,然后命令道:“老薛,不能拖了,你立刻带着人送刘连长到后方去!”然后又点了江明等四人:“你们就是北平师范来的学生兵?”江明等四人点头称是,过营长称许道:“打得不错!很勇敢!”然后一一问了四人姓名,然后过营长和气的接着说道:“我当年曾也在北平念过书,那里进步的学生很多啊!好!你们现在马上和老薛一起护送刘连长和赵排长去救护所!”
四人和老薛应了一声:“好!”(很久以后,江明等四人才知道过营长这句话里饱含的深意。)
这时,喜峰口关的第一道关墙已被曰军突破,过营长和剩下的战士们现在的位置位于第一道关墙和第二道关墙之间。过营长的本意是先在这里顶住尾追过来的曰军,然后待团部派来援军之后,再行反攻收回第一道关墙。
过营长的指挥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这次夜袭的曰军不仅人数多,而且火力猛,虽然现在因为二军相隔太近,曰军怕误伤不便于呼叫大口径火炮轰击,但是曰军还有一种随步兵冲锋的小钢炮——掷弹筒。天上曰军的照明弹根本没停过,是一颗接一颗的接力在天空上亮起,使得这一战场上视线还是比较良好的,几个曰军中的掷弹兵被他们的指挥官集中起来,命令他们集体瞄准候凤鸣排长他们的机枪阵地。这时的曰军中,老兵很多,这三具掷弹筒的操作者就是三名典型的曰本老兵,对于操作概略瞄准方式的掷弹筒相当有经验!第一轮发射没有命中,但第一轮射击大部分都只能称之为试射,本来就是只起个校准参考作用。果然,仅仅在第二轮齐射中,候排长他们的机枪阵地就被击中。候凤鸣排长牺牲!一挺重机枪、二挺轻机枪全部哑火!机枪阵地十来个人,竟只有老茅子幸免!并且他头上还被弹片擦破,出现了一道血口子。
过营长目眦欲裂!
但他也冷静的知道机枪阵地再也不能投人进去了,这个点已经被曰军瞄上了,而且机枪阵地建得太仓促太简陋,没有对付曰军掷弹筒的防御,再投人进去也只是白白牺牲。过营长随即安排几个战士把机枪全部带走,并安排人将老茅子扶起就向后方撤去。
这时因为二军拉开了一段距离,双方又开始使用步枪对射了,当然,照明弹的亮度还不足让双方正常的使用步枪射击,双方打得热闹,但是伤亡都并不大。
过营长很快就注意到,刚刚被鬼孑夺去的那一面关门的长城城墙上也出现了枪口焰,曰本兵果然鬼得很——突入以后,很快就想到要立即占领那一段长城城墙。这样一来,曰军不仅占了人数上和火力上的优势,连地利上的优势也占了!
过营长钢牙一咬,大声道:“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