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轮极速疾驰,一辆香槟色的雪铁龙C5在崎岖的山道上夺命狂奔,并非为山道而设计的车体不时因为激烈的颠簸,底盘擦出大片的火花!
叶博山紧张的频频回望,身后几辆车还在紧追不舍。车上几个飞仔从车窗伸出头,对着他不甘的挥拳叫骂,急速滑过的风让那声音不过遥遥的传来,微弱到听不清楚。
干你老母!叶博山神色阴郁而不甘。草草包扎的胳膊上,已湿透的手帕尚有血迹隐隐侵出。起因在两天以前,同青狼一伙火并了一场。
发廊发生了几句口角,青狼就当场闹事,还硬要把自己名下几个发廊妹强行抢走。没想到这些家伙半点不顾江湖道义,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动手!
其实对方是早有预谋。迟不抢人早不抢人,偏偏要等到自己每天去湖光轩吃饭时间,路过时才下手,自己早没想到!可惜了五仔!想到这里,叶博山心里一阵绞痛。
当时车上只有五仔和他。看到青狼敢在自己地头拉拉扯扯,叶博山当场光火。没多想一个急刹,急步下车,嗵嗵走到最近的一个烂仔身旁。这只二五崽不知大难临头,还在兴高采烈一脚一脚踢向地上一个不住打滚的女孩。
一个裆里脚过去,烂仔脸色顿时雪白,眼睛猛的突出,虾米一样佝偻起身体。
叶博山还没解气。当胸一把抓住,扯着烂仔一通耳光,打了个一佛出世。扇到手酸,才放开这不长眼的,任他瘫软在地上,连血带水的向外喷着大牙。“青狼,你啥意思?”
青狼那张毛脸皮笑肉不笑。“叶哥,过了啊。我这个老大还在这里,小弟不用你教训吧。兄弟们在这玩儿,几个妞说话不顺,替你调理调理。怎么,你叶哥的地头,弟兄们不能来消遣消遣?”
叶博山眼神一凛。尚未说话,五仔下了车,塞给叶博山一把报纸卷着的开山刀。“叶哥,不大对。我瞅见那个小巷子口几个青狼的马仔晃了一下,再看又不见了。”
叶博山的心倏地悬起。尚未开口,对面青狼脸上已凶光大盛,一声呼哨打过,不知从哪摸出把长刀,恶狠狠上前就砍!一时之间几个路口呼哨应和,竟不知埋伏了多少!
头脑顿时嗡的一声,事情大发了。这恶狼不知策划了多久,自己竟一无所知!“老大!我挡着,你走!”五仔红了眼,同样的德国特制开山刀裹着的报纸一撕,刃口蓝汪汪的反光。
“来不及!”叶博山咬牙切齿,一个抢步上了前,同当先一个扑上的马仔西瓜刀碰得火花四溅,直欲耀迷了眼!青狼狞笑着,和这个马仔错步变成了交攻之势,近米长的刀刃直直前捅。
刃口对刃口的下划,刀刃交错拉出让人牙懔的声音。硬生生挤开了半个身位,顶着那马仔的刀子蛮力一挤,把那马仔活活踉跄着推后几步,正迎上了青狼的刀尖!青狼残忍的狞笑顿时成了错愕,在马仔的痛号长嘶里急抽刀刃,却被肌肉受创后反射性的夹紧,竟抽不回来!
尼玛。叶博山狞笑更甚,欣慰的发现十来年的打架经验还没生疏!
青狼的表情从得意,错愕瞬间变成死灰。向前猛冲的架势形成,一时想后退那里来得及!叶博山刀光如电,德国特制刀刃毫无困难砍断青狼右臂尚余势不衰,撕开他的皮肉,肋下拉出长长一道口子,直到大腿。
青狼双目圆突,嘴巴张得能伸进个拳头,却连声都嘶叫不出。仅剩的左臂紧紧扼住断臂,在地上翻滚出一团一团的浓稠血浆。看到老大如此惨样,路口扑出的二十来个小弟急红了眼,够不到位置的人扔出手里的钢管,砍刀,奇奇怪怪的凶器一下飞舞满天。
一看不是事,叶博山转身就跑,后背只有五仔一个在挡!刀子轮圆了一阵乱劈,逼开几个打手,拉出被三个人围住了砍的五仔,“走!”
那里来得及!四面八方都拥出了人,入眼一片刀光,呼喊声音之大,两人说话顿时被淹没其中。“你走!”五仔回头,眼角已迸裂出血口,肩膀死力一夯,叶博山被夯了个踉跄,离打开的车门只余一步!
“走啊!”五仔悲伧的声音带出血沫,义无反顾向人流反冲了过去,只是三步,已被如雪的刀光覆盖!
“五仔!”叶博山失声而呼,一时心痛得揪起,像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捏紧,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是怎样浑浑噩噩的上了车,撞飞了三个,车头玻璃被打成粉碎,飞溅的碎片划过他的脸孔,鲜血流淌亦是不觉。
直到昏昏沉沉回到住房,方稍稍清醒。这一下,那噬心之痛又是无边无岸的袭来。连打电话叫人都不知道了,只是机械的从床底抽出一个皮箱,打开。一把七连发的雷鸣顿枪管闪着幽幽的蓝光,安静的躺在箱底。
当天夜里,临江市医院急救病房里发生血案。凶手从大门就开枪杀人,十二名疑为社会团伙分子的大汉被连续击毙。一名尚未脱离危险的断肢急救病人,当场在急救病床上被直接乱刃分尸。死者双目空洞而恐怖,被砍下的手指扭曲,像是要抓住逝去的生命。
青狼临死之前吐了实话,这是一次全省的大清洗。日本的樱花社随着投资进入临江,正在默默的收买,刺杀,要把这里变成他们的自留地。日本人并没有过来,只是挥舞着钞票,在远处冷笑看着走狗们卖力厮杀。青狼,不过是被扶植起来的三合会的一名小喽罗。
青狼的命和身上向下滴水的血衫,并不能让叶博山冷静下来。驾着抢来的车,飞驰在偏远的山道上,向下一个目标,三合会总部进发。
还剩二十五发子弹。日本人远在东京,叶博山够不着,但三合会的地址已经问了出来。
半路上只作了一件事,拿起了手机。“阿昆,五仔没了。你帮我提钱给五仔的姐姐寄一百万,剩下你们平分。”“是谁?谁干的?!”阿昆惊怒交加的声音隔着手机都能震破耳膜。“仇报了。事情闹大了,有外国人,你别掺合。马上跑路,这几年不要回来。”
“老大你现在哪里?血枫堂没有孬种!我马上就到!”没再理会手机里的吼叫,叶博山轻轻的关机,把电话抛到车窗外,任它自由落体,碎裂。临江市肯定已经戒严,可远在省城的三合会总部为会那么及时得到消息。
冒充市交通局的人给几个医院打了电话,确定了青狼的地点之后,叶博山静静等待天黑,顺便把这次的事测划得清清楚楚。
医院里的手脚一定要作干净。无论是逃亡,还是潜伏,不能留线索给人。比预料中还要轻松,身上最多藏匿一把匕首的街头混混,看见枪叫得和医院里的人员同样杀鸡式的尖鸣,哆嗦得还要凶!走之前好整以暇收拾了所有人的手机,身份证,装了一包,烧了。
走出医院大门之后,两辆警车才长鸣警报姗姗来迟。被轰爆一辆车胎后,也只能目送他扬长而去。这种恶性案件,警方自会封锁消息,帮他善后。想到这里,嘴角带出了一丝笑意,今天晚上,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
潜入保安室,割断监控线,保安被捆成个粽子,目光惊恐,呜呜有声。遥望着有如小区的三合会总部,叶博山目光幽幽。
里面静得不同寻常。无声的露齿一笑,撕开背包,那是一包化肥。加装引爆药之后,这就是土制炸弹。
电雷管的引线放到够长,停手。回头找到小区的总电闸,用了一根木棍上捆了铁丝,狠狠捅进了电箱!刺目的电孤长长闪亮,伴着一声不大的爆响,小区顿时黑了下去。
里面的人一下乱了套,有人探头,更多人骂骂咧咧打着手电光束到处乱晃。“去几个人看看!”“为什么停电?这里都敢停,管电的不想混了!”
三个人打着电筒走近,叶博山爆起!砍山刀拉出道道光孤,一时鲜血飞溅,惨叫声凄厉得能传出两条大街。“八嘎!”小区楼上传来这一声,混在一片吵杂里格外的中气十足,让他眼睛睐成一条缝,泄出寒光。大鱼!来值了!
三四条黑影从大楼跃下,手里正好是标准的日本长刀。两三层楼的高度,竟不能让他们稍稍停顿,落地就向这里直冲,那速度几乎带出了残影!让叶博山顿时一凛。没有犹豫,弃刀,射击,一时火光枪声填满了整个院子!
粗大的黄铜弹壳带着烫人的温度欢快的从舱口抛离,毫不掩饰的巨大轰鸣让叶博山放声狂笑,豪情大畅!
四十米的距离,正是散弹枪最有威力的时候。数十号人的三合会总部,万万想不到他竟敢在这闹市里肆无忌惮用枪!
电射而来的几条黑影在雷鸣火焰中跳起霹雳舞。叶博山没有吝啬,七发子弹一气打光,前面顿时成了一片钢珠屏幕!看到主子受难,三合会会长脸容扭曲如鬼,嗓音扯得如女人般高亢。“给我抓住他啊!杀了他,我赏五十万!给我上啊!!!”
有人冲出,意料中的枪声却没有响起。这一下所有人的胆子壮了,一窝蜂而出!十数发手枪子弹打到门柱上,溅起不少水泥小块,身上打得生痛。
看看差不多到了火候,果断一脚踏下起爆器。血红的火焰带了沉闷的嗡响填满了院子,土炸弹威力不大,但冲击波让大群的人马东倒西歪,口角喷血!
上车,没有熄火的发动机立时轰鸣,十秒之后,已到了一百五十码。整个城市都被惊动了,不知多少警车呼啸着向这里进发。仗着路熟,左冲右突,在制造了几起车祸之后,总算出了这个城市的主城区。
天色已亮,已拐在小道上的叶博山突然发现,还是小看了这个三合会。
大路自有警察守卫,叶博山肯定是不敢硬冲。可条条小路这些王八硬是布满了人马,见车就拦!两小时之前,他被迫开了枪,这一下惹出一群见血的苍蝇,召朋唤友的屁股后面跟了十几辆!
叶博山也知道多半跑不掉。可这没所谓。敢来这一趟,其实已经没想还能回头。三辆兴奋欲狂,抢着送死的跑车试图在前面拦截,被雷鸣顿轰成蜂窝之后,大多数混混只敢远远的呐喊,挥舞钢棍来表达一下愤慨。
慌不择路之下,叶博山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子弹只剩了两发,不到最后关头不能再用。此地越来越荒避,道路已从水泥渐渐变成了沙石路面,几乎没有分支路口。叶博山开始发急,油快要见底了。
路越来越差,车子颠簸起伏,慢慢同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在绕过一个大山包之后,叶博山被眼前的情况惊到愣神!全身一下冷汗狂飙,衣衫湿透,一脚就把刹车踩到了底!
前方是个足足三四十平方米的好大深洞。要死不死,正好塌陷在路正中。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四个车轮缓缓停在边缘,然而尚未停稳,后面的追兵车子已一头撞了上来。
在混混们失声大叫声里,几辆车纠缠在一起,前仆后继坚决向着深渊滑进。
这简直不是塌方,是无底洞。呼呼的风声愈响愈厉,速度越来越快。巨大的压力压迫着胸腔,根本无法呼吸。一小会,耳朵眼睛通通失聪,只知道自己在不停下堕,下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