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冰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转身即逃，但下水道水流的阻拦令他感到了绝望，速度比之陆地上奔跑慢了太多，他回头顾看，在他身后不到几米的距离外，十几条人鱼在水中穿行如飞，尾鳍划动着水流擦出条条交错一起的水线，比他快了无数倍，转眼之间，十几条三四尺巨大的人鱼径直扑到了他的腿边。事情太危急了，他挥手向下，三棱刺锋利的刀刃将一条抱住了他的腿的人鱼刺的半死，哀叫声音凄厉惨绝，令他越发感到了绝望。

仿佛被那只重伤垂死的人鱼的凄厉感染了，一时间所有的人鱼尾鳍猛的拍击水面，一跃而起，扑向杜冰。杜冰狂奔而逃，但脚下迟滞，他低头一看，一只人鱼以手臂死死的抱住了他的双腿。

“噗！”他绊倒在下水道中，顿时所有的人鱼扑通着浅水扑向了他，他忽然右腿一阵刺痛，三棱刺猛的一挥，将腿上张开了尖牙咬住了他的一只人鱼杀死，他双臂撑在水里，想要爬起来，但双腿又是一阵啮咬的刺痛，瞬间双腿中的力量仿佛全部尽失，他刚刚撑起的身体栽倒在了人鱼大军之中。

“我靠！”

他咒骂了一声，大吼着不停的挥舞匕首，一只只人鱼被他一击杀死，然而人鱼仿佛无穷无尽，一只只的又不要命般的狠狠扑了上来！利牙在他的腿上手臂上留下了条条浅浅深深的伤口，鲜血流出，血腥之气开始弥漫在空中，这使得杜冰的匕首挥舞的越来越散乱，但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必须想办法，不然真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对了，墙壁！

他在水中不停的倒退，紧靠了墙壁，手中的匕首接连刺死了咬住了他的几只人鱼，一时之间竟将人鱼大军逼退了半步，他勉强扶住墙壁从水中爬了起来，背后靠住了坚实厚重的墙壁，这样一来他背后再无敌鱼，两侧则因为人鱼必须在水中才能跃起攻击，也几乎没有人鱼从这两个方向扑来，他只需面对正面的人鱼，轻松了许多。

他一手三棱刺，发挥出了他平时练习匕首之时从未到达过的速度，他忘记了恐惧，一只只人鱼死在了他的匕首之下，不多时间在他的身前一具具的人鱼尸体垒起了一道浅浅的屏障，那些人鱼仿佛被他的战力震惊了，不再攻击，只是瞪着他，而他一手滴血的三棱刺与所有的人鱼对峙起来。

这时的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血战上海滩的孤胆英雄，背靠着绝路背水一战，他看出了人鱼智慧似乎并不太高，怒吼一声，声如雷震，人鱼几乎都是颤抖了一下，这个结果他很满意，人鱼有一定的智慧但却不高。微弱的荧光棒光芒之下他的三棱刺上血色凛然，一人一刺，镇住了所有的人鱼！

在他的前方，所有的人鱼翘起了上半身，借助不停拍击的尾鳍稳定身体，微翘的乳房和圆润的双臀仿佛一只只可爱美丽的美人鱼，然而口中的尖牙却锋利无比，宣告着他们绝对不是善类。人鱼盯着他手中的匕首吐着舌头，它们的眼中透着强烈的饥饿和杀意，而又透着忌惮和害怕。这一点杜冰看了出来，他本就是个对身边的一切极为冷酷的人，唯有自己照顾的动物才能赢得他的一点关心，而现在生死在前，他的冷酷决堤般彻底爆发了。

他学着土著人那种呼喝的声音恐吓那些人鱼，手中来回舞动着掌中的三棱刺，即是防守又是为了能更快的攻击，人鱼可能随时都发起第二轮攻击，他必须谨慎。人鱼群体中竟仿佛看出了他拼命的架势，没有一个敢于扑上前来。

但越是如此，杜冰的心越是向绝望垂下去了，它们明显是在等待他疲惫之时，然后群起而上，将他杀死分食或者生生咬碎吞下肚中！

想到这里，他那颗冰冷的心骤然爆发出了悲剧英雄身将必死的杀气，他决定要先发制人，但这时他的左臂忽然一轻，白化眼镜蛇弹了出去，划破了水面高高的翘起了扁平的蛇头，吐着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

人鱼群体忽然一阵躁动，竟不禁倒退了数步，它们竟然害怕眼镜蛇！怕毒！它们怕毒，杜冰心中一亮，你们怕毒，很好，等我出去之后必以剧毒报此之仇！

便在这时，杜冰低头瞧了一眼双腿的咬痕，鲜血直流，惨重但幸好没有伤到筋骨，他强行忍住痛苦，紧握了手中的三棱刺，骤然出手，如猛虎出笼，扑向了人鱼最前方领头的一个。

他看出来了，人鱼群落应该也是社会性群落，有一个领头的人鱼，领导着一群人鱼攻击杀戮，这只人鱼最为强壮，他身上的伤痕有一些便是它撕咬出来的，那么先杀了你！

人鱼群落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敢主动攻击，反应极为迟钝，杜冰踏在水中，掀起了大片水花，人鱼头目还没有来得及倒退，水花中一只大手扼住了它的咽喉，人鱼咳咳挣扎，尾鳍摇摆不定，手臂掐住了杜冰的手。

手腕一阵酸痛，杜冰心道你还能逆天不成？他右手三棱刺一突，刺进了它的胸部，手腕一转，划开了人鱼的胸膛，鲜血飞溅了他一手，将它斩杀当场！

然后他一手拎着人鱼，一手持着滴血的匕首钉在当场，人鱼群落头鱼一死顿时掀起一阵混乱，但它们没有离去，退了开去，分成了两拨，一左一右挡住了杜冰的前进和后退之路。

杜冰暗道难道今生要死在这里了吗？死就死吧！死，老子也要狠狠的拖死你们！

两拨人鱼群落中各自游出了一只最为强壮的人鱼，一时两拨人鱼安静下来，各自摇摆着尾鳍，用饥饿和残忍的眼睛瞪着杜冰，尾鳍的摇摆越来越快，它们要进攻了。

白色眼镜蛇游到了他的身边，高昂起头颅，吐舌嘶嘶，眼睛竟也变成了血红色，杜冰看了一眼他的蛇，蛇身之上竟有无数咬痕，每个咬痕几乎深入到了蛇躯的骨头里，鲜血把蛇白色的身躯染成了腥红色。

杜冰怒了，那是他的蛇，他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他的心几乎冷酷到了极点，也平静到了极点，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强，他伸手摸了一把嘴角，笑了起来，我死，你们也都陪葬吧！

正当人和蛇准备一搏生死之时，一声枪响从远处传来，人鱼群落仿佛听到了自己的葬音，眼中流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尾鳍猛的一摆，扬起了大片的水花，纷纷没入了水中，急速的游向远处，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黑暗的下水道中。

杜冰长出了口气，他听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脚步淌水声，惨笑了一下，他的危机解除了，然而它的危机却来了，他们是追赶他的士兵！

半分钟不到，一群士兵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抬头看去，士兵们的眼中透着浓浓的恐惧，提着枪的手甚至都微微颤抖，显然是被死在了杜冰匕首之下的人鱼吓坏了，有几个甚至扶着墙壁当场呕吐了起来。

士兵分成了两列，中间走出了一个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大校，他走近水面，低头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人鱼，然后抬起头来转身看向杜冰。

杜冰留意到他从人鱼上抬起头来时的脸色，竟然惨淡的如同乌云沉沉偶然露出的月光，又如燃烧了一整夜烧尽了碳的煤球余烬，恐惧、担忧混合着绝望！

大校看了一眼杜冰，沉声道：“都是你杀的？”

杜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三棱刺指了指白色，不，红色的眼镜蛇，这里面有它的一份功劳。

大校点点头，道：“你做得很好，甚至超出了我对一个平民的想象，我的士兵见到这些人类史上从来未曾出现过的恶心的生物都会呕吐，你却十分平静，乃至能从它们的攻击中活下来，很好。但你的行为是逃避我们对蛇的追杀，这一点已经违背了临时战争条例，你必须对此付出代价，甚至有可能要走进军事法庭的被告席，但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回去之后你参军入伍吧，你可有意见？”

杜冰摇摇头，道：“我还能反对吗？”

大校摇摇头，道：“你可以反对，但我不会接受，至于你的蛇……它是不是被咬了？”

“是！”

大校冷冽的脸上浮现出惨淡之色，他摇摇头道：“那么你不必担心你的蛇被杀了，它被最新的变种感染了，杀它会是错误之极的选择。带回去，送它进入实验室进行检测！”这句话大校是吩咐的紧跟在他身边的一个脸上数条刀疤的男子，那人点点头，但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大校。

“是的，变异了，又变异了！”

大校没有多说，但杜冰看到那个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色，刀疤的狰狞竟然变成了恐惧！

杜冰皱起了眉头，先前大校提到了战争条例四个字，可是现在世界上那里还有战火？到处都是一片平静，伊拉克的恐怖袭击已经平息下来，偶然的几起不过是恐怖主义最后的余音，而非洲……在他看来那里是世界之外，黑人……嘿嘿，更是理应被灭种的肮脏物种！战火就是蔓延到了全非洲，那世界在他眼中依然属于和平。

可是战争条例对他实行？这分明是在说中国发生了战争，可是发生了吗？

他看向脚下躺了一地的尸体，忽然之间不寒而栗，问道：“战争？是和它们的战争？”

大校摇了摇头，道：“不只是和它们的战争，也是和我们自己的战争，不过你不必问，你……很快就会完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