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立文友好的朝他们笑了笑,大方地走进屋里,这间屋子像一个仓库,房顶很高,屋顶上还固定着一圈工字钢轨道,一辆小小的天车静静地卡在上面,地上摆着两台机床,紧靠墙边有一个六米见方的工作台,墙角堆放着一些金属材料和一些奇形怪状的零件,这里更像一个小小的作坊。
两个年青人不好意思地冲白立文笑了笑,“室内简陋杂乱,还望客人担待。”
白立文淡然一笑,诚恳地说:“是我冒昧而至,打扰了二位,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大哥,你客气了,请坐。”
一个人招呼着白立文在一个简陋的茶几旁坐下,另外是一个人则倒上了茶。
白立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有一种苦苦的味道,很显然这是一种低档次的茶叶,他好多年没有喝过了。白立文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两个年青人,一个身材微胖,五官端正,单眼皮,嘴唇上有一圈薄薄的绒毛,显然年纪不大。另一个年纪相仿,留着短发,小眼,瘦脸,带着一副宽边眼镜,正微笑着看着白立文,两眼自然地眯成了一条缝。
白立文开口说是在口看到墙上的那幅画,感觉很有气派,所以就想进来看一看,
“哦,那是我们两人的共同作品,涂鸦之作,上不了台面。”单眼皮的年青人说。
“画得不错,有一种纵横宇宙、任我遨游的范儿,很有感染力,你们两人是画家吗?”
“不,绘画只是我们的一项业余爱好,我们专攻的是航天机械。”
“大哥你贵姓?
“免贵姓白。”
“哦,白大哥,我叫令狐霸,这是我的铁哥们,也是我的兄弟诸葛咤龙。”单眼皮的青年指着他的伙伴向白立文介绍。
白立文略微有些吃惊,脱口而出:“好霸气的名字呀!令狐霸,历史上带霸子的人不多见,出名的有南北朝时期的陈霸先,清朝的黄天霸等,都是英勇过人的一方豪杰。”
单眼皮的小伙子谦虚地说:“我是一个没什么特长的普通人,不敢比附豪杰。”
白立文又转过头看了看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微笑着问:
“诸葛咤龙这个名子听起来更是不同凡响,蕴含有智勇双全、叱咤风云、龙啸九天的寓意。历史好久没有出现过诸葛这个姓氏了,请问你们家族和三国时的诸葛亮有渊源吗?”
单眼皮的小伙子大方地介绍说:“细说起来有些渊源,不过我们家族并不是诸葛亮的直系后裔,而是诸葛亮的哥哥,东吴的诸葛瑾一系的传人。”
在这里见到了诸葛先生的后人,白立文不禁肃然起敬。正襟危坐礼貌地回应道:“哦,诸葛瑾前辈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他也是才华木横溢,胸怀宽广,温厚诚信,深受东吴孙权的器重。兄弟是名门之后,哥哥我深表敬意。”
诸葛咤龙不好意思地笑笑:“白大哥你过奖了,先人的荣耀已经淹没于历史,我辈自当奋发图强,创建属于我们自己的事业。”
白立文频频点头,颇为欣赏两人的不卑不亢,他环视屋内问道:
”我看房间里有机床还有其它工具和材料,你们在制造什么吗?”
“嗯,只不过我们是在瞎鼓捣,谈不上什么研究制造。”诸葛吒龙闪烁其词地答道。
“我也喜欢航天机械,尤其是航天飞行器,我们不妨探讨一番。”白立文开诚布公地说。
两名小伙闻听欣喜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来宾竟是同道中人,顿时感觉亲近许多,开始对白立文产生了些许好感。
令狐霸缓缓开口说:“我们两人从小就对航空航天感兴趣,到了中学更是热衷于于飞机模型的制造,大学到处参加各种民间的遥控飞机大赛。共同爱好使我们两人相识并成为好朋友,我们对航天的热爱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延续到今天。
为了深入研究航天科技,我们加入了洪都航空集团,工作已经两年了,参于了空天飞机制造。联合国宣布成立火星联合行动小组后,我们被公司派到了这里。”
白立文津津有味地听他讲着,赞赏地说:哦,不错呀!你俩真是年轻有为,宇航领域是是朝阳行业,你们大有前途。”
没想到诸葛吒龙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不开心的事,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谈不上什么前途,我们倆并不想在大公司一直混下去,而是想自己干点什么。说出来也不怕大哥笑话,我们想设计建造一种全新的飞行器,颠覆传统,另辟蹊径。理论上构思已久,自认为已经成熟,只是苦于缺乏资金,不能付诸实施。”
白立文闻听暗喑吃惊,对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刮目相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刚大学毕业才两年,就想独辟蹊径研制新型航天器,真有股闯劲!这样的新人太罕见了,自己应该鼓励他们,于是他说:
“你们自己没有起动资金,你们为何不把这个构想上报给你们的公司,洪都航空公司实力雄厚合作,一旦取得他们的支持,财务和硬件上立马备齐,你们不就能放手大干了?”
两个人用感谢的眼神看了看白立文,回答说:“我们试过了,曾经跟我的技术主管交淡过,他们认为我俩的想法过于前卫,甚至有点离经叛道,偏离当今世界航天界主流理论,是不切实际的空谈,根本造不出样机,因此不予采纳,更谈不上合作。”
“哦”白立文若有所思,想到自己的陀螺飞船当初也是这样,也被业内主流看做离经叛道的冒险之举,新生事物的遭遇大概都是如此。
“你们还试过别的地方吗?”
“试了,尝试了好多渠道,找了好多地方,像大型国企企业,民间财团,风险投资基金,国家中小企业启动基金,以及保险公司等等。我们向人四处兜售,却到处碰壁,经常是碰满鼻子灰。人们大都是将信将疑,不敢贸然投资,有的干脆直接拒绝,认为风险太大。直到今天也没有人敢大把投钱。
其中,我们听到最好的一次回答是:‘你们自己最好先研制出样机,我们再投钱。’
可是白大哥你也知道,凡是脱离地球引力,飞向外太空的玩意儿,都是大把砸钱的买卖,仅仅靠我们两个人的工资,不吃不喝、一分不花全攒下来,也是杯水车薪,到死也造不出样机。”说到这里,两个人眼神暗谈下来,浸润了忧伤。
白立文默然而坐,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
短暂的哀叹之后,令狐霸和诸葛咤龙很快又恢复了朝气,令狐霸洒脱一笑,接着说道:“时间长了,经历的挫折多了,我们也想开了,要成就世间的大器,除了舍得放弃纷繁红尘中的诱惑和热闹,舍得放下你侬我侬中的情深和意长。除此,还要忍受漫长的寂寞和孤单,面对随时来袭的彷徨和绝望,讥讽和嘲笑。”
诸葛咤龙接过话头说:“虽然已经提前付出,最终能否达成所愿,却依然是个未知数,我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义无反顾走下去。我国历史上的姜太公,年轻时候就梦想出将入相成就一番伟业,到了七十多岁还是一事无成,直到有一天在溪边垂钓才偶遇周文王,从此否极泰来,辅佐文王兴兵伐纣,成就了宏图大业。
我们二人志大才疏,也愿意象太公前辈那样,付出一生的时间去追求理想,假如我们还不如太公幸运,到死都不能如愿以偿,我们宁愿接受命运的安排,碌碌无为,抱憾九泉。”
说到最后,令狐霸和诸葛咤龙两人面色庄重,表情坚定毅然决然,像是下着很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