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强从南深大学经济管理系毕业之后，打拼了几年，之后看准了计算机行业的高速发展，连带起计算机培训的兴起，这才选择了来中州大学任职。

几年的商界经验，令他明白，所谓商业信誉只是在公开透明的情况下遵守的，哪怕是只对一个客户透明，也要遵守信誉。

所以他对清软那套软件从来不抱有要占便宜的想法，对方即使并不那么谨慎，他也不可能笨到认为清软公司不会识破他的法子，一旦占了这个便宜，清软一定会在业界大闹甚至对簿公堂，那么学校的名誉将会扫地。

但如果没有人明白这里面的问题，如果黄胖子和方杰对这一行都不了解，都如蠢蛋似的让自己试用，范强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占这个便宜，试用一套之后再行破解，然后找一个朋友再卖给学校，天衣无缝。

不过现在很明显，黄胖子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范强当然不会利用一个孩子的真诚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这样会有损他的商业“信誉”。

这些念头不过是一会儿的事，范强接着黄胖子的话说道：“小同学，你有些大意了，计算机软件这一行虽然有加密，你也给你的软件加了使用期限，但其实仍然可以破解……”范强把盗取软件的法子说了出来，随后拍了拍方杰的肩膀又道：“以后可要注意了，要是被骗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黄胖子听范强这么说，对他的好感不由多了一层，想不到这个精明的商人会主动提出这些问题。

看着范强的表演，江西里好笑，范强那些心思他早就摸了个透，这种明白了的事情，范强再蠢也不会拿学校的名誉做赌注，而且这么大一个学校，名誉最重要，知道了这个事情，一定会炒了范强的鱿鱼，并且把盗取的软件全部删除。

所以方杰并不担心范强会破解这个软件，何况他给软件加密的法子是前世做黑客时学的底层二进制编码，恐怕整个学校也不会有人懂。

笑归笑，方杰还是挺佩服范强的精明，如果不是他重生，他对软件业的未来各种猫腻有着足够的了解，根本不可能看穿范强的心思，现在一准也和黄胖子一样，觉得范强是个实在的人。

“不用，您是黄老师的朋友，我还信不过么，加上您刚才又教了我这么多，我感谢还来不及呢。麻烦范主任带我进机房，这就给您装好软件，你们就先试着用。”

有了范强刚才的解释，黄胖子也不担心那么多了，他跟着道：“范强，也是，咱们既然是同学，何必要用商人谈生意那套，你就先试着吧。”

“也好！”范强故意想了一会，才道：“那多谢你们了，这就带你们进机房。”

学校的计算机教室已经有了现成的网络，方杰在黄胖子的协助下很快搭建好了一个完整的无盘工作站，接着就将机房管理系统装了上去。

范强简单试用了一下，如果说刚进入界面时强压住的惊讶表情是来自商人的本能，那之后操作这套系统的震惊却是范强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了。

黄胖子只看过部分代码，他也没有完全试用过，当他看到软件全貌的时候，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管理二中计算机教室整整一年，这套系统的功能简直可以省去他百分之五十的工作量，选择简易，操作方便。

“这是你独立一个人完成的？”范强忍不住问道。

“嗯……”方杰点了点头。

“你完全可以胜任国内任意一家软件公司的高级程序员。”范强见多识广，说这话时倒也出自真心。

黄胖子哈哈乐道：“怎样，范强，我电话里说的没错吧，这小子比我的能力都要强很多。”

“范校长，麻烦你个事，还请不要四处宣扬，我只想和黄老师一样，有时间就写写程序，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否则我们曙光中学的校长可不会放过这个宣传的机会，到时候我可就连课都上不了了。”方杰先是一副无奈的模样，接着眨了眨眼又道：“黄老师说了，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确的道路。”

范强先是一副理解的表情，听到后面哈哈一乐，道：“好你个胖子，捡到这个天才，就露出本性了，果然是视财如命，这可比你修电脑赚的外快要多得多了。”

“呃……”黄胖子尴尬地笑了笑，没法子，是他自己提醒方杰要低调的，现在只能背上爱钱如命的名号了，不过他的确爱钱，但只是为了积累起来买到更好的计算机设备。

简单的试完软件，范强做东，请方杰和黄胖子去了中州河鲜馆，这在98年的中州市属于较为高档的饭店。

热情地点了几个这里最富盛名的特色菜，开了一瓶酒，范强最开始滔滔不绝地侃开了。作为一个谈生意的高手，他丝毫不会在酒桌上掩饰自己的渊博。大讲特讲计算机系行业里的方方面面，时而又谈起自己的生意经。

方杰任由他讲，也不说破自己比他还要清楚。等他说完，饭菜也都上了一半，范强不停劝酒，方杰以年纪小为由，没怎么喝，倒是黄胖子喝个不停。

范强换了称呼，说道：“小杰，这个胖子原本就是个酒鬼，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这家伙真能喝啊，把我们五个南深大学的校友全都灌倒了。”

黄胖子不满道：“既然是你范强请客，多喝几杯又怎么了，少在小杰面前编排我。”说着话，夹了一块桂鱼肉吃下，跟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范强摇头笑了笑，不再理会黄胖子，给方杰舀了碗滋补鱼汤，说道：“来，方杰，多吃点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补补你这满是财富的大脑，以后有机会咱们单独合作。”

从刚才试完那套管理系统之后，范强就完全相信了方杰的编程水平，在他商人的眼中，这个小子被黄胖子这个虽然爱钱，却不懂得赚钱的“迂腐”胖子占用了，实在是极大的浪费。如果在自己手上，乘他还没有长大成人，完全可以利用起来做一棵摇钱树。

范强接触面十分广泛，要想接几个软件项目来做，根本没有问题，他早就盯上了软件行业最容易白手起家的这个特点，可惜的是他自己并不懂编程。这也是他来中州大学任职的另一个目的，寻找并发现技术过硬但对金钱又不敏感的家伙，一起合作，利用对方赚钱创业。

黄胖子的性子就十分符合他的要求，只不过黄胖子的水平并没有高到足以一人承担起全部软件开发的工作，而且黄胖子根本不愿意做商业软件。

工作了几年，范强所赚的钱，才不过二十多万，这在98年的已经算是高薪白领，但距离创业所需的资金还远远不够。

当他看到方杰单凭一人之力，就做出了这么优秀的机房管理系统，范强的心思就活络了。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方杰这样一个商业价值极其丰富的孩子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虽说方杰刚才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似乎和黄胖子一样，是个软件天才、商业白痴。但按照范强的谨慎，仍然要在酒桌上试探一下对方。只要说服方杰，半年之内，靠他的技术和自己接到的业务，范强就能成立一家软件公司。

方杰听出了范强话里“单独”的意思，他也清楚自己的价值，对方显然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中学生来对付，他不动声色，装出不明白的样子，一边喝着美味鱼汤，一边说道：“合作的话，那就找黄老师好了，反正都是给你们开发后续产品，这个齐老师说过，如果你们买了这一套产品，那合同中也要规定后续产品的服务和开发问题。”

范强点了点头，一副赞赏的样子：“小杰，你可以啊，小小年纪不仅编程能力出色，连这些商业范畴的东西也懂得这么多，我范强佩服，以后有空的话常来我这里玩啊。”

范强见方杰听不明白他的试探，不由心中微喜，做事不急不躁是他的准则，只要方杰以后常来，那总有机会说服这个中学生的。

“谢谢范主任……”方杰吃了一大口肉，含混不清地回道：“那软件还有什么新需求，试用过后随时通知我修改。”

“行！”范强点点头，转看向独自饮酒地黄胖子，道：“别喝了，再喝我可背不回去你。还有个事儿没和你说呢，我们的财务需要田副校长亲自批准，而田校长正在出差，所以需要一些时间上报。”

方杰等的就是这句话，范强对这套系统感到满意，能做到的就是向上级领导极力推荐，说服学校对这个系统进行考察，上级有很大的几率会相信范强，让学校试用这套系统，一旦试用，方杰便有绝对的把握，他们一定会购买。

方杰看重的并不单单是一所大学，由此打开局面，将会辐射到多所大学。中州大学就像是一个突破点，一个示范的样板间。

所以方杰才会把测试版留在学校里，任由他们试用。

而且，他早已经定下了一个计划，针对范强。要说真正的奸商，还不知谁才是正主呢，嘿嘿……

黄胖子爱喝酒，酒量也好，他挥了挥手道：“行啊，我们就等你电话了。今天喝的真不过瘾，没人陪着一起。”

范强干笑了两声，又给黄胖子倒上了一杯，三人吃了大约半个小时，便各自道别。范强想以去他那打游戏为名挽留方杰，却被方杰谢绝，只好又问方杰的电话，结果方杰再次把问题抛给黄胖子，说有关事情都找黄老师好了。

看着这个似乎什么都不明白的计算机天才，范强只好无奈作罢。不过他的心里，却着实乐开了花。

与此同时，方杰的心里，也是与民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