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大军的速度稍微放缓了,并派出了双倍的侦察队,去探查附近的情况。
十一月二日中午,他们离瑙洛还有三十里的时候。在一个叫阿斯比的小村庄旁边,尹维西率领着原本驻扎在瑙洛城外的四个大队赶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动,还好及时撤回来了。”尹维西一到莫伦面前,便急促的报告着近几天的情况。
这几天,那几个大队一直驻扎在瑙洛外的营地里。尹维西按莫伦之前安排的,让士兵们扎了许多草人,每天生起一万人做饭用的烟火,以蒙蔽城里的人。而瑙洛的守军果然也没有敢外出进攻,而是一直在等待援兵。甚至当第一支援军从南边开来之后,敌人也没有试图出来袭击他们。
但侦察兵报告说另外两支敌军也来到附近的时候。尹维西便觉得有些不妙,在和其余的几个队长商议了一番之后,就带着士兵们同样趁着夜色撤离了营地。
随后,发现骗局的帝国军占领了他们丢弃的营地,然后在他们背后紧追不舍。尹维西从几个侦查兵那里得知了莫伦大胜的消息后,就率领着这四个大队的士兵赶来和大军回合。
听罢这些,莫伦随即命全军开拔。
在尹维西身后追击的约有两千人,是皮盖尔家的一支部队。这支部队的长官很谨慎,他们在进行了几场试探性的战斗之后,发现对面是敌人的大部队,就很快退回了瑙洛。
在这样的情况下,莫伦率领着士气高昂的部下们再一次逼近了瑙洛。十一月三日,他们在离瑙洛远一些的地方扎下了营地。次日,莫伦派人给他们送去了一封战书。
“帝国的贵族们。我,里斯维尔。莫伦,革命军的总司令,代表新生的共和国向你们致敬。”
“在前几天,击败瓦拉尼家军队的就是我的部下;然后,我又全歼了比利诺家的军队,并俘虏了他们的统帅康迪。比利诺。这个人可能是你们的朋友,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把他送还给你们,像你们常做的那样,缴纳足够的赎金就可以。”
“就我所知,你们的人数并不比我们少。并且,你们是贵族,向来以勇气来夸耀自己,并看不起身为平民的我们。现在,你们是否有勇气出城来和我们决战?还是说,那勇气只是在平时夸耀,到了需要的时候就无影无踪了,你们就只敢像乌龟一样缩在工事后面?”
这封信被送到瑙洛的大营之后,激起了贵族们剧烈的愤怒。
“这些狗娘养的杂碎!”当这封信经过飘扬着各种旗帜的正门,在铺着华美地毯的贵族会议厅上被宣读出来之后。魁梧高大的沃特。皮盖尔大骂起来。“下贱的平民竟然敢对我们这么说话!我要把他们全绞死!”
“他们说比利诺家的军队被消灭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旁肥胖、臃肿,有两个巨大下巴的罗斯塔城代城主,瑞德。库克从布莱克。哈梅克手里拿过那封信。
“应该是真的。”布莱克。哈梅克与他的两个同伴不同,是一个身材匀称,相貌威武,有着浓密棕发和淡黄眼睛的男子。就是他的部下第一个占领了敌人放弃的军营,缴获了许多没被带走的军兔旗。“侦察队还没有回报。也许我们可以赎回康迪,从他那里可以了解一下情况。”
“诸位,我觉得我们还是谨慎一些更好。”原本驻守瑙洛的埃米尔。瓦隆斯是个身材瘦小,患有消化不良的人。“我也赞同赎回康迪,不能让一个像我们一样出身高贵的贵族在那些乱党的营地中忍受屈辱。这是我们的义务。同时,我们也趁这几天多了解一下我们的敌人。”他不安的扭动着双手。“尼希纳城的情况我们已经有所了解,但比利诺家的军队却并非乌合之众。”
“同时,我们还可以向先格拉大人求助。之前他命令我们在时机成熟之前不得向拉斯卡尔进军,但现在是乱党在进攻我们。要是先格拉大人能给我们派来援军,也更为稳妥一些。。”
“这个没办法了。”波西亚达尔。洛这样说道。“家父将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派到南方,以支持叔叔剿灭那里的匪徒。而这里的匪徒,我们就只能倚重诸位大人了。我知道,诸位都有一些亲眷或产业落在这些残忍的乱党手中。”
“但对我来说,绝不受人要挟,尤其是这些贱民的要挟。我们在这里击败这群乱党的话…据我的探子回报,他们根本没有训练几天,装备甚至比土匪还简陋。我们就可以拿下拉斯卡尔,把我们被俘的亲人们救回来。”
这番话冠冕堂皇,但语调里却带着一种隐秘的快意和愉悦。沃特。皮盖尔和瑞德。库克对视了一眼,布莱克。哈梅克目光飘忽,埃米尔。瓦隆斯则不安的搓动着双手。
随后,八百金币与回信一起被送到莫伦的大营。
莫伦吩咐收下金币,将随军携带的康迪。比利诺交给信使,然后,将手下的军官们召集起来,当众读了出来。
“福柯堡的波西亚达尔。洛,拉比克城领主,睿智的布莱克。哈梅克;罗斯塔城代领主,高贵的瑞德。库克,白翅城领主,伟大的沃特。皮盖尔,以及比格堡的领主,英勇的埃米尔。瓦隆斯,诸位贵族致信于叛乱军及其首领。”
这几句读出来,顿时在莫伦周围引起了一阵愤怒的喧嚣声。
“听我读完。”莫伦看了周围情绪激动的指挥官们一眼。“你们渺小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背叛了你们的皇帝,亵渎了天神赐予你们的义务。倘若你们还稍有一些良知,肯迷途知返,那我们将慷慨的赐予你们赎罪的机会,只要服上二十年苦役,就能免去你们的死罪。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试图顽抗。明天,帝国英勇的战士们将彻底撕碎你们。”
他话音刚落,咒骂、怒吼、咆哮便交织在整个大营里。
这些军官们打从心底感到愤怒。这几天里,连续的行军让他们疲惫,但胜利却也激发了他们的信心和勇气。在这样的时刻,敌人的侮辱让他们火冒三丈。
“大人,我们出战吧!”几个队长同时喊道。“我们会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回到你们的营帐。”在部下们大喊大叫了一阵之后,莫伦开口了。“让士兵们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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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我们的敌人并不强大?”波西亚达尔。洛这样问道。
在大会议厅里,贵族们接待着被赎回来的康迪。比利诺,他被赎回来后包扎了伤口,换上了便装,便被请到盟友们面前。
“他们是一群卑劣的懦夫!”康迪。比利诺头上裹着染血的白布,造型颇为英武。“用无耻的偷袭和陷阱侥幸暗算了我的部队!我以先祖的名义发誓,非要报这个仇不可!”
“放心,大人。我们会替您报仇的。”瑞德。库克说道。
“是啊,您就安心休养吧。此地条件有限,战斗结束后,我们就派人送您回鸦池城。”
随后他们询问起敌人的情况。
“他们,一群拿武器的乡巴佬!”康迪。比利诺轻蔑道。“他们拿着粗糙的树枝,装上铁尖,就以为是长矛。他们穿的都是布衣,连简陋的皮甲都没有!连冲锋他们都不敢!得时时刻刻靠在一起才能打仗!”
这番话,在听众心中引发的反应各不相同。
那你为什么为输给他们呢?埃米尔看着咒骂个不休的鸦池城继承人,这样想着。
能抛下自己,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将自己的一支强援击溃的敌人,会在这一次做什么呢?
作为一个小贵族家中的次子,他习惯对所有事情都考虑到最坏的一面。这消耗了他的精力,使他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像个五十岁的老人,但也使他在这些年里避开了许多祸患。
但他最终只是叹息了几声,没有说些什么。毕竟周围的人都是他请来的援军。而之前布莱克已经说服了其他人,如果这时候他再提出小心的建议,便会被其他贵族视为软弱。
于是,他回到营帐后,暗中召集了自己手下的几个将领,吩咐他们在战场上的时候小心一些,遇到危险就尽量多保全自己。
而在另一边,沃特。皮盖尔兴冲冲的回到自己的营帐,告诉手下的军官和士兵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啦!”
“那些乱党,手里拿的是粗糙的木棍,穿的是破旧的布衣,他们刚被召集起来,完全没经过训练,明天出战,我们一定要冲在最前面!千万不要让库克家或哈梅克家抢走了首功!我们才是最勇猛的战士!”
士兵们以欢呼来回应自己的领主。随后的晚餐时,皮盖尔营的大多数士兵都为了庆祝那还没来的胜利而喝的酩酊大醉。
另一个营地,瑞德。库克回到营地后,他的儿子西沃里。库克,一个身材健壮,表情精干的男子迎上前来。
“父亲,我已命所有的士兵做好准备。”
“很好,明天我们应该是在右翼。”
“明天?”西沃里。库克摇了摇头。“明天就晚了,父亲。我们晚上就去袭击那些匪徒。”
“恩?”瑞德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周围几个显然已经被说服的军官。“说说看。”
“那些乱党都是无知的农夫。他们没经过训练,我们趁着夜色冲过去,一冲进敌营就带领士兵们在周围放火。他们遇到夜袭一定一片大乱,到时候就尽管去冲杀!我们大胜之后,看看明天洛家那傻瓜是什么脸色!”
库克家的军官们靠上前来,一致称赞少领主的妙计。见状,瑞德。库克赞许的点了点头。“好,那你就去安排吧。”
最后一处,波西亚达尔。洛没有在城里,而是把营地搬到了哈梅克家的营地里。
比起城里那位来说,这位代领主更为忠诚和服从。
关于拉比克城的继承问题,他和布莱克会谈到很晚。最后,他们一致认为能在战斗中立下卓越功勋的人,更有掌握全局的资格。而当对方离开之后,他便开始思考作战的方案。
他一直思考到很晚。根据侦察兵的回报,敌人并没有占据险要的阵地。他们的装备也不如己方。这样,就不妨将库克家和皮盖尔家的士兵放到中路,将瓦隆斯家的部队安排在左路的恶劣地段,哈梅克家的部队则放在右翼。
这样,如果瓦隆斯家的部队出现退却的迹象,那自己的部队就可以趁敌军向那个方向聚集的时候冲破敌人的薄弱部分,然后用骑兵包抄敌人的后方。敌军并非精锐部队,骑兵只要多做几次穿插,就足以将其击溃了。
这个计划他反复看了好几遍,感觉很满意。不光战术上无懈可击,甚至还估计到了敌人取胜之后的骄傲,库克和皮盖尔家的好战性,以及瓦隆斯家的怯懦。甚至不妨让骑兵们晚一点冲击敌阵后方,等他们在中间消耗的差不多了,再下达具体的命令。
不过这就需要战场的精妙把握了。这一点上,波西亚达尔。洛有信心。想完这些,他既满意,又疲惫。
“睡眠很重要。”他对自己说。正当他心满意足的脱了衣服,躺到简陋的行军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似乎不那么远的战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