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课题(1 / 1)

荣耀旅途 溅血飘香 4882 字 2013-09-15

帝国历第七百八十三年十一月十五日,一个面色严肃,身着灰衣,佩着白色臂章的男子背着包裹,从一辆运货的马车上下来,走到了拉斯卡尔东侧的伐木场—同时也是新建成的黑林战俘营大门前。

这是新建立起来的十几座战俘营中的一个。实际上,当莫伦指挥着士兵们在前线大放异彩的时候,政府在后方也没有闲着。巴奇尔奉命和弗里摩尔。穆合作,出售搜罗来的各种金银珠宝和艺术品,并利用新发行的纸券兑换来的黄金、银币和铜板,从外来的商人那里购买许多物资。

革命军最为重视的是粮食,因此港口最初几天进进出出的几乎全是这个。嗅到机会的商人们运来成桶的燕麦、大麦、小麦、粗面粉,成串的洋葱、大蒜,一袋袋的胡萝卜和青萝卜,还有各式各样的肉类,咸猪肉、咸牛肉、咸羊肉,倒是没人傻到从远处运鱼来。许多的丁香、肉桂、胡椒、香菜、橄榄油,大量的苹果、梨、核桃、栗子。。有许多货物甚至是从福柯堡经奥萨斯港运过来的,许多商人都发现这样做比运到南方更为有利可图,这里的买主收的税更低,也更好合作。

他们也运来别的商品。亚麻、棉花、羊毛、油漆、长剑、长弓、战锤、战斧、皮甲…走的时候运走一些拍卖行上买到的昂贵的艺术品,或者某些拉斯卡尔依旧向外出售的物资---布匹、衣服、地毯。这些产品价格昂贵,运回去之后利润不会太高,但总比空船回去要好的多。

商人们喜欢这个新政府和它的秩序。在莫伦带回胜利消息之后,他们甚至喜欢上了纸券。弗里摩尔。穆与他的下属,商务处里的职员们忙的昏天暗地。他们收税,购买货物,将货物分类、储存、销售。他们和城里的、以及外来的商人讨价还价…看起来,这个政府不把城里过去就有的,以及新建起来的所有仓库都被塞满誓不罢休。即使据某人的统计,储存的粮食已足够他们吃上十年,各种食物依旧被源源不断的送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政府颁布命令:这次莫伦带回来的战俘们暂时不被接受为新的士兵,也不接受赎回,而是被派遣到各处进行劳作。拉斯卡尔几乎所有的行业:码头、采矿厂、晒盐厂、农场、磨坊、果园、皮革工坊、伐木场…甚至制箭工坊和铁匠工坊,都被派去了很多战俘。有些是和平民一起干活,有些是则被送进了单独的战俘营。过去的贵族、骑士、佣兵和农民现在被组织和监督起来,在拉斯卡尔各处从事因征兵而缺乏人手的工作。

这个人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向四周看了看之后,打算走进去。门口的卫兵拦住了他,在他出示了一封信之后。战俘营的总务长莱洛先生和指挥官罗德先生都走了出来,为的是迎接他。

他们极为热情的向周围的卫兵这样介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

“这位是扎兹阿大人的学生,瓦萨先生。按扎兹阿大人的安排,他到我们这里来观察和学习。”

随后,罗德给瓦萨安排了一间在高处,可以俯瞰整个营地的屋子。又很热情的对将战俘营的情况做了介绍。

“你安心住下就好,需要什么记得跟我说。这里说是伐木场,但其实还什么都没有。西伊尔大人安排了一百二十名士兵和六百名战俘过来。照我说,看住他们是主要的,难道真的指望这些人干活?不管怎么说,我安排他们砍伐周围的树木,建起一些木屋给他们自己住。”

“啊,您安排就是。”瓦萨这样回答。“我来这里有些理论需要证实,也有些问题需要找到答案。到时候,还要麻烦您。”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之后,指挥官告辞了。而接下来,瓦萨坐在屋子里那张简陋的桌子旁,开始做自己的第一份笔记。

“昨天,老师给历尽坎坷才到达拉斯卡尔的我们七个布置了一项奇特的工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需要观察、分析、并理解特定情况下人类群体生活的特点,并以善行和智慧的原则为核心来寻找和推断可能出现的发展趋势。”

“西昂伊尔不喜欢这份工作,他宁愿去当一名战士。老师答应了他。但我们其余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这份工作会更有意思。玛拉去拜访了弗卡斯和伊索洛尔,据她说,监狱的工坊比起外面的来,别有一番气象。”

帝国历第七八三年十一月十六日晴

“我发现,我来之前该带一床被褥,并多准备几件衣服。总务长和指挥官都很有礼貌,但他们手头的物资也并不宽裕。为了观察,我得住在高处,这里比下面,要冷上许多。”

“观察的第一步工作:找一个战俘问话。我对总务长提了这个要求,他就安排人带我下去自己挑。”

“从士兵们口中,可以得知这些战俘都是莫伦先生在之前的战斗中俘虏的贵族军士兵。他率领一支刚刚成立才几天的部队,几乎是轻而易举的战胜了敌人。这是了不起的战绩。我随便找了一个正在搬木头的男子来问话。得知可能休息一会儿,他似乎很乐意。”

“他叫卡波勒。过去是个做鞋的手艺人,家在拉科希尔,有老婆和孩子。当哈梅克家开始征兵的时候,他听人说能得到不少报酬,就跟几个朋友一起参了军。结果,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在一个深夜里和帐篷里的人一起投降。”

“这番经历还真是无趣。他的态度温和,甚至问我用不用修鞋。走了这么远的路,我的鞋子倒的确是坏了,只是这里没有工具,只好作罢。我问他有什么打算。他回答到:只希望能早点回家。”

“照老师的话说,这世界是个在不稳定中向前发展的复杂综合体。但就这个人的生活而言,却是极其简单的。我不知道他能不能代表某一群体,但是应该有不少人的经历和他是一样的。”

“按善良的原则,该尊重他们。具体的做法就比较复杂。如果一个人在善良的同时,又是愚蠢的(好像没有受过正确的教育,就会经常导致这种后果)那大概就会放了他们吧。让他们回家,一方面要自己承担罪名,一方面却还未必有好的结果。他们在路上可能会遭遇各种危险,回去之后也可能被怀疑,而就算没有这些,让他们有机会来继续和我们作对也很糟糕。”

“而如果在善良里掺进智慧,那大体上就是:继续关押他们,给予他们不同的生活方式来取得他们的支持。就像老师说过的一样:通过理念的灌输和现实的展现,来寻找可能存在的共同立场。以这样的立场为基石,来将他们变成‘自己人’。过一段时间,我可以试试。”

帝国历第七八三年十一月十七日晴

“按弗卡斯在巴斯蒂的纺织工坊的做法,这也是普遍的做法。我们按工作成果来发给这些战俘纸券。这似乎让他们颇为高兴。”

“今天上午,问话的对象是一个佣兵。这是个很粗鲁的家伙,当晚夜袭的时候曾试图反抗,结果胳膊上被戳了一矛。”

“他叫博塔瑞。我们谈话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战俘的自觉,数次提出要求加入我们这一方的军队。他还说这是常例,像我们这样,把这么多战俘都关起来干活的事情他从来没遇到。在我告诉他革命军的纪律要求之后,他就不停谩骂和说刻薄话,并认为这是一支太监军队。”

“据他说,过去他受雇于南部城邦时杀过很多人。有敌人,有受伤的同伴,有恐惧颤抖的平民,甚至还有雇主。他曾有过丰厚的收入,但随即就毫无节制的挥霍一空。美酒和妓女要价都很高。我问他为什么不存一些以防万一,结果他大笑着说明天就可能战死的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不知道他的经历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吹嘘。他很穷,这点是可以肯定的。而能把这样卑劣的事情当做好事来吹嘘和夸耀…简单来说,这是个无法无天,贪婪残忍的坏蛋。”

“但目前的主要工作是观察。老师说过,这世上恶行每受到一次打击,做坏事的人每遭遇一次不幸,社会就变得更好一点儿。等这一段的工作结束,我不妨实践一下。”

“下午的时候,问话的对象换成了一个农夫。他叫维柯,是个一脸聪明相的家伙。他加入军队的原因,是因为领主老爷的征召,并且能豁免一部分税。”

“这种人似乎占贵族军队的大多数。他们不像佣兵那样残忍,也不打算像那个鞋匠一样打算谋个前途。他们耕种的大部分是领主的土地,在收获季节之后,领主征召他们进入军队,他便带着生锈的长矛和父辈留下来的皮甲应征入伍。战斗的时候他们会被随便丢在什么地方,如果战局有利,他们可能捡些便宜,然后回家继续种地;要是吃了败仗,只需逃走就是。因为没有油水,敌人一般也懒得俘虏他们。”

“这样看来,遇到扎兹阿老师,算他们倒霉…老师曾说过,人本身便是最有价值的力量和最为宝贵的财富。不需要别的什么身份、地位之类,只要是人就可以了。”

“这个农民也想回家,他牵挂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对于俘虏生活他并不抱怨,对砍木头盖房子的工作也并不排斥。基本上,是那种吩咐他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的人。”

“我有些明白莫伦先生为什么能取胜了。”

帝国历第七八三年十一月十八日晴

“今天,继续找人谈话。下一个对象是一个普通战士。比起为钱卖命,凶狠却从不忠诚的佣兵,他们更为忠诚;比起对作战几乎一无所知的农民和手艺人,他们更为善战。这应该算是敌人军队里较为可靠的力量。”

“我问话的人叫迪索德,是一个鸦池城比利诺家的战士。对我的问题,他虽然一幅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一一回答。”

“他是个农夫的儿子。在年轻的时候就离开家,在鸦池城已经服役了十多年。他很穷,作为守卫,在平时他有一份微薄的薪酬。他时常训练,也经常和自己的伙伴们比剑。和骑士们相比,他因为没有钱买不起盔甲,而不能参加比武会。那种贵族的生活,他只能在一旁看着。他改变命运的机会在战场上,到了那里,如果能俘虏到敌人的贵族,他便可用那赎金来武装自己;如果作战英勇,便有机会成为骑士。”

“从谈话中可以了解到,周围所有的贵族里,除了福柯堡,就只有鸦池城维持了一支这样的的卫队。但从战场上的表现来看,他们却让人大为失望。在纽瓦尔河,他们被莫伦大人轻而易举的击溃。对这次失败,霍伍德和他的许多同伴都并不服气,他们似乎认为自己是遭到了暗算。如果在正面战场上对决,他们决不至于输的这么惨。”

“对于他们的这种想法,有值得商量的地方。我没有跟他深入多谈,下一个会谈的目标是个骑士。”

“这种人,拿着长枪和长剑,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精良铠甲,才是敌人军队里的最强大的力量。”

“我面前这个被俘的骑士叫贝克。瓦德。他的态度并不激烈。在他的话里,对居住的环境和饮食没什么意见,但对要和农夫们一起砍树有些不满,并一直希望我们能允许他付赎金。“

“他重视荣誉,在交谈的时候要求我称呼他为瓦德先生。对于被俘的形式,他也颇为不平,但却不像迪索德那样满腹牢骚。”

“他不是北方人,而是南边的瓦德家族的四子。从小的时候,他便开始学习骑马和使用各种武器,长枪、铁剑、战斧。。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贵族子嗣需要掌握的谋生技巧。而在一些比武会上,他也有不错的发挥,后来,他应比利诺家的邀请,来到这里为他们效命。”

“他曾参加过几次剿除土匪的战斗。那种土匪,没有纪律,没有勇气,被骑士们一冲就只会四散奔逃。在纽瓦尔河遇袭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次的敌人也和过去一样。结果,冲进树林里时这位瓦德先生的马被绊倒,结果等他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有数枝长矛指着他了,他只好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