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山海行(20)(1 / 1)

黜龙 榴弹怕水 9470 字 2023-09-03

第443章 山海行(20)

二月中旬河北西南部武阳郡汲郡交界南段一带上午光线还很充足但已经渐渐起了云彩到了中午非止云层加厚更是起了微微的东南风。

很显然这是要下雨了。

下雨很正常距离上次春雨已经过去了七八日如果不考虑到突然爆发战争的话河北本地老百姓应该特别期盼这场发生在春季最中间的春雨。而对于白立本而言这场雨更是有益无害……若是春雨不大自然是半点影响都无;而若是雨下起来了地面湿滑那对方全是轻骑自己这里骑步兼半反而是自己这里占了便宜。

距离战场十五里的地方年轻的白将军刚刚感觉到了一点雨丝在空中出现这时一骑自西面飞驰而来引得白立本勒马就在道旁缓了下来。

而骑士抵达跟前来不及下马便汇报了最新军情:

“将军刘黑榥察觉到我们了可他非但没有往更西面后撤还居然主动集结兵马扔下被劫粮队向我们这里而来1

白立本先是一怒复又一喜然后大笑。

笑完之后其人方才在马上回转四面大声来言:“你们听到了没有?这刘黑榥果然是个狡贼!发现自己陷入危机居然想靠摆架势唬住我们?!你们信不信若我们真的迟疑不定等待身后步兵或者只是一愣神耽搁片刻他就会仗着骑兵轻忽立即抓住时机转向逃窜1

“不错1下面一名队将由衷同意并做了补充。“很有可能是想从南线扯过去努力汇合曹晨与郝义德!”

“焉能让他给唬住?1白立本在马上横戈来笑。“全军现在提前披甲然后赶紧迎上去!也让丁都尉速速持后军跟上!一旦迎上这厮反而只能后退平白费掉逃跑时间1

周围骑士齐声应诺原本为了减轻行军负担增加行军速度只着铁裲裆的联军骑兵加速带上兜鍪然后相互协助挂上甲裙裹好肩甲。

白立本本人更是披挂妥当后率先跃马再度带头向前。

又不过五里位处平原若非雨水落下视野稍稍受阻便该已经能够目视到敌军的而哨骑也很快再度飞马来报:“将军贼军止步了1

这是稍微滞后的信息但不耽误白立本心中大定却并不言语只是挥手屏退哨骑继续率部疾驰冲锋。

须臾片刻再行五里居然还不见黜龙军的阵线而哨骑则气喘吁吁再来告知了原委:“将军贼军之前只停顿片刻便全军勒马后撤往西面冒雨而去1

周围骑士也都大喜白立本更是彻底兴奋呼喊起来:“诸位!贼军玩弄军心自取灭亡此时已然是必败之局我军只管奋力向前便可贼军必然一触即溃1

周遭立即响起震天的呼喝声。

事实证明白立本的判断很正确双方都是骑兵却在只剩下区区数里的距离时开始同向疾驰乃是很快便有了密集的战术接触而这些两军接触的地方黜龙军骑兵确实是根本没有反击能力完全是被追着打!

唯独数里的差距联军需要展开阵线黜龙军又都是轻骑到底是不可能迅速陷入全面交战的一时间双方你追我走纵马在河北平原上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往西面移动过去。

要知道骑兵的战术机动与战略机动不是一回事战略机动下指挥官为了保持战斗力会让部队压制行军速度在每个时辰二三十里左右长途行军更会以辎重速度为准。然而在条件完满的情况下战术机动却几乎可以达到每天两三百里巅峰时刻更是能在半个时辰内运动四五十里。

或者说战略机动的克制正是为了战术机动的疯狂。

双方在中午接触彼时雨水刚刚落下而等到雨水打湿地面战线居然已经越过了武阳郡与汲郡的郡界沿途也抛洒了数十具尸首只是撒在这么大面积的战场上未免显得过于零散了。

而再往前追击白立本居然在下雨的情况下于视野中肉眼看到了博望山。

“将军1细雨中有参军打马而来依旧只在马上交流。“博望山与山后是个藏兵的地方是否稍缓追逐遣兵马查探?”

“藏兵贼从何处来天降到此地藏兵?”白立本稍微驻马嗤之以鼻。

“回禀将军我们的防线只到黎阳仓止于清漳水清漳水那一边是屈突达的旧部控制但这些人之前降过黜龙贼的。”参军尽职尽责。“故此虽然不大可能但贼军是有从汲郡西部渡河绕过黎阳仓从汤阴那边过来的。”

“你说的不错尽职尽责当记一功1白立本面色稍缓也恢复了冷静。“但也不用稍缓骑兵追击稍纵片刻便可能让贼人逃出去……可以派出一队人查探然后再告诉丁都尉让他往博望山去若有贼军便围下来若没有便正好将博望山占住联合周边各城将刘黑榥及其部锁在这片地方1

命令既下白立本再无后顾之忧乃是在马上再三作态大声呼喊下令:“向前!向前!贼军跑不了多远了前面三十里就是清漳水一个时辰之内必能将贼军给拍死在清漳水1

没错白立本的所谓战机就是指这个他全程坚定信念不断催促全军向前也是因为这个:

清漳水从黎阳仓侧后方过去往西北方向延伸到战场而联军的粮道因为需要武阳郡的民夫而稍微向东平行偏移。此时刘黑榥为了拯救其余两营部队在粮道南侧发动突袭白立本率军反扑回去只要坚决执行那刘黑榥及其部只能向西而去。而西面非但有清漳水作为最终阻碍更因为这一片区域乃是当日屈突达建立黎阳仓防御阵地所在城寨极多又有一博望山反过来不断约束刘黑榥部进军路线使得他们不能轻易脱离只能闷头撞向清漳水。

至于说刘黑榥撞到清漳水后什么结果?

能有什么结果?

无外乎背水折身一战或者顺河逃亡……但后者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往上游是黎阳仓是大河与勾连清漳水人工渠的夹角也是死胡同;往下游自己可以提前召唤援军堵截就是不知道窦历那小子关键时刻能不能撑住?

不过身前的清漳水河段正是最上游部分若是河水浅薄刘黑榥部又都是轻骑选择浮马渡水呢?

想到这里正在马上追击的白立本稍微有些紧张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真要是如此自己本部也脱了甲胄追上去便是!

心下大定其人继续快马加鞭。

就这样下午过半雨水未透地面的时候白立本果然成功率部将刘黑榥部顶到了清漳水畔这个时候白将军才注意到清漳水对岸不过三四里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座小山。

果然参军中立即又有人提醒:“将军那是枉人山若黜龙贼仗着轻骑浮马过河我们追不追?若山后有伏兵如何?”

白立本压住不耐严肃来问:“山后能藏多少伏兵?”

“山不大三四千?”参军试探性来判断。

“有多大可能藏伏兵?”白立本严肃追问。

“一成。”顿了一下后参军同样严肃回复。“一成也无……若有伏兵必是河南黜龙贼然河南黜龙贼之前不动为何今日动?便是、便是如传闻那般司马正去了东都河南恰好这两日大动可他们如何穿过屈突达旧部控制的汲郡西部城池来此埋伏而使我们一无所知呢?所以属下大胆猜测枉人山必无伏兵1

“说的好1白立本一声大喝。“传令全军压上去1

“都过河1几乎是同一时刻整齐的河堤上刘黑榥回头相顾向周围人下达了军令。“过河后都听队将刘十恶的指挥李去疾率本队留下随老子压阵断后1

众骑士闻得刘黑榥亲自断后各自凛然全无多余言语。

倒是刘十恶身为刘黑榥族弟算是标准的亲信此番又有军事任务在身大概晓得点什么不由焦急来问:“头领何至于亲自断后?咱们一起先走便是真要误了事也不是我们没有尽力。”

“这是你该说的吗?”刘黑榥大怒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老老实实滚过去按照我之前吩咐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别的不用管1

刘十恶挨了一鞭子只能闷头而走乃是率先率众跨入清漳水。

其部多为轻骑着皮甲居多但普遍性掺杂护心镜或铁盔至于其中军官本该着全套铁甲却意外的都只穿皮甲似乎某人早就预料或者准备好了应对一些情况。

另一边白立本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细雨中遥遥望见刘字旗帜并看到一名身披黑色短氅之人率众往来奔驰在大堤之上手中兵器舞动淡黑色的弱水真气随之溅射四面如何不晓得是刘黑榥也是一时大喜。

而刘黑榥看到白字大旗和绽放出来的辉光真气自然知道来者是谁也当场勒马挺枪大声挑战:“太原贼可敢单挑?1

白立本大笑先是挺枪一挥号令部队卸甲追击随即便拍马迎上与刘黑榥在河堤上战作一团。

双方交手二三十合黜龙军已经大部渡河官军也已经开始登岸白立本看对方镇定自若更兼修为出众不由便起了爱才之心当即隔枪来问:“刘黑榥黜龙帮经此一遭必然万劫不复何不投降来英国公麾下我自看顾你一二1

刘黑榥闻言冷笑反而看了眼河对岸。

果然彼处的黜龙军眼见到追兵卸甲追击且已经登岸却是在刘十恶的指挥下忽然反扑回来尝试用半渡而击来做应对。

对此白立本丝毫不在意反而大笑刘黑榥看到对方没有识破心中大定二人也随即战作一团。

到了这个时候白立本的副将丁都尉已经抵达了博望山并占据了原本屈突达修筑的营垒而很快这位事实上的副将也接到了留守官道道口部队的传讯乃是曹晨、郝义德两营果然反扑回来尝试拉扯官军。

丁都尉的反应只有一个那便是让哨骑将这个消息转达给更西面的白立本然后便让全军稍作歇息起来。

毕竟到此为止联军并未发觉任何超出预想的黜龙军部众各处优势也都很明显便是有差错那也是白立本那边前线的问题他只要率兵等在这里听从调遣便是。

在这之前不久博望山南侧偏东三十里大河畔澶渊城外黜龙帮大头领单通海已经立马在微微细雨中许久了他侧头看着部队涌入这座黜龙帮统治了足足四年的河北大城内全程一声不吭。

直到其副将梁嘉定打马而来:“大哥城池已经妥当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偏向官军的人逃出去毕竟城这么大……”

“逃出去也来不及而且也不知道往哪儿找谁去报信。”单通海冷笑一声收回目光。“刘黑榥遣来的哨骑说清楚了前面局势……白立本分兵了咱们也分兵!让鲁二守城控制好退路;你们去博望山吃下那股步兵;只我一营兵去清漳水畔与刘黑榥一起了结白立本……若是官贼逃窜务必紧咬不停保持兵力优势!若顺利歼灭则分兵来助我1

梁嘉定怔了一下立即提醒:“白立本到底是太原四大将之一大哥和刘黑榥联手能处置下来吗?”

“无妨1单大郎再度看了对方一眼。“白立本我自为之。”

梁嘉定怔了一下这才无言。

雨水不急不缓慢慢浸润着春日地面沿途田野便是因为此战抛荒的地方也多有野苗生长翠绿一片。而很快博望山上的人便察觉了新的军情。

“两千甲骑?”博望山上丁都尉一时发懵。“你确定是甲骑?1

“是……也不敢说确定现在有了些雨水不像之前清楚了只是靠近时看到的多是甲骑许是撞到了军官们汇集一起也说不定。”哨骑满头都是水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但方向是准的从东南面来没有直接冲着我们来反而指向了清漳水岸边1

“这就是了。”丁都尉松了口气。“应该还是曹晨或者郝义德来了分出一营拼了命的绕过了当道的营垒过来救刘黑榥……这应该是大好事!但需要白将军下令!但似乎也来不及通知吧?”

“是……是1哨骑硬着头皮来答却又忍不住来问。“骑兵太快了便是咱们再去通知怕是也差不了片刻。”

丁都尉沉默了下来然后扶刀踱步转向了栅栏居高临下的看向了有些迷蒙的雨雾中雨水其实不大近处的视野也还是很清楚光线也充足但因为半个下午的雨水多少起了水汽使得远处田野看起来似乎多了一层雾气绿色、灰色都搅成了一团。

丁都尉身后这数千步卒里的军官配属过来的参军、文书包括刚刚抵达的信使、哨骑全都紧张看向这位临汾郡都尉等着对方下令但也都有自己的考量准备适时进言。

“诸位情势摆在这里我以为不能等白将军的军令因为万一贼军两面夹击而白将军支撑不住的话那可就是真的被人虎口拔了牙我们作为下属便是全程遵照军令且保全了部队那也是要吃罪的。”丁都尉思索片刻忽然回头却是下了决断。“反过来说此时不再休息全军出动往西面河畔汇合白将军虽然违背了军令却不会出大岔子反而能协助白将军吃下这一营援军。”

众人纷纷附和个个赞同俨然是一般心思。

没人乐意继续冒雨行军更没人乐意拼命作战甚至说大了点原本就没人愿意来河北的又不能占地盘、升官去关西跟巫族人拼命都更乐意一点。但问题在于真要是白立本那里出了什么岔子大家身为英国公整合的晋地主力兵马可就真的无法交代了……白立本就是他们要负责的正主!

所以便是没功劳也该去的。

上下既意见一致便立即行动乃是扔下刚刚进驻的博望山大寨集合全部兵马一头扎入西面雨水中直往清漳水战场上而去。

同时不忘往各处派出信使、哨骑确保信息在尽可能的传播流畅。

当然现在的问题的是双方大部分兵力都已经汇集到了汲郡东南部这个三角区域里相互间隔又很紧张接下来发生什么恐怕哨骑也就是个说话的作用了。

果然离开博望山向西行进不过两刻钟丁都尉接到了又一个军情汇报。

“你是说贼军转向去博望山了?”雨水中丁都尉明显一惊。

“这是调虎离山?”旁边军官也一时大惊。“此时还来得及回去吗?”

“回去后他再转向西面呢?”有参军驳斥。“岂不是被他轻易调动?”

“不对。”丁都尉强作镇定分析。“他不救刘黑榥了吗?而且他是何时转向的?彼辈俱为骑兵骑兵奔袭两刻钟前便已经通报越过了博望山南北线若是不转向怕是此时已经快到战场了如何来取博望山?”

哨骑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旁边一名队将察觉上前揪住对方来问。

很显然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全都紧张起来了。

“不是骑兵属下看到的是步兵1哨骑赶紧提醒。“是看到一股步兵自正南方往博望山来算算时间现在大概还有十余里路程。”

丁都尉只觉得头脑嗡了一下复又来问:“大概多少人?1

“不知道……”哨骑回复倒也干脆。“雨水遮蔽又因为他们直接往博望山去属下还不知道博望山已经空了便匆匆过来但当面大道上总有黜龙帮一营兵马1

丁都尉再度沉默了下来周围也都安静下来只有雨水沙沙外加外围士卒行军的埋怨声、甲衣刀剑摩擦声。

道理很简单之前出现一营骑兵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本来战场上就有两营骑兵也可以有一营出现在那里但是现在呢又出现了一营步兵?

之前没有这一营步兵啊!

整个武阳郡加汲郡只有三营轻骑!那这一营步兵从哪儿来的?

“总不能是曹晨下马行军唬我们吧?”一名参军干笑了一声。

但没人回应丁都尉以下在场的中高层全都黑着脸。

参军也随之肃然略显讪讪:“那就是另有援军了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1

“若是另有援军不管从哪里来就不可能只来一个营1丁都尉双目圆睁。“刚刚哨骑说所见皆是甲骑也未必是正好撞见了披甲军官只怕恰好是一营正经甲骑1

“若是一营正经甲骑会是谁?”参军依旧讪讪却给出了答案。“单通海?!总不能是程知理或者……或者白……白总管吧?”

“就是单通海。”丁都尉面目狰狞心中冰凉。“而若单通海自西南面来怕是河南黜龙贼尽至矣!拿纸笔来我要与英国公写一封亲笔信再动身去救白将军1

周围人各自骇然……他们不仅仅是醒悟到自家陷入黜龙帮陷阱更是意识到因为白立本此时轻军冒进根本来不及召回他们不得不随丁都尉一起拼了命的去救那位“宗室大将”!

毕竟丁都尉身为副将、后军指挥如果放弃白立本那必死无疑家族也会被牵累;而如果他奋力去救则未必会死家人更是无论如何都能得到保全。

至于自己这些人谁让这是军中呢?

白立本拴着丁都尉丁都尉拴着自己这些人……军中阶级法在此谁能逃?

一念至此不少人反而起了奋力一搏的心思。

“谁?1

清漳水畔白立本已经勒马于河堤内侧正准备往河对岸而去闻言一时诧异却又再度看向了河对岸。

彼处黜龙帮轻骑明显人数占优而晋地骑兵则刚刚过去一半不过双方都过了一趟河水又淋了雨水几乎全都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般再加上地面已经开始湿滑明显行动迟缓交战并不激烈。

唯独刘黑榥刚刚明显支持不住弃马腾跃了过去其带领断后的一百余骑也死伤过半倒是算得上官军占了明显上风。

“单通海1来报之人焦急万分。“单通海单大郎来了!不是曹晨1

白立本回过头来也反应了过来却是目瞪口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丁都尉能想到的白立本也能想到而此时在他的视野中他的步兵大队在身后二十余里的博望山大寨中他的两千精锐骑兵脱了甲胄一半在河对岸一半在河这边。

再联想到刘黑榥亲自断后的举动这位白氏子弟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如何不晓得自己是中了人家典型的钓野伏计策!

刘黑榥及其部是鱼饵清漳水和东岸的三角地是渔网单通海和必然紧随他身后的河南黜龙军大部是鱼叉而自己是那条鱼!

甚至白立本都能想象的到对方是从哪里渡河掩自己身后的了……澶渊嘛黜龙帮一开始就占据的河北飞地在黜龙帮治下足足四年中间三次易手!

但现在想这个未免有些晚了。

白立本深呼吸数次他晓得单通海的骑兵马上就到自己必须要决断。

“渡河1这位宗室大将再三看向了河对岸给出了一个眼下绝对称得上是妙案的战术对策。“渡河!能过多少是多少!渡河冲破刘黑榥往西面能走多少走多少!去武安集合1

周围骑士恍然却是再度加速了渡河的动作。

而白立本本人更是衣甲不变将真气尽数按照护体真气的路数散出然后骑着马下了清漳水。

清漳水清漳水顾名思义就是水清而大魏将清漳水以及两岸官道视为对河北的主要赋税转运道之后更是完整的修缮了河道使得河堤扎实水道平稳。

此时白立本勒马入河周遭金光闪烁阴雨天中宛若河道中凭空映照了太阳一般而其人披甲骑马全程不下鞍却居然临深水而不沉更是让人望之称奇。

刘黑榥也看到了这一幕而且他立即反应过来不管是单通海失期还是如同所猜想的那般单通海已至逼迫对方如此此时此刻都到了他这个河北无赖再度告诉天下人自己是何等忠义无双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刘黑榥也不再留手他扭头看向自己的族弟:“刘十恶这次你带着本队跟我来做铺垫1

说着其人身遭弱水真气尽出裹住胯下大马然后宛若黑色浪花一般朝四周溅射不断又好似黑色火焰一般卷动。也是缓缓勒马主动临大堤而待。

两人再度交手一刻钟后单字大旗出现在了清漳水东岸并如事先预想的迅速扫荡了尚未渡河的官军骑士并激起了河对岸官军骑士的不安与混乱。

不过就在单通海准备让本部仿效河对岸的人卸甲浮马渡河时让两岸官军、黜龙军全都诧异的一幕出现了清漳水东岸战场偏北一点忽然数千甲士列阵整齐顺着河堤下的官道沿河往战场扑来为首者更是释放出了明显的长生真气远远可见居然是一位凝丹高手。

来人正是白立本副将临汾都尉丁建仁及白立本扔下的步兵大队。

听到动静腾跃起来见此情形的白立本反而心慌他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些步兵大队现在来了反而成为累赘。

至于首当其冲的单通海其人看了看雨水瞅了瞅地面再看了看远方军阵即刻下令:“十九郎将本队留下张参军率亲卫留下其余全军从东侧绕行以骑兵分队践踏惊扰王参军举我旗帜速速出发只从大队更外围全力驰到官贼队尾然后往复如此便可1

众人各自遵令。

而待骑兵大队启动单大郎再度下令:“留下这两百人一起下马持长矛在我身后我不出声不许出声1

留下的两百骑赶紧纷乱下马。

甫一下马单大郎便弃了兜鍪扔下带有护心镜的上好甲胄就在河堤下换了一个寻常头盔挂了个铁裲裆然后便持自己的钢槊在手踏着六合靴向前。

当此时也河对岸还在纷乱之中刘黑榥、白立本皆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的计划中都没有来援的官军步兵都有些不安。

关键的官军步兵大队更是刚刚抵达对战场一无所知唯独黜龙军大队甲骑忽然启动春雨中如雷如崩自侧翼卷过中间但有寻得步兵阵线缝隙的便径直来踏也是让刚刚抵达战场的官军步兵大队一时慌张起来。

这其中丁都尉虽严阵以待却也不禁驻马呼喊重整阵型防御骑兵。

偶尔一扫看到单通海大旗在骑兵大队更外侧往队尾疾驰而去更是赶紧指派军官、参军往后方督战防御。

然后忽然又听到前军侧翼又喊回头一看见到是一股黜龙军步卒以他们最擅长的长枪阵袭来而且之前一直不发喊到了跟前方才叫嚷乃是心中先一松复又一惊……松的是自己阵型严密侧前方自有军阵阻拦不必在意这个而惊的是对方居然已经有了长枪步卒那是不是说明已经有一营单通海之外的黜龙帮战兵营抵达?

这样局势更难。

尤其是刚来便看到白立本这厮居然已经到了河对岸!而更有不知道多少黜龙帮兵马此时应该已经到了空荡荡的博望山正往此处赶来。

这怎么办?!

正想着呢其人身前侧方几十步的距离单大郎窥到机会奋然使出真气来断江真气裹着长槊凭空涨了半丈只奋力一挥身前抵挡的甲士连甲带身便被平平割断而一挥后单大郎又全力一吼双目圆睁眉毛倒竖然后持长槊来冲锋!

那长槊上附着断江真气堪称无坚不摧前方甲士或有些修为或精壮有力甚至有两名高大的红山卒此时全都崩裂闪开无人能挡。

而单大郎身后亲卫与步行骑士则心下大喜发一声喊俱努力跟上。

丁都尉见到这一幕心下惊惶还来不及反应单大郎早已经跑到跟前然后翻动长槊往他身前劈来。见此情形自再不敢怠慢只凭着战场本能奋力勒马同时脚下真气涌出便要借着马镫腾跃躲避。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单大郎那靠着断江真气凭空长了半丈的钢槊奋力劈下临到半空中忽然华光大作真气更盛整个钢槊宛若白金色实体真气凝固而且更大更长了一圈!

丁都尉惊骇之余躲闪不及也没有应对措施竟被对方一槊如长刀劈下斩破护体真气切断肩甲入了左肩足足三寸!

然后惨嚎一声却被单通海趁机欺上挥舞巨槊接连追击劈砍。

一时间都尉本人如何不知道其人坐下战马周遭甲士、参军、文书包括这些人的坐骑、旁边的旗帜皆如菜叶般切开肉块、甲衣散入空中复又落下。

片刻之后断江真气光圈之中那丁都尉也渐渐没了声响单大郎收了神通只瞥了一眼看到对方尸首径直上前枭首拎在手里然后也不管这边的战事只宛若一道流光腾起跃向河对岸而去简直出入如无人之境。

周围人包括跟着单通海来突袭的部众早全都看的呆了。

丁都尉身侧军阵更是早已经溃散。

另一边白立本本就察觉到对岸那团断江真气二度爆发时远超自己然后见一道明显浩大的断江真气越河而来已然惊惶待对方落地将人头掷下登时胆寒。

“你便是白立本吗?”细雨中单大郎立在河堤上大笑一声以长槊指着地上首级来言。“黜龙帮济阴行台大头领单通海率行台五营兵马至此!不知道河北这里的男女忘没忘了我单大郎1

白立本一时没有吭声。

倒是刘黑榥忽然一笑:“白立本太原军经此一遭必然万劫不覆何不投降来我们黜龙帮麾下到时候不要说白总管会看顾你便是我刘黑榥也能看顾你一二1

白立本看了看身前两人再度沉默了数息然后毫不犹豫卷起平生最大一股真气踹下战马向西面腾跃起来奋力逃窜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