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阴嗓(1 / 1)

生人禁忌 空然 3047 字 2022-11-16

她俩跟做盗墓贼似的从大箱子里往外掏东西。

也就是村子里人都知道王老腊的尿性劲,没人愿意招惹她,否则早报警把她抓起来。

很快,台子旁边的两根架子上挂好幕布。

她俩又拾掇起来一些纸人,并且这些纸人连衣服都穿戴的是戏服,其中还有画着花脸的。

大晚上看起来有点渗人。

把这些纸人抬到舞台上。

晃儿哥拿起一个表面看起来像是受过潮的小皮鼓,左手鼓鞭不断敲击在小皮鼓中间。

这鼓声很闷很沉很重。

造成的鼓响传得却很远。

王老腊站在我身边,拿出一个单眼的眼罩递给我:“用这玩楞把你的眼睛遮住,要不然容易吓着你。”

“哦哦哦。”

我连忙用眼罩把右眼遮盖住。

随即王老蜡跳上台去,顺着架子爬到高处。

晃儿哥爬到另一个架子高处。

她俩手腕上的子母线缠绕住下方摆好的纸人。

王老腊猛地嚎了一嗓子:“驸马!”

紧接着唱戏用的敲锣打鼓声响起,台子上摆的纸人跟活了过来似的开始活动,摆出演出的造型。

很快,一阵阴风刮过。

压低了荒地的野草。

东北夜间可跟南方不一样,温度是昼夜分明的。

尤其现在已经过了十月份。

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该下雪了。

所以我穿着外套还觉着有点冷。

可是从王老腊喊出那一嗓子开始,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不断有东西涌过来。断断不到三秒钟时间填满了这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荒地。

并且,我能明显感觉到热了。

这种热是人多一热闹起来的那种热。

隐隐约约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有拍手叫好声在我心中响起。对,是在我心中响起,而不是我用耳朵听见的,这让我很是诧异。

伴随王老腊口技的敲锣打鼓。

和包工铡美案那一段快节奏的西凉快板不仅节奏完美,还极其有挂味儿根本不像是王老腊能出来的。

同时这让我心中那叫好声越发热烈。

我产生很大好奇心。

索性将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眼罩摘下来,用看什么东西都是红色的右眼去看。

我看见荒地里站着无数的人。

他们面无表情,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台上正在唱大戏的两个纸人,表演到关键之处还不忘拍手叫好。

突然,他们好像感觉到有人正在看他们。

他们僵硬不协调地把头侧过来,那一双双无神又冷漠的瞳孔注视着我。我背后发凉,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压倒了野草。

“嘭!”

“嘭!”

“嘭!”

三声救命鼓响。

重新吸引他们将目光放在台上。

满身衣物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缓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站起来。

我还在原地。

不敢打扰到王老腊。

如果因为我打扰或者中断王老腊和晃儿哥的唱戏声,那么这些家伙肯定会暴走。

到时候遭殃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了。

同时,我也没将眼罩戴好。

尽量去尝试和这个气氛打成一片。

我学的法前提必须是我不能怕这些东西。

要是怕了,以后再遇着事,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我。

过了一会,我逐渐适应这种环境。

竟然转过身子,头朝台子,津津有味看着两个纸人唱着大戏。当表演到狗头铡要斩陈世美的时候,我还跟着这一群无处可去的鬼魂一起叫好。

“好!”

“好!”

“再来一个!”

一场戏唱完,我还意犹未尽。

不停叫着好,然而仔细一看,围绕我周围一圈的孤魂野鬼早就无影无踪了,只剩下我一个还傻傻呆在原地。

王老腊走过来,牵住我的手:“儿子,感觉怎么样?”

“好,干妈你太厉害了!”

“哈哈哈,一般一般吧。”

王老腊就喜欢小辈拍彩虹屁。

她带着我上了台。

一老一少坐在台上,夜风袭扰着我的脸庞。

王老腊胡乱捋捋头发:“儿子,这开阴嗓是个童子功,趁你现在还小,咱得好好练。”

“以后你一开嗓,十方孤魂野鬼听着你的声音就会来。以后每天晚上,干妈就带你来唱戏,日积月累你的阴嗓就开了,这路数也就学明白了。”

话音刚落。

她站了起来。

开始将口技和腹语的诀窍传授给我。

将她所有会的戏曲曲目一板一式都倾囊相授。

在月光下,一老两少真就跟戏班子练功似的在台子上练起来,而我学的非常用心。

按照王老腊的说法,这功从小练才容易。

要是再大个几岁,这辈子都不可能练明白了。

一晃过去三个月,这期间我爸干的活是瓦匠活,有活就有人通知走,他就跟着施工队走了。

说年前能回来,留给我一些钱,就把我彻底托付给我王老腊。我想把钱给王老腊,王老腊跟我说哪有妈花孩子钱儿的,没事,妈能养活你哥俩。

从说完这句话开始,她就早出晚归出去给人“看事儿”。我白天要学习的知识由晃儿哥负责,以至于英语单词是强行背下来了,不怎么会读。

晚上只要她回来就会带着一包子药材,放大缸里煮上半宿,第二天早上起来让我用药浴洗澡。

洗过这药浴,我正式练起缩骨功。

那天晚上王老腊能躲进纸人里,就是凭借缩骨功的本领。这缩骨功更是个童子功,她外出办事的钱全用来给我换滋补身体用的药材了。

每天晚上,我在她和晃儿哥的带领下,在台子上继续学习开阴嗓唱戏。随着时间推移,我口技和腹语学得也是越发熟练,一开嗓已经有不少孤魂野鬼听我唱戏了。

九七年一月末小年。

我爸还没有从南方工地回来。

我坐在椅子上正在看书。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后看见王老腊身上披着鹅毛大雪赶了回来,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冻得发紫。

她打嗦打嗦身上的雪。

从怀里掏出一只还有温度的烧鸡。

和一个眼镜盒:“儿子,你把这个拿上。”

“我今天进了一趟县城,看城里有些小孩视力需要矫正的话,就会给一边眼镜片用蓝布包上。”

“正好,你把眼镜戴上,外人也不能说你啥了。”

我迫不及待打开眼镜盒。

看见里面放着一个崭新的黑架子方框眼镜,开心的不得了。王老腊笑着把我右眼上的眼罩包裹住眼镜片,又递给我:“戴上试试。”

“好。”

我戴上眼镜很开心。

这段时间村里其他人看见我戴着个眼罩,难免有点流言蜚语,以前经常和我一起玩的同龄孩子直接管我叫独眼龙。王老腊是怕我以后一直戴着眼罩,慢慢会产生自卑心理,才给我花钱买个眼镜。

见着我开心,王老腊跟着笑了。

喝上一口晃儿哥递过来的热水。

她暖暖身子后说道:“儿子,明天你跟我去趟县城,跟我去办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