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鬼被执念糊住了眼睛。
那它就看不见人，不过却能感应到人的存在。
这时候，鬼想要害人的话，需要让人主动回应。
常见手段是让你产生错觉觉得有人在叫的你名字，只要你回应了，那鬼就找到你了。
再或者如同鬼打墙一般让你始终困在一个地方出不去，当你泄了气感到恐惧而哭泣和恐惧到极致时变成愤怒随即破口大骂，那鬼也就找到了你。
现在情况是只有王老腊看见了鬼，但是她不寻常的破口大骂让鬼找到了我们。
纸糊车皮外是阴风呼啸。
本就不能指望纸糊车皮遮风挡雨，现在更加寒冷刺骨。同时放在车里的那些纸人五官像是被人用拳头攥在了一起，扭曲的不能再扭曲。
诡异氛围在车内荡漾开来。
“嘭！”
“嘭!”
“嘭!”
我看见纸糊车皮被砸出一个又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而操控整辆大客车前进的王老腊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甚至双脚踩脚蹬子更加用力。
国道路面全是冰雪，不是冬季防滑轮胎根本不敢开太快，她这一猛踩，整个车身开始发飘。
并且她举着喇叭还在不断破口大骂:“你个哈麻批！我日你妈个猪儿虫！你晓得伐，你家老汉儿就要磅灯咯!你还在这吓唬老子！？”
听着她这口音，我有点懵逼。
“嘶拉！”
忽地。
我听见纸糊车皮被撕裂造成的声响。
两边都被纸人给挡住了，我根本看不清是哪块被撕碎了，呼啸的阴风和王老腊破锣嗓子不断的叫骂声致使我精神越发紧绷起来。
我想摘下眼镜用狐狸那一半脸的眼睛去寻找哪里出现了问题。这时，站在我身后的晃儿拍拍我肩膀:“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我听见熟悉无比的“阿巴”声。
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我侧身伸手扒开靠我最近一个纸人的嘴，果不其然和我猜想的一样这纸人嘴里塞着很一小块麝香。
我立马把纸人嘴合上。
紧接着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每个纸人的面孔，让这些面孔在我内心逐渐清晰起来。
我再睁开眼睛。
在三十八个纸人面孔当中寻找不一样的脸庞。按照书中记载，纸人嘴里塞麝香是为了给纸人添生气。
而给死物添上一口生气就是为了让厉鬼觉得这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是一个天然能去占据的躯壳。
鬼有实体和没有实体是两种东西。
一具躯壳对于修炼有成的厉鬼来说充满致命的吸引力，更别说王老腊亲手通过绝法扎出，本就是用来收纳魂魄的纸人了。
满车三十八个纸人刚好是三十八个躯壳，虽然这三十八个躯壳里有三十八个横死的魂魄，但是显然现在这个厉鬼在道行层面上对于这些横死鬼是降维打击。
那个鬼撕碎纸糊车皮就是想要进来占据一个纸人。
等鬼占据了某一具纸人躯壳，那么王老腊亲手画上去的死人妆就会根据那个鬼的外貌发生改变。
我只要找到它，就能有办法对付它。
很快，我找到那个原本是中年男人长相却悄无声息中变成女人长相的纸人。
我看见了它。
它也看见了我。
“苟苟苟！”
突然。
前一秒还随心所欲骂人的王老腊下一秒用口技模仿出公鸡打鸣声响，这突如其来的鸡鸣让那个女鬼怔了一下。
王老腊没有就此罢休。
继续不断学着狗叫和鸡鸣。
那个女鬼充满怨恨的瞳孔完全愣住。
见此情形，我立马从兜里掏出白天臭嘚瑟时撕出来的纸人，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笔。用三个月不断磨练积累下来的本事在纸人脸上开始描绘这个女鬼长相。
大概一分钟时间。
我已经将女人的长相刻画在纸人脸上。
与此同时，我手中的这个纸人好像活过来一般在不断折腾，想要从我手中挣脱。
我摆动另一只手手腕。
子母线从我手腕上解绑，绳头自动延长最后绑在纸人身上，这一绑让纸人老实不少。
眼见这一幕，我用牙齿强行咬破中指指肚。
将笔尖沾上刚冒出来的血珠。
我要用纸人夺女鬼的魂魄，那就必须将它完整无余的拓印在我的纸人上。五官全部都好画，唯独神韵难以把控，恰好这神韵就落在点睛一笔上。
我不知道我的道行够不够。
所以便用血当做染料去画这点睛一笔。
两滴血点在纸人眼眶之中。
这个纸人如同活过来一般，和那个纸人上女鬼的长相一模一样，连细微表情都不差丝毫。
我立即操控子母线，将这个小纸人吊了起来。
“哗啦！”
那个大纸人被凭空吊了起来。
将其他纸人挤到了一边。
“干妈，我成了！”
我兴奋的不得了。
王老腊立马踩了一脚刹车。
回头看我一眼:“老儿子，干的不错！”
就在我在为我第一次把厉鬼吊起来感到高兴的时候，拿血当做点睛一笔的负作用出现了。
我感觉到意识恍惚，身体开始发冷。
我的意识逐渐转移到小纸人身上。
我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
她的红色衣服仅仅只是做到了将重要部位遮挡住，且她的双眼满是怨毒和怒火。
她向我扑了过来。
用她那青紫色的手掌掐住我脖子。
窒息感袭来，我听到耳边有东西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窃窃私语，明明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清，当连成一句话的时候。
我怎么都听不清楚。
那东西窃窃私语的语速越来越快，紧跟着我的意识模糊不清，仿佛在这期间内有东西正在篡改我的记忆。
我变得同样怨恨和不甘。
“奶奶的！给你点脸了！”
王老蜡破口大骂的声音在我耳畔炸响。
掐着我脖子的手丢了少许力气，我得以喘息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看，我发现我被提了起来。
脚掌垂直，脚尖点地。
那个女鬼有半个身子融入进了我的身体内，剩下在外一大部分被无数绳子捆绑住。
正在被一点一点往外拽。
等那个女鬼被完全从我身体内拖拽出去以后，我更加清晰的看到她在挣扎。十根手指像是爬行动物的求救本能一样用尽所有力气抠住冰雪，拼命向我扑腾。
一双瞳孔要挤出眼眶的死死盯着我。
可无论她怎么扑腾，那数不清的绳子仍然牢牢捆住她，将它一点点向后拖拽。
终于，她被拽进了一个纸人里。
彻底消失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