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一个公交车？”

我问道:“咱家有那么多工具吗？”

“有，咋没有呢？”

王老蜡把筷子一扔，直接下炕。

跑进仓房里就是一顿翻找，很快她从仓房里翻出轮胎，链子，自行车脚蹬子，用热水煮过的竹条子，好几叠子经过特殊加工的纸张和各种染料。

以及几块切割过的玻璃。

“大儿子，老儿子你俩过来。”

王老腊招呼我们出来帮忙。

好在现在雪停了，王老腊家的院子足够大，要不然还真不能支撑我们自己动手搭建大客车。

王老腊用竹条子简单搭建出一个构架。

将轮胎和链子，自行车脚蹬子固定好连接起来，踩住脚蹬子一蹬，还真带着竹条子移动起来。

晃儿哥将裁剪好的纸张披在住架子上，把放在火炉上烘烤解冻的染料拿出来在纸张上图画。

我帮助王老腊往上面添加玻璃。

齐心合力折腾半个小时，还真折腾出来一个大客车。只不过这个大客车明显人都能看出来是假的，并且想要移动起来，必须靠踩脚蹬子。

“还缺点细节。”

王老腊拿出火盆往里放着老烧纸。

把被火烧成灰烬的老烧纸洒在大客车上。

随后从仓房里取出三十八个没有脑袋的纸人，这些纸人是王老腊没活时候闲在家里顺手扎的。她好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碰见这种事。

“你俩骑着这车在村子里遛一遛。”

王老腊开始拿出硅胶准备给这些纸人装脑袋，这个活她没有交代给我俩做。

“哦哦哦。”

晃儿哥和我一前一后钻进车里。

我还没有学过骑自行车，全靠晃儿哥发力。

虽然村子地面上的雪都被村长号召人手给推壕沟里去了，但是表面仍然结了一层冰。

轮胎在上面行驶一直在打滑。

快过年了闲得五脊六瘦的小孩们一看见这大客车，顿时就来了兴趣，在大客车附近围了一圈。

“然哥，你这车给我骑一下呗！”

村长家的孩子叫着要上车，我连忙把他推一边去:“这车可不是随便就能骑的！”

“我拿大白兔奶糖跟你换。”

“几……咳咳咳，就算你拿大白兔奶糖，我也不跟你换！”

“那我拿大地雷跟你换。”

村长家孩子从棉袄兜里掏出两颗小鞭炮，这鞭炮是椭圆形的，红色和绿色相间。

是一种被我们称为大地雷的鞭炮。

爆炸威力仅次于二踢脚。

一般家长单独给孩子玩的最大限度。

我一见着这鞭炮，就有些迟疑了。

这时晃儿“阿巴，阿巴”喊了两声，他的意思是告诉我可以跟他换，本身这大客车就需要增添点人气。

我拿过两颗大地雷就下了车。

村长家孩子带着另外两个孩子踩着脚蹬子在村子里就玩了起来。我站在一旁将大地雷给了晃儿哥一颗，晃儿哥又“阿巴，阿巴”两声，意思是等这事儿过去，他拿压岁钱给我多买点鞭炮，过年好放。

我开心的答应了。

“然哥，你这车好好玩啊！”

村长家孩子在村子里骑了一圈又一圈，小心翼翼控制着生怕撞坏了我让他赔。

“好玩吧！”

“这都是我干妈教给我的！”

“我干妈可厉害了!”

“我现在跟我妈学本事呢！”

“你们以后可不能叫我小瞎子了!”

岁数小，好显摆，我双手叉着腰可把自己嘚瑟坏了。那些小孩一听我这么说，连忙问道:“那然哥，你还会做什么啊？！给我们看看呀！”

“嘿嘿嘿……”

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

熟练折叠后撕掉，一个小纸人便出现在我手中:“看！我厉害吧！”

“好厉害呀，好厉害呀！”

“然哥，你教教我呗，我用窜天猴跟你换！”

我立即摇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学的！”

我把纸人揣进兜里，掐算一下时间:“把车还给我吧！我要去找我干妈了!”

“不嘛，不嘛，再给我们玩一会！”

“那可不行，两颗大地雷就够你们玩这一会儿的了!”

我把大客车抢了回来。

踩着脚蹬子就往王老腊家走。

那些孩子平时哪敢靠近王老腊家啊！

现在见着大客车早把父母的嘱咐给忘了，追着大客车就跟我来到王老腊家门口。

往里一看。

村长家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哇”的一声就哭了。

同时，我也看到院子里那三十八个没有脑袋的纸人此时此刻都被王老腊装上脑袋。并且脸上还画好了五官，其中有一个我认识。

正是开客车出车祸的司机。

“去去去，都特么给我回家去！”

“瞎闹啥啊？！”

“谁在聊吃我儿子，我打死他！”

王老腊破锣嗓子一喊，这些孩子就被吓得哇哇叫，调头就跑。尤其是村长家的孩子连滚带爬的，生怕王老腊给他炖了。

我进了院子，看着这些纸人:“干妈，你这是准备的替身吗？”

“一车人都是横死的。”

“再加上这眼瞅要过年了，都是从外地赶回来寻思过个好年，这一死啊执念更深。”

“不给他们整个替身，他们容易不走啊！”

王老腊说道:“你俩把这些纸人往车里放，位置放好了，别都堵死，咱仨还得骑呢！”

我和晃儿哥把纸人一个接着一个往车里放。

在放的过程中我感觉到这纸人在车外明显要比在车内轻不少，其中还有的纸人脑袋轻轻摆动了一下。

“安心的在里面待着。”

“今天晚上，啥仇都给你们解决了!”

我同纸人说道。

已经放在车里的纸人听见我说话，竟然都对我点了点头。终于，三十八个纸人刚好全放在车里。

做好这一切准备工作。

王老腊，我，晃儿哥分别踩在三个脚蹬子。

一路骑着出了村子，上了大道。

“干妈，咱们这么往榆树去不得后半夜了啊！”

“这事得碰，说不定那个脏东西就跟着路过的车走了!要是跟着路过的车走了，咱们就得费点劲儿了。”

本来一入夜就冷。

三十八个纸人彻底让车里没了一点热度。

还好踩着脚蹬子还能活动筋骨，否则今天晚上高低得给我冻出个好歹来。听见王老腊的说法，我更加确信今天晚上准定是个不眠夜。

幸好快过年路上车少人少。

我们进村绕过第一个收费站。

在最前面踩脚蹬子控制整个车行驶方向的王老腊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妈的！真让咱们逮着了!”

我探头看向车窗外。

什么都没看到:“干妈，我咋啥也没看到呢？”

话音刚落，我听见阴风在我耳畔呼呼作响。

三十八个纸人表情骤然发生变化，它们变得惊恐起来，似乎恐惧于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又找上来了。

忽地。

王老腊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扩音喇叭。

喂了两声后破口大骂:“哎！前面那个，你老搁那儿晃悠个jb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