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吧……”
王老腊把护身符叠好放回断臂里。
她没有对我多说什么，同时她也没有表达对我的失望。如同早就预料到我将来要干什么，想要更改却无能为力，她好像越来越服老了。
断臂交到我手中，我套在胳膊上。
麻绳攥在手中，我投到河里一个纸人。
目光注视着水面，心想着刚才用的那招是过阳当中的“藏缘”。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藏在显法道具中，谁拿到了显法道具，则会跟我建立一层关系。
水尸拿走我的断臂。
我变成与水尸相同长相。
借助这层特殊关系，我能知道它生前三天内的所有，它的死因，它的声音，它的不甘与悔恨。
一切的一切都注入到我体内。
同样，这种情况在绝法中被称为“背命”。
上次女尸和眼下水尸，我已经背上两条命了。
身上背的命越多，施展这种绝法越狠越利索。但是有利有弊，长时间操作下去容易疯。岁数小的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反而觉得背命很有意思。
船只在移动，水猴子名字叫水猴子自然精得像猴，迟迟不上套。王老腊和我都不急，水猴子从吃人那一刻开始，就像染上D瘾。时间一长它不吃人自然受不了，等着它犯了瘾，必定会上钩。
而且，我娘俩还注意到一个问题。
骗上来的两具尸体眼睛是无好无损的，可是水猴子习性专门喜欢吃人的眼珠子。
搞不好，这两具水尸生前不是被水猴子祸害死的。
我望着水面不敢多眨一下眼睛，攥紧麻绳的手心已经布满汗水。突然，我看见水里漂浮过来一样东西。
像是一块深红色的纱布。
我回头看一眼王老腊
发现王老腊也注意到这块红布，我刚想开口寻问，王老腊打断我喊道:“门栓，把船往后开！”
门栓反应过来把船只往后开。
王老腊将我拉到一旁，抄起靠立在栏杆上的捞网往河里捞了一把。收起网什么都没捞到，她用食指捻了半滴捞网正在滴落的水送进口中。
咂吧一下嘴后说道:“是秽！”
说完话，她撕下随身贴带的皮，往皮里疯狂吹气。
我见王老腊主动把皮撕下来了，肯定是遇到很难解决的东西。至于她口中说出来的秽，我有个大概印象。
假若河里死人死多了。
尸体沉浮在河底。
死气漂浮在河上。
死气越积越多就会形成秽。
老话常说，风水风水，有风有水。
风是灵风。
水是活水。
有了秽的水不再是活水，成了死水。
导致风水瘫痪后周遭磁场会发生明显变化。
磁场的强弱对于人身体存在一定影响，弱磁场对人体并无危害，反而对缓解疼痛，促进血液循环等方面产生较为积极影响，还能促进新陈代谢，且具有一定的抗老作用，清除体内积存的自由基。
长时间处于强磁场内，会造成头晕、头痛、乏力、食欲缺乏等症状，甚至会出现幻视幻听等等。
所以长时间有秽的存在，对于这一片居民有着很不好的影响。当他们靠近河边，受到秽的影响越强烈，则很可能出现幻觉致使投河自尽。
处理秽，不是目前的我能做到的。况且有秽的存在，对于我们抓水猴子会造成巨大的阻碍。
王老腊把皮吹成一个气球。
五指攥紧口子:“大儿子，老儿子，你俩过来。”
我和晃儿哥凑到她身边，她继续说道:“一会我要下河，这秽不下河抓根本抓不到。”
“不行！”
“阿巴！”
我和晃儿哥都不想让王老腊下河。
王老腊老脸一横，直接把麻绳往自己腰上系:“妈搁这呢，妈肯定不能让你俩下河。你俩记住，主家的活揽下来了，就算你俩死了也得把活办完！”
“这是咱老王家的规矩！”
王老腊说道:“一会我要是喊，你俩就拉麻绳。要是见着水猴子了，就拿苞米杆子抽它娘的！”
“MLGB的，这水猴子估计受秽的影响躲起来猫着了，今天晚上还必须把它抓住。”
话音刚落。
“噗通”一声，王老腊跳进河中。
我和晃儿哥把船只上的大灯照向王老腊所在方向，清楚看见王老腊一下河，瞬间河中有黑影往王老腊这边游动。
“阿巴，阿巴，阿巴！”
晃儿哥急得冲我一顿喊。
我一琢磨说道:“哥，赶紧把所有纸人都拿过来，直接扔河里，把那帮玩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门栓，过来帮忙，把所有麻绳都拿过来。”
我余光看见王老腊还在水中前进。
连忙指挥门栓和晃儿哥，将一个又一个纸人投进河中。显然纸人的吸引力远没有王老腊来得大，急中生智的我摘下眼镜，把剩下最后一根麻绳系在我腰上。
“哥，把我吊起来，只沉进去一点就行。”
晃儿哥左右手各抓住一根麻绳。
他劲儿大，再加上我本身就不胖，吊着我根本不影响什么。一点点将我放下去，直到我鞋底浮到水面。
我咽一口唾沫。
右眼一片猩红中只有秽的颜色是黑白相间的。
“还不够！再把我往下放一点！”
晃儿哥又把我往下放了一点。
我膝盖以下全部没入水中，深呼吸一口气。
随即猛然用力不停踢动双腿，浪花声在寂静的深夜异常刺耳。我用最撕心裂肺最无比绝望的全身力气嘶吼着:“救命啊！有东西拽住我了!”
我脸上的妆容还没擦。
本来就是一张已死之人的脸。
没有半分多余出来的生机。
对于欺软怕硬的水尸是最佳选择。
那些涌动着暗流纷纷调转方向，向我涌来。
“啪！”
忽地。
一只泡在水里发白没有血色的手抓住我脚腕。
一瞬间的冰凉让我能更有利融入绝望情绪，我仍然在不断踢着腿:“救命啊！救命啊！”
很快，所有水尸都游到我身边。
一只一只发白没有血色的手抓住我双腿。
撕扯着我，要将我拉入河中。
同时，我能听见麻绳发出的“砰砰砰”声。
以此往复，不是我的腿被水尸扯断了，就是麻绳断裂我被拖入河中。
而晃儿哥在船上急得要死。
我和王老腊谁都没有让他把麻绳拉上去。
他只能瞪大眼睛去看。
“哇哇哇……哇哇哇……”
忽地。
不再风平浪静的河面响起断断续续小孩啼哭声。
吊在河面的我听见小孩啼哭声，心头一沉。
“水猴子找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