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带路(1 / 1)

末世狂歌 荷东2013 8717 字 2013-10-28

三叔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双眼睛,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里的猎叉刺出去还是不刺?

荒山野岭,在你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眼睛,而且还是一双非常大的眼睛,这种情况下,正常人想到的肯定首先是自保,就是说应该把猎叉刺出去。可三叔眼前的情况又有所不同,首先这双眼里让他看不出任何野兽的凶残,不要说凶残,即便是一丝一毫的敌意三叔也感觉不到,但要说这不是野兽的眼睛,他也不能肯定,人的眼睛如何会这样大?

刺或者不刺,三叔觉得这很是个问题。

拿不定主意的三叔,缓缓垂下手里的猎叉,他决定还是先看清情况,如果眼前确实是野兽,再出手也不迟。

面前的眼睛在缓慢上移,三叔伏低着的身体也随着慢慢往起抬,两双眼睛一直对视着。等三叔的身体由弯曲变成直立,他终于看到了这双眼睛的主人。

没错,站在他对面灌木丛另一边的,确实是个人,但三叔还是被吓了一跳,因为三叔看到的,几乎是个巨人。

关外汉子一般都生得高大,而三叔又比一般人更加高大一些,但此时站在对面这人却几乎比他要高出整整一个头,这使他原本平视的目光变成了仰视。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对视半晌,最后还是三叔打破局面,露出一个笑容道:“我来打猎……你……”

话只说出半截,三叔心里不禁有点后悔,他觉得突然间自己不像平时的自己了,此时的自己竟然有些失措。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任谁突然间在一个不可能的地方遇到一个更不可能出现的,巨人般的大汉,恐怕都要失却平时的常态。

大汉也报以微笑,却不说话。三叔看到他正把右手的虎口位置,放在嘴里吸吮。三叔恍然,原来刚才听到的奇怪声响是出自这个原因。

三叔看了一眼手中猎叉,心里不禁一阵后怕,还好刚刚没有将猎叉刺出去,不然或许会伤到对方。

看大汉眼神纯净如水,绝不似是个坏人,不过三叔还是觉得有些异样,站在这大汉面前,不知怎的,自己会无端的生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本来这也不奇怪,大汉身材高大,和他站在一起,一般人很自然的会出现这种感觉。让三叔觉得异样的,是大汉身上在拥有如婴儿般纯净眼神的同时,竟然还透露出一种极端的霸气。这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但不知为何,却同时出现在大汉一个人身上,而且两种气质还非常协调,让人完全没有做作的感觉。

三叔正要再说些什么,好使气氛不至继续尴尬下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哨,大汉听了,再次冲三叔笑了一笑,弯腰似是在地上抓了件事物,起身往远处指了指,又是一笑,意思是有人召唤,自己要走了。

三叔也还以一笑,将手中猎叉微微举了举,算是和大汉挥手道别。

杳无人烟的深山丛林中,能遇到个全无敌意的陌生人,这使三叔很自然的生出一种亲近感。只可惜这大汉一句话没说便走了,不然找一处好所在,二人席地而坐,好好畅谈一番,甚或是畅饮一场,也算给整日平淡的生活里增加一段小小的传奇。

想到畅饮一场,三叔随手掏出怀里的酒葫芦,打开葫塞,便想痛饮一口。但就在葫芦里的酒刚倒入口的一瞬间,三叔突然顿住,随即葫芦脱手落地,跟着便大咳起来。

地上的雪虽然很厚,但大汉步子奇大,转瞬间便走得远了。就在他即将进入密林深处的时候,三叔隐约看见大汉手里提着的那件事物,竟然就是一只白色巨狼。

三叔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白狼明显已经死了,可正因为它已经死了,三叔才感到极度的震惊。难道是这大汉杀死的白狼?自己可是陪了半条命才将当年那只白狼杀死。三叔实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强悍到空手和狼群对抗。

三叔止住咳,站在原地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追上大汉看个仔细。好歹确认清楚,别是离得远,自己未看真切。如果真是白狼,也要替附近百姓向大汉道个谢才好。

这一犹豫,已经不见了大汉身影,三叔顺着地上脚印追了上去。

追出里许,穿过那片密林,前面出现一个慢坡,三叔一步一滑顺坡而上,上到一半,隐约听到慢坡背面有说话声传来,看来大汉果然有同伴在此等他。

上到坡顶,三叔顺声音望去,果然看到大汉立在坡下,正和几个人说话。这时下边也有人看到坡顶的三叔,几个人便向三叔方向看过来。

这时的三叔处境颇有些尴尬,略一犹豫,还是顺坡走了下去。

面前的是七个人和十几匹马,其中几匹马上驮着东西。除了大汉之外,还有一个黑袍中年汉子,一个身着白衣三十岁左右的文士,另外是两个背弓跨箭相貌俊美的青年,一人身穿白衫一人身穿黑衫,二人面貌一模一样,看来是一对双生兄弟。再稍远的地方,还有个青年汉子,看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相貌也颇英俊,只是不如双生兄弟那般俊美的异乎寻常。这青年此时正蹲在地上,颇感兴趣的看着三叔。那只白狼就横躺在青年脚边。

在这几人身后,是个头带斗笠,斗笠上附着一层薄薄白纱的白衣人,看不清样貌,但看身型是个女子。此人全身皆白,站在雪地当中,离得稍远的话,几乎让人分辨不出。

蹲在地上的青年首先开口道:“嗨,天气好冷啊……”

三叔一愣,接口道:“是啊,刚入冬便这样冷,山里的野兽怕要遭殃了。”

那青年又道:“大叔一个人么?进山来打猎?”

三叔指了指青年脚边的白狼:“最近这家伙闹得凶,我是专程来找它的。”

说着走到青年身边,也蹲下来,查看地上的白狼尸体。

三叔看到白狼嘴张得极大,嘴里还躺着血,也看不出是被怎样打死的。转头看向大汉,狐疑的问道:“你空手打死的它?”

大汉点点头,没有说话。

三叔道:“当时你就遇到它这一只吗?没遇到整个狼群?”

大汉摇头,表示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三叔脸色难看,站起来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自己号称是方圆几十里最好的猎人,可当年遇到白狼带领的狼群,差点连命都送了才将白狼杀死。眼前这大汉独身一人,赤手空拳,甚至不受一丝伤便杀了白狼。

仔细看向白狼,虽然已经僵硬的躺在地上,可大小还是可以分辨出来,比之当年自己打死那只,应该是差不多大小。

一时之间,三叔竟感觉有些心灰意懒,眼盯着白狼,呆呆地发愣。

青年道:“大叔,你进山是想把这白狼捉回去养起来吗?”又转头冲大汉道,“阿龙,你只说去解手,怎的却打只狼回来?”

阿龙应该是大汉的名字,听青年这样说,楞了半晌,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三叔苦笑道:“小兄弟莫要说笑,谁会捉只狼来养?何况是这样一只不同寻常的白狼。不瞒你说,当年我也曾打死过和这只一样的白狼,当真是凶险万分,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后怕。如今见这位兄弟赤手空拳,便做了我当年九死一生所做的事,身上连伤都没有,这让在下……让在下……实在是……唉……”

那大汉接口道:“我也受伤了……”说着伸出左手,让三叔看左手虎口。

看着眼前大汉的一只大手,三叔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大汉手上的虎口位置,果然有两处鲜红的齿痕,想来便是白狼咬的了。

这是三叔第一次见大汉开口说话,只觉声音浑厚,胸音极重。

大汉又接道:“怎能怪我杀了它,我还没找好地方呢,就遇到一大群狼,领头的就是这家伙……”说着一指地上白狼,“它也不知怎的,一见到我便炸了,不管不顾扑上来就给我一口,一下把我手咬住,我就照它头上打了一拳,它竟然没死,还咬住不放,没办法,我只能用两手把它的嘴给掰开了……”

大汉看着三叔,眼里满是歉意:“大叔,我不知道这大狗是你养的,要是知道,就让它咬几口算了……不过我觉得这狗你老没养好……”

三叔愕然道:“狗?你说这白狼是只狗?”

大汉点头道:“是啊,这种大狗我以前也……”

大汉话没说完,七人中那个黑袍中年汉子接口道:“阿龙,莫胡说。”

大汉还待分辨,中年汉子摆了下手,大汉便不敢再说,蹲到青年旁边,用手去摸白狼雪白的皮毛。

中年汉子看向三叔:“我听说过你,你是卸甲屯的韩三平,方圆百里最好的猎人,你有个还未出嫁的美貌女儿。”

见对方提到燕儿,三叔心里稍觉不快,但看中年汉子神情不似调笑,便道:“实不敢当,什么最好猎人,比之这位兄弟,在下实在差的太远了。”说着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大汉。

中年汉子道:“他只是多几分蛮力而已,韩兄无需和他这等粗人相比。刚才听韩兄说,来到此处便是为找这只白狼,如今白狼已死,就请将它收下,带下山去吧。”

三叔忙道:“这如何可以,白狼不是我杀……”

中年汉子接道:“实不相瞒,我们几个还有事情要办,带着它实在不方便。何况对我们来说,此狼也是无用,韩兄不收,我们也只能把它丢在这里。”

说罢也不等三叔回答,便转身对其他人道:“准备走了。”自己也向一匹红马走去。

三叔见中年汉子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隐隐流露出一股威势,一看便是平时颐指气使惯了的。而且听口音,他也必是关外人氏,自己实在想不出,附近何时出现这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而且这人竟然识得自己,就更加奇怪。

他性格豪爽,见中年汉子和自己年龄相仿,有心想要结识,便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何以会识得小弟,以前可是见过么?”

中年汉子已经走到马匹旁边,正要翻身而上,听到三叔说话,转过身,也拱了拱手,道:“当年韩兄力斗群狼,多年来关外一直传为美谈。在下早就仰慕韩兄风采,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机缘巧合,在这荒山老林中遇到韩兄,本该好好亲热一番才对,只是我们这几个人实有要事,不敢耽搁时间……”

说到这里,中年汉子略一犹豫,接着道:“在下……”

话没说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那个一直不曾开口的白衣文士在不远处叫道:“二爷,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上路要紧。”

中年汉子微一皱眉,便不再说,又冲三叔拱拱手,道声:“青山绿水……”转身上马,领着一行人往山上去了。

三叔站在当地,不觉心里微感气闷。平时自己与人交往,不管对方是什么样人,几乎都对自己相敬有加。如今可倒好,从遇到那大汉阿龙开始,气势上便一直为对方所压。虽说看阿龙的表现,并不是有意如此,但还是多少有些郁闷。等到最后询问中年汉子姓名,对方竟然没做回答,这更是让三叔有些不快。

三叔也不管地上白狼,正要转身往回走,却听前面那一行人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听声音是那个白袍文士。

“二爷,你怎的和这么个乡野猎户如此客套?”

跟着,那中年汉子的声音也隐隐传来:“莫先生,你可别小看这猎户,这人在这一带可算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听说他有个极为美貌的女儿,我也未曾见过,不过听说美得是异乎寻常,连我大哥都动心了,前些天还和我商量,想给老七去定下这门亲事……”

一行人本走得已经远了,要在别处,三叔肯定听不清这几句话,但此时是在山里,四周安静异常,任何一点声响都能传得极远。

二人的对话让三叔听了个清清楚楚。

三叔更觉不快,突然间心中一动,高声向一行人去的方向喊道:“前面的可是七王庄的二庄主么?韩某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没能认出,多有得罪!”

这话一出口,便见前面七人中的六人,几乎同时停住,只有那白衣女子依然前行了几步,之后才缓缓勒住坐骑。

一时间,周围变得更是一片寂静。三叔心中突然出现一种奇怪感觉,刚才这句话,可能自己是不该说出口的。但话已然说了,也无法可想,且看这几人如何动作,再做打算。

却见那双生兄弟中的一人,一只手往背上探去。中年汉子摆了下手,双生兄弟中那人便停住不动。众人勒转马头,一齐往三叔身前驶来。中年汉子首先开口道:“你是如何猜出我是七王庄的二庄主?”

说这话时,中年汉子神情淡然,脸上没有表情,三叔无法看出他心里所想,但听他如此说话,便是承认自己刚才那句话是说对了。当下说道:“韩某虽孤陋寡闻,但鼎鼎大名的七王庄如何会不知道。七王庄七位庄主,各个英雄了得。其中二庄主四十多岁,喜穿黑袍,身型高瘦,七庄主二十六七岁,相貌英俊……”

中年汉子“哼”了一声:“你耳音倒好,果然是个好猎人,我们刚才的话你全听到了?”

三叔双目直视,并不回答。

旁边那个白衣文士,突然驱马向前踏了一步,他和中年汉子离三叔本已很近,这一踏步,离得更加近了,马头几乎要触到三叔面部。

这个动作显得十分无理,三叔心中立时有些恼怒,退后一步,右手下意识的按向腰间。

却见白衣文士在马上探了探身,面露笑容道:“我听说猎人进山打猎,一般都是一个人,除非是去极远处,才会几人结伴同行。韩大哥,你这次进山没带着几个伙伴一起来么?”

他说这几句话时,身体前探,面带笑容,就如同大人骑在马上,逗弄路边顽童一般,样子极不庄重。

三叔心中恼怒,他这时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对,看样子,这白衣文士似乎已经动了杀意。只是不知为何,自己仅仅说出了这二庄主的身份,便使对方生出杀心。但他向来性情刚硬,年轻时便已不惧生死,何况现在燕儿已经长大,更是不把性命当回事。

当下沉声道:“便是我一人进山,你问这话是何用意?”

白衣文士笑容一收,轻轻点了下头:“一个人好,人多就比较麻烦些了……”同时左手突然间向前探出……

三叔听到他这话一出口,便知道他要动手,待见到对方的手向自己伸来,急向后退。急退中短刀出鞘。突然间左手一沉,猎叉已不知如何被白衣文士抓住,跟着便是一股大力将自己后退的身体往前一拉。三叔只得放开猎叉,继续后跃,猛然间光芒闪动,猎叉已凌空飞起,在空中旋转一周……

三叔定住身型,短刀当胸一横,怒目而视。

白衣文士接住空中落下的猎叉,左手平持,叉柄尾端夹在腋下,“哈”了一声,双腿微一用力,坐下马猛向三叔冲了过来。

突然间,十八年前白狼落在身上那种直面死亡的感觉,再次出现在三叔心里,只是这次更加强烈。

面对刺向自己的猎叉,三叔唯一的选择是躲避,但是非常奇怪,在他向旁边跃开的同时,心里却非常肯定的知道,自己躲不开白衣文士这看似平常的一刺。

三叔这样想的原因是白衣文士看自己的眼神,在他的眼神里,三叔仿佛看到了自己,一个已经是个死人了的自己……

就在这时,旁边的中年汉子突然叫了声:“莫先生!”

随着这声音传入耳中,三叔感到刚刚那种极其强烈的死意,瞬间消失无踪。

白衣文士勒住坐骑,侧头看向中年汉子,问道:“二爷?”

中年汉子淡然道:“莫先生请稍等一等,我问他几句话。”不等白衣文士回答,便问三叔道:“去天池的路你可否知道?”

此时的三叔已是通身是汗,刚刚虽然只是一退、一跃,时间也短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他来说,却是一个险死还生的漫长过程。三叔有一种心丧欲死的感觉。这些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大汉为什么会强到那种程度?为什么连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白衣文士,也能一下致自己于死地?为什么有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附近?

一时间三叔连话也懒得说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刀,不禁咧嘴一笑。在这些人面前,有没有这把刀根本全无分别。还刀入鞘,抬头道:“知道!”

中年汉子道:“我们要去那里,想请韩兄帮忙带路。”

三叔想也不想,立刻摇头道:“不行!”

旁边的莫先生也叫道:“不行!”

中年汉子不去理会莫先生,依然对三叔道:“请韩兄再考虑一下,在下实是诚意相求……”叹了口气,继续道,“七王庄离这附近,距离并不算近,但韩兄大名在下也时有听闻,我敬韩兄为人,刚才情形你也看了,只盼韩兄别让在下为难。”

三叔道:“第一、你们是什么人,去天池做什么,我全不知道;第二、刚才要不是二庄主你出声,我肯定是性命不保,这点韩某心知肚明。在你们面前连还手余地都没有,这让我很是惭愧,但就算身手不行,韩某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第三……”用手一指白衣文士,“似他这等是诚意相求的样子么?”

听三叔如此说,二庄主微一犹豫,随即道:“我们此行的目的,虽不便详说,但请韩兄放心,绝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之事……”

三叔见二庄主说得极为诚恳,虽然自己认出他身份之后,便受到这莫先生的出手攻击,这让他心里还是奇怪,但见二庄主如此说,也不好追问了。

听二庄主继续道:“至于刚才之事,我想是个误会,莫先生只是和韩兄开个玩笑而已,绝没有恶意的……”转头看向莫先生,“是不是,莫先生?”

那莫先生“哼”了一声,不答话,眼睛却看向远处的白衣女子。

二庄主并不追问,也转身回头,看向白衣女子。

三叔眼光也跟着看去,隐隐的,看见白衣女子似乎点了一下头。

二庄主转过头,这才追问了一句:“莫先生?”

莫先生瞪了一眼二庄主,随即转头,面露笑容道:“是啊,我原打算驱马上前,然后再将猎叉突然还给韩兄,好吓韩兄一跳,谁知韩兄却误会了……哈哈……哈哈……”

三叔性情虽然刚硬,但见对方把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自己要是再不答应,便实在是不识抬举了。何况不贪生怕死总也有个限度,事情僵到一定份上,确实可以不计生死,可这并不等于蛮干找死。只要有一丝机会,任何人都自然的会选择求生而不是求死,这点三叔也不例外。

见他还在犹豫,二庄主脸上神色微微起了些变化,策马前行几步,从莫先生手里接过猎叉,向三叔递过去,同时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想韩兄也是爽快人,何必如此……”下面话忍住没说下去。

三叔明白他的意思,刚才实是二庄主一句话救了自己一命,这点他心知肚明。这时听他话中也隐含威胁之意,却也不好发作。可要说就此答应为这些人带路,心里怎么说也是不能甘心。自己只是认出了这二庄主的身份,便差点被白衣文士所杀,这些人此行的目的,恐怕绝不似他刚才说的那样简单。可到底为什么会让白衣文士突然间便下杀手,这点实在是猜测不出,估计问的话,肯定也不会得到答案。

正犹豫间,那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道:“大叔,我觉得你如果不为我们带路,恐怕会有个很大的损失。”

听到这句话,三叔再也忍耐不住,沉声道:“十八年前韩某便已经死过一回,如今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这话一出,二庄主脸色更加难看,翻身下马,便向三叔走来。就在这时,那青年哈哈一笑,道:“那白狼何以会是一只大狗,大叔你就没办法知道了。”说完笑吟吟的看着三叔。

三叔一愣,张口道:“这……这算什么损失?”顿了一顿,随即也笑了起来,“小伙子胡说八道……”

他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直性汉子,见事情已到这种地步,实是不容自己再不答应。此时那青年使得气氛得以缓和,便不再犹豫,转身接过二庄主手中的猎叉,对他道:“去天池的话,你们走这个方向也能到,只是路程却远了……”

这话一出,就表示三叔已然答应带路,二庄主面露笑容,回头喊:“给韩大哥腾出匹马来。”

随后又对三叔笑道:“韩兄,道路的事和白狼变大狗的事,咱们不妨边走边说。”

众人在笑声中纷纷上马,阿龙则把一匹马牵到了三叔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