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陆时慎已经靠了过来。

江稚野双手抵在陆时慎的胸膛上，感受到掌下有力的心跳，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慌乱：“……你又在抽什么风！”

先是腰侧一热,脖子又被按住，人被不知所措地压到落地窗上。

陆时慎的大掌从颈侧拢至下颌线，浓黑的眸子灼灼如曜,轻而易举地迫使江稚野抬起头。

“小野，你昨晚心软了对不对？”低沉喑哑的声音轻飘飘的，却砸进江稚野的心里,让他的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

陆时慎的指腹向下一按，湿红的甜软若隐若现,两人的喉结几乎同时一滚，他忽地一笑，偏过脸吻了下去。

不仅对他心软，还在回答中给了他希望，他当然要厚颜无耻更进一步。

唇齿碰撞,江稚野脑袋空白了一瞬，等他回神想推人的时候,人已经被陆时慎钉在身后的玻璃墙上。

只能无力地感受到浑身的血液在沸腾，一阵阵细碎的小电流在跳跃，从背脊到四肢在紧绷酸麻热痒震栗无数复杂的感官交替。

除去第一次的那个吻，陆时慎一向亲得很轻柔和缓,像是终于有了主人的流浪狗,温柔讨好地舔|舐主人,生怕让他不满。

江稚野当然不会觉得陆时慎和他的吻一样是柔弱无害的，也知道他是在想尽办法诱哄。

但陆时慎带给他的拥抱接吻的确太舒服了，让他不自觉会闭上眼享受,甚至时隔多日还会有些想念那份温存的感觉。

在这样的隐秘期待下，迎来陆时慎近乎凶肆的疾风骤雨，压得江稚野后脑和肩胛骨被硌疼，却也有更强烈的感官刺激让他浑身发软。

江稚野总觉得陆时慎不像是在吻他，而是要吃了他，好不容易得到呼吸的机会，他猛喘了两口气，又被陆时慎搂着滚进沙发里。

客卧的沙发装饰性大于实用性，尺寸本就不大，根本塞不下两双长腿，江稚野只能被迫曲腿岔开，以近乎卯合的姿态才勉强躺下。

泛红的眼尾很快沁出湿意，伴随着沙发晃动轻响，陆时慎又像往常那般想要乐于助人，但睁眼看到江稚野被他吻到泪眼迷濛，原本向前的大掌失去控制，一下改换了方向。

江稚野脑袋晕乎，心脏疯跳，整个人仿佛陷入沼泽身心失控，一切感官都被对方强行占去，他只能被动地坠|落陷入，直到隐秘的柔软被掌握，江稚野才忽地睁开双眼。

两人四目相对，过近的距离让彼此气息已经融为一体。

陆时慎停下手中动作，在江稚野格外清醒时缓慢地剥离彼此的唇。

别有用意的慢动作很快便让江稚野的眼神重新迷离，对于一直闭眼被亲的纯真少男来说，眼前的一切实在超出太多。

强烈后的温柔，也太犯规了，明明没有被限制呼吸，但江稚野觉得自己更喘不上气了。

彻底剥离后，陆时慎又轻轻吮了吮他泛着水光的唇珠。

在怀中人已经消融成甜腻的奶油汤时，大掌再次

覆上那两捧打发到最饱满状态的奶油，

收紧并分开。

江稚野刚放松的心先是被这般远程捏住，

晕乎的大脑又随着陆时慎令人震惊的贪得无厌彻底清醒。

当了多年校霸以攻为守的本能还是在的，啪的一声，陆时慎脸上再次多了一个巴掌印。

好在江稚野被亲的浑身发软，手上也没什么力气，在江稚野羞愤离去没多久，五指的轮廓就淡化不少。

陆时慎靠近沙发里，迷恋地汲取着上面残留的余温和气息，半晌后才轻轻叹息，真是成也得寸进尺，败也得寸进尺……

*

江稚野气懵了，完全是大力甩着四肢砸地走出来的，回房间缓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把温度降下来。

妈的大意了，一直以为这狗ay不行放松警惕，忘记他还有手！手还不止会作用于前面！

陆时慎揉的那两下，成功将没见过任何世面的江稚野揉宕机了，而且后坐力惊人。

江稚野一直到泡澡被崽突然问起时才猛地想起，他妈的！又亲又摸那么长时间但题呢！学费都交了他竟然课没上就走了！

好在江稚野现在只要提起奥特曼，崽就顾不上其他，立即开开心心跟爸爸玩起奥特曼打鸭鸭小怪兽的幼稚游戏来。

不过也因为洗澡时闹得太兴奋，等到了睡前故事环节，本来一个故事就能讲睡着的崽子，听完依旧睁着滚圆的大眼睛：“爸爸，再给宝讲讲奥特曼的故事叭~”

江稚野：“……”

“提前剧透多没意思，以后你慢慢自己看。”江稚野随口敷衍并拉高被子将崽的小嘴挡住，明示意味不能更清楚了，“江小诺，现在把眼睛闭上。”

崽撅起小嘴哼唧一声，还是闭着眼埋进爸爸怀里，小声咕叽道：“虽然爸爸不给宝讲奥特曼的故事，但宝依旧最爱爸爸。”

江稚野轻拍着崽的后背熟练应对：“嗯，虽然江小诺到时间不睡觉，还想继续听奥特曼，但爸爸依旧最爱诺诺，谁让诺诺是爸爸宇宙无敌超级大宝贝呢。”

崽听完忍不住噗嗤噗嗤笑了，搂着爸爸的脖子拱着小屁股开始扭着头转圈贴贴。

父崽一人又闹了一阵，江稚野提醒崽时间真的很晚了，小家伙才乖乖贴回爸爸的胸口，闭着眼听爸爸将小猪盖房子的故事重新讲一遍。

大概是因为这个故事太熟悉了，崽很快就被无聊睡着了，江稚野松了一口气，给了一旁狗窝里的爱丽丝一个眼神，就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往常这个时间，江稚野已经跟崽一起睡大觉了，他是打着哈欠去找陆时慎算账的。

没办法，他早上起不来，等他醒了崽早醒了，也不能一大早就让孩子看动画片，他只能在崽睡着后补课。

江稚野走到楼下，发现客房的门半掩着，一看就是在给他留门。

他表情凶巴巴地走了进去，就看到陆时慎正规规矩矩坐在桌前看书。

灯光下的男生虽然脊背依旧挺拔却没有那么大的侵略性，长眸微抬，黑眸

清清冷冷的，是他最会装的好学生模样。

江稚野冷笑了下，一屁|股坐进旁边的位置。

虽然以他对陆时慎的了解，对方不会在他警惕性这么高的时候做什么，也肯定做不成什么。

但听课全程还是高度警惕，不过陆时慎的确很规矩，连眼神都格外规矩。

一直到他将第一天给崽上课的内容讲完，陆时慎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粉蓝色的信封，放到江稚野的笔记本上。

信封和之前丁毅帮他假造的那封情书一模一样，江稚野疑惑地捏了捏，又警惕地看了眼陆时慎：“你搞什么？”

说是情书吧，手感又不太对劲，而且故意用同款粉蓝色信封必然没憋好屁。

陆时慎却一脸坦荡开口：“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里面有五十万，和一份赠与公证书。”

江稚野：“……？”

“给我干嘛？我又不缺这点钱……”江稚野想说刚有点钱就好好存着，想了想五十万也不算“点”了，正犹豫怎么说呢，陆时慎已经先一步开口。

“这笔钱是我目前能拿得出的，不多，以后我的每一笔收入都会存一半进去。”

“你知道我从小没有爸妈，也的确过得非常穷苦，所以我比其他人更相信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说完就直勾勾地看向江稚野，看得江稚野只想落荒而逃。

本来两人间的情况已经够复杂的了，他再收了这笔钱成了什么？江稚野想也没想就摆手拒绝。

“……太少了是吗？”陆时慎低低问道。

“不是！”

陆时慎却像听不到似的继续自顾自说道：“和江叔叔买的学区房相比的确太少了，你会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江稚野：“你少放屁！”

陆时慎：“那你收下。”

见江稚野还要拒绝，陆时慎立即垂下眼尾神色暗淡：“作为诺诺的大爸爸，我能为孩子做得实在太少了，连一半的房款都拿不出来，的确没资格说爱。”

江稚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都什么和什么？现在京市房价涨势惊人，新买的大平层的确不便宜，但老江也是顺手投资，也没说房子就直接给诺诺了。

陆时慎压根不给他仔细思考的机会，从示爱跳转到对诺诺的责任后又提起江稚野一直非常反感的舅舅外公：“……这笔钱放在我这里不安全。”

江稚野成功被带跑偏了：“他还有脸来管你要钱？？？”

说起这个江稚野不推了：“……我可以先帮你保管，等以后安全了，你要是想给诺诺你自己跟他说。”

陆时慎看着他微赧的神情，微微颔首，目的已经达到他就没再继续强调太多，第一天又以安全为由将卡换成江稚野的。

为了账目上分得清，江稚野只好配合着开了张新卡，还绑定了手机号开通了短信通知。

江稚野的本意是对陆时慎存入的金额大概有个数，万一对方哪天要取用呢？没曾

想当晚就收到了新银|行|卡短信提醒业务的骚扰。

陆时慎分别转了两笔，一笔520，一笔1314。

江稚野收到短信提醒后，立即给陆时慎发了一排拳头过去。

陆时慎十分纯良地将线上分账的收益截图发给他，因为之前的精品课热度一直很高，即便一次分成比例很低，但陆时慎的日收益依旧可观。

江稚野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屏幕敲得啪啪响：【以后每天只能给我转一笔！】

陆时慎答应了，然后就连续P了一周图，每天都给江稚野转1834。

江稚野悔得肠子都青了，卡里的钱却再也退不回去，而且每次看到短信提醒里的1834，脑中就会自动播放陆时慎那句钱在哪里爱在哪里……

江稚野对此唯一能做的，就是支付补课费时一天比一天亲得更响亮，逐步练成用嘴扇巴掌的绝技。

*

离开南城前，陆时慎最后一次去医院看望瘫痪的外公。

病床上枯瘦如柴的老人已经和三年前判若两人，长期卧床令他身体的肌肉迅速消失，关节也逐渐萎缩变形，枯瘦的手指像鸡爪，牙齿稀疏胃肠功能丧失，只能吃一些寡淡无味的流食维系生命。

不过也只是勉强活着，住了这么久的院，因瘫痪久卧引起的肺部感染基本控制住了，但过分孱弱的躯体让他的免疫系统随时处于崩溃边缘，诸如肺部感染这样的并发症随时会再次发生。

当然，最痛苦的还是时不时就会出现的皮肤溃烂，和一个个似乎总是好不了的糜烂褥疮。

尤其后腰最严重的那一处，经过多次清创割除腐肉后，已经变成深可见骨的肉|洞，让他时刻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煎熬。

一个曾经可以肆意打骂妻女的男人，此刻却连自己的痛苦都无法表达，只能痛苦地呻|吟或咳喘。

陆时慎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他，近距离感受外公如今的惨状，的确会让他心底的阴戾缓解一一。

其实最开始对方只是偏瘫，还能勉强走动，是陆时慎希望他能对外婆死前的遭遇感同身受。

他口歪眼斜涕泗横流，求眼前这个从未被他当做过骨肉亲人的外孙放过自己，将女儿的真正死因全都推到儿子身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狠狠摔进楼梯转角堆放的杂物上，头破血流脊椎损伤直接从偏瘫变成全瘫，也几乎完全失去了语言功能。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外公，陆时慎脑中全是瘦小的外婆紧紧抱住自己，后脑被酒瓶砸得头破血流的画面。

温热血液模糊了他的视线，最后的庇护被高大的外公一把扯开，他的身体被狠狠掼到墙上，外婆还想阻止却被对方一脚踹下楼梯……

想到“意外失足”

而亡的外婆，陆时慎将老人身上的被子拉高，对着那张被病痛折磨到变形的苍老面旁轻声说道：“外公，明天我就要去京市上学了，但你放心，我和舅舅说好了，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病床上的老人猛烈地粗喘起来，

费尽力气也只能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哀叫。

陆时慎眼神冰冷，

语气温和地低叹了一声：“我知道你难受，但没有意外摔死，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

陆时慎又坐车去了远郊的陵园，那里存放着他母亲和外婆的骨灰，是他不久前才从乡下牵过去的。

那两个人才不会为她们多花一分钱，当年陆时慎母亲难产而亡，这两个人甚至希望医院来处理遗体，他们只想要她账户里的钱。

最后会将人火化下葬，埋在老家后山的小土坡上，也是因为外婆闹得太厉害，父子俩不想被其他亲戚戳脊梁骨才勉强为之。

这些年，陆时慎陆续从很多人的口中收集信息。

虽然依旧不清楚父母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逐渐拼凑出母亲难产的真相。

父亲身亡，母亲怀着他回国，她当然不会去找禽|兽父兄，但母亲放不下可怜的外婆，她偷偷联系上外婆，并成功将人接了出来。

很可惜，最后还是被外公和舅舅意外找到，他们打听到她生活优渥便以为她是在国外赚到大钱，直接狮子大开口。

母亲准备报警驱逐时，被舅舅一把推倒，母亲流了一地血危在旦夕，舅舅却想将人耗死一尸两命。

最后虽然有所波折，但舅舅还是成功了，他们用沾着人命的钱买了新房子、车子，又帮舅舅换了个好工作，让他成功娶到领导的女儿实现阶级跃升。

即便快一十年过去了，能帮助他晋升的岳父已经没了，即便新领导对他颇有微词，但他还是靠着一个铁饭碗在社交圈里混得风生水起，而当年的种种恶行早就无迹可查……

陆时慎辞退了一个护工，将钱打给舅舅，是按24h护工的工钱给的，理由自然不能是让舅妈照顾外公的辛苦费，而是给外公的营养费。

对面很快便乐呵呵回复并收款，态度好到和他童年印象中的恶魔相比，完全是换了个人。

当然，舅舅和外公在他有叶君芳和江龙胜庇护后就转变不少，随着他身量越来越高，两人的态度也越来越好。

直到高考结束他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舅舅对他越发亲厚，尤其是在他借出十万块帮对方瞒着舅妈解决燃眉之急后。

他想，舅舅一定能将外公照顾得很好。

*

陆时慎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盛夏的夜晚连风都是温热的，只有陆时慎由内而外浑身渗着深寒的凉意。

他站在门口缓了半晌，整理好情绪才按开指纹锁。

一开门，爱丽丝先汪汪叫了起来，江稚野也抱着崽一脸纳闷地站在门口。

“你杵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大爸爸？”

爱丽丝的听觉敏锐的很，而且分得出家人的脚步声，在陆时慎走近时，它已经等在门口，没想到足足蹲做了十几分钟，陆时慎还没进来，江稚野也是通过爱丽丝的异常发现的。

陆时慎原以为自己已经无坚不摧，但见到江稚野抱着孩子等在门口，连爱丽丝都满眼关心地望着他，心中某个角落隐藏的柔软被轻戳了一下。

他走上前将江稚野和孩子一把拥住，声音低低哑哑：“小野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这是说什么梦话？

大概是因为陆时慎的语气难得有些脆弱可怜，江稚野只是脸颊鼓鼓，并没有将心声吐槽出去。

*

江龙胜为了宝贝孙孙的健康，千挑万选了一套一手房。

原房主是按婚房装修的，装的时候都用的好材料，但装好后就没住过人，而且挂出去前就已经空了三年，房子绝对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一家四口搬进来前，江龙胜已经让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在飞机一落地就准时拨通了崽的小电话，说自己特意空出时间要跟宝贝孙孙一起吃晚饭，吃完饭直接把父崽一人连带着爱丽丝都接过去。

江稚野一想也是，今晚和明天对他来说都一样，还省得折腾了。

陆时慎没资格反对，但去往餐厅的路上脸一直是黑的。

江稚野刚推开车门，就见江龙胜穿得西装笔挺站在不远处当“望孙石”，一看就是早就等不及，迫不及待想见宝贝小孙孙。

江龙胜一眼就看到了儿子，抬步就要迎上前去，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确认是陆佰森后，江龙胜步伐一顿立即切换成工作模式：“小陆总，这么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