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崽挥别爸爸们就乖乖跟爱丽丝回到房间。 而这一次的梦中,崽的视线却是一路追随着爸爸们离开…… 他看到爸爸们一路上十指紧扣,看到爸爸们休息时与手机中的他视频说笑。 在经历漫长的飞行后,江稚野和陆时慎又坐了很久的汽车,最后一段山路只能徒步。 接手陆氏旗下的慈善基金会,一开始江稚野只是为了帮陆时慎刷名声,为其顺利继承家业做铺垫,但接触一段时间后两人的心态都发生了改变。 江稚野曾因痛失亲人自我放逐,直到开始陪同行善,一直缺失的价值感才得以实现。 但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天灾人祸会同时降临。 房屋被震倒的瞬间,江稚野下意识护住陆时慎用背部抵挡,蚍蜉撼树的结果是两个人一起被压在沉重的墙柱之下,墙柱崩出的钢筋直接插|进江稚野的后腰。 江稚野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不断外涌,一开始却没有很明显的痛感,只觉得身体快被压瘪了。 但他清楚不疼是因为重伤导致体内疾速分泌肾上激素,带来的回光返照。 在确认身下的陆时慎安然无恙后,江稚野的双眼才开始酸胀流泪,他依旧装成没事人一样对陆时慎小声喊疼。 为了掩盖被温热血液打湿的下|半|身,江稚野臭着脸命令陆时慎不许嫌弃他被“吓尿裤子”。 黑暗中,陆时慎气息微滞,片刻后轻轻吻住江稚野满是尘土的面颊:“……当然不会。” 江稚野咬牙忍住嚎啕的泪意,他很想回吻,但又怕陆时慎发现自己命不久矣从而丧失求生意志。 山区营救困难,他希望陆时慎尽可能坚持久一些。 既然孩子注定失去他这个爸爸,陆时慎作为大爸爸就必须活下去。 陆时慎问他为什么要挡在他身前,是不是爱他? 江稚野不露痕迹地深呼吸,依旧用平常拽拽的口吻回怼:“爱个屁……” 陆时慎不依不饶:“你爱我。” 江稚野:“少自恋。” 陆时慎:“那我爱你。” 江稚野:“啧……” 陆时慎:“小野,你爱我。” …… 江稚野像是被磨叽烦了般:“行了行了,省省力气吧,我爱你行了吧!” “好,我也爱你。”陆时慎轻声征询,“亲一下好吗?” “你好烦……”江稚野表面骂骂咧咧,实际上心里已经被掏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他后悔没能更早的表白心意,在最后的时间里也只能装成不情不愿。 江稚野虽然感觉不到太剧烈的痛感,但却能清晰感觉温热的血液在逐渐离开他的身体,体温在缓慢下降,仿佛在提醒他生命在流逝,他已经进入倒计时。 他曾经在新闻报道中看过一个车祸男子凭借肾上腺素作用,没事人一样支撑了近一天才倒下,江稚野 咬紧牙关,想尽可能延长最后的生命。 为了保存体力,两人用气音低声聊天。 聊什么时候才会被营救,聊他们共同的宝贝这个时间在做什么,最后索性从两人小时候第一次相遇开始聊起。 期间陆时慎险些睡着,被敏锐的江稚野一下叫醒,因为知道陆时慎一路上都在恶补接班陆氏必须掌握的课程,所以他并没有产生怀疑。 后来江稚野也变得又困又累,嘴唇动了动却很难发出声音,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陆时慎:“我爱你,帮我…顾…好诺诺……” 江稚野的意识彻底沉睡,殊不知陆时慎也无法再发出回应。 沉重的墙柱被江稚野挡下的同时,陆时慎的后脑也重重摔在石板上,他的下|半|身早就没了知觉。 两人一起选择了隐瞒,都希望对方可以坚强的活下去,然而拖了将近二十小时,两人强撑到极限后陆续闭上了双眼…… 出事后的第一时间,消息被陆宗煜便谎报,崔茜错估事情的严重性,选择暂时向还在手术恢复期的老爷子隐瞒。 陆佰森亲自飞往震区监工,硬是拖到事发后第三天才放人前去搜救陆时慎和江稚野所在区域。 噩耗传回时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看到照片中两具紧紧拥抱浑身染血的尸体后,老爷子因无法承受第二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当场就被刺激到精神混乱。 脑中风引起脑组织缺血,抢救回来后意识也是不清醒的,老爷子从此只认陆佰森一人,每天都抱着他喊陆书淮的小名。 * 一直负责照顾崽的保姆告诉崽,爸爸们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了,可后来保姆也被陆佰森辞退了。 陆佰森毫不客气拎起崽的衣领,将孩子置于半空中笑容狰狞:“陆时慎和江稚野都死了,你的两个爸爸都死了!能听懂吗小傻子?” 崽被勒得无法呼吸,拼命蹬着小短腿,爱丽丝护主心切直接飞扑上去,咬下一大块脸肉。 陆佰森屁滚尿流地跑了,不过没多久他就让人控制住一崽一狗,当着孩子的面拔掉了爱丽丝的牙齿同时割断了它的声带。 江时诺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小傻子,但小傻子现阶段好好活着,可以帮他们父子平复一些质疑。 所以陆佰森选择将孩子和狗一起锁进窄小的狗屋里,让这孩子毫无尊严地苟活着。 崽被吓坏了,他抱紧一身是血的爱丽丝,不敢相信坏伯伯说的话。 后来爱丽丝的伤口自愈,崽依旧没能等回爸爸们。 因为爸爸们一直很希望他能学会说话,所以,在漫长的等待中崽第一次主动试着学说话。 不过因为身边只有一直被割断声带的爱丽丝,所以崽只能学习“爱丽丝语”。 窄小黑暗的狗屋里,一崽一狗相互取暖,在一次次反复笨拙地模拟着爱丽丝不同声调的粗喘中度过煎熬的每一天。 崽时时刻刻都在期待着下一秒爸爸们就会归来,会把他 和爱丽丝抱进怀里, ??, 他无数次抱着爱丽丝哭诉:“呜呜呜爸爸大爸爸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接宝呀……” 崽一等就是三年,先是老爷子病故,再是老爷子曾经的左膀右臂被逐一铲除,陆佰森父子彻底坐稳位置……一直被关在四合院宠物房的孩子,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 江稚野断断续续听崽讲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直插心窝。 他紧紧将崽搂进怀里,泪腺再次失控哭到双眼充血:“对不起宝宝,是爸爸们失约了……” 崽的小短胳膊也紧紧搂住爸爸的脖子,带着浓重鼻音的小奶音还在试图安抚:“没关系的,宝已经找到爸爸们了,宝原谅爸爸们,宝最爱爸爸们了……呜呜再、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好,再也再也不分开。”江稚野轻吻在崽的发顶上,泪水依旧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父崽二人抱头痛哭了好半晌,情绪才勉强平复下来。 等江稚野牵着崽再次进入ICU时,陆时慎刚睡醒不久,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两对红肿的核桃眼。 父崽二人弧度相似的双眼皮褶皱肿到看不清痕迹,眼底哭到充血,看得陆时慎心疼极了。 他动了动嘴唇,勉强发出点嘶哑的气音:“别哭……” 江稚野刚想吐槽又不是因为你瞎感动啥,但看到陆时慎这副惨兮兮的模样眼泪又忍不住冒了出来,只能大口吸气,试图仰头将泪水憋回去。 崽扁着小嘴,已经趴到病床围栏旁,小心翼翼伸出小白爪搭在陆时慎的大掌旁边,轻轻触碰大爸爸的手掌外侧:“大爸爸痛不痛呀?” 陆时慎朝着极力忍泪的崽弯了弯唇,十分缓慢地轻声答道:“不痛,诺诺,不哭。” 话音刚落,崽眼眶里积蓄的两颗金豆豆就啪嗒落了下来,崽立即抹掉泪痕听话点头:“宝乖乖,不哭。” 陆时慎缓慢地握住一旁的小手,抬眸看向还在偷偷抹泪的江稚野,低叹一声:“小野……” “我没哭!”江稚野顶着浓重鼻音立即嘴硬道。 “嗯……让我,握一下……” 江稚野最后抹了把眼泪,伸手覆上陆时慎和崽交握的手。 他垂下眸子,看着握在一处的三只手,静默了好半晌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陆时慎,我爱你。” 说完俯身在崽的额头上快速亲了一口:“爸爸爱宝宝。” 崽立即嘟起小嘴回亲:“宝爱爸爸!” 崽亲完江稚野,又抻长脖子在陆时慎的臂弯处落下一吻:“宝也爱大爸爸!” 有崽作为缓冲带,江稚野以为能好不少,但抬眸对上陆时慎浓黑的长眸时,还是觉得被隔空烫了一下。 “我也爱你们。” 陆时慎望着江稚野,握着一大一小的手,缓慢而郑重地说道。 * 不同于 梦境中的一切,这一次崔茜的暂时隐瞒得到了应有的效果。 老爷子得知陆时慎出现意外时身体晃了又晃,险些昏厥过去,好在陆时慎已经顺利苏醒。 事发突然,陆时慎第一时间推开江稚野和孩子,再想避开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不过他还是在汽车撞上的瞬间,用双肘护住头部同时蜷起身体,尽可能避免胸部被直接撞击。 也因为陆时慎及时采用正确的规避动作,再加上抢救及时,陆时慎第三天就达到ICU的转出标准。 除了头部在跌落时造成损伤,陆时慎双腿也有着不同程度的骨折,即便如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老爷子第二天收到消息,就立即赶到ICU门口,江稚野原本想趁老爷子带崽进ICU探病这个时间,去找陆佰森算账。 没曾想知子莫若父,江龙胜一早就猜到江稚野想动手,当着老爷子的面就把儿子的算盘挑破了。 老爷子还没说什么,崽先炸毛了,穿着防护服甩开太爷爷的手飞扑向江稚野,双手双脚并用牢牢抱住爸爸的大腿。 崽红着眼睛委屈道:“爸爸答应过永远不离开宝的!怎么可以偷跑!” “我不是我没有……” 江稚野见宝贝崽子又啪嗒啪嗒掉金豆豆,就有些心疼得手足无措。 他总不能带着孩子上门寻仇吧? 老爷子动了动略有些歪斜的嘴角,苍老的大掌覆上江稚野的肩膀:“好孩子,是爷爷对不起你们。” 崔茜从旁补充:“您现在去也找不到他,事发不久陆佰森也被那些人打进医院,现在警方也在等他苏醒配合调查……” 江稚野这才知道陆佰森买凶撞人后还因分赃不均被黑吃黑了,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头也被砸出两道血口子,据说送进医院时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崔茜描述得很仔细,就像亲眼目睹般。 江稚野当然是希望陆佰森父子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但现代社会并不允许,得知陆佰森接受审判前还能来这么一遭,堵在心里的那口气也散了些许。 看到一旁的老爷子听得微微蹙眉,江稚野还以为老爷子顾念旧情,结果老爷子却是捂住崽子的小耳朵:“别吓到孩子。” 然后在崽萌萌哒的清澈眼神中,让崔茜回头把陆佰森被暴打的视频拷给江稚野。 * 即便陆时慎出了ICU,但依旧没彻底出危险期。 江稚野的脑子根本听不进课,因梦境的缘故也总是后怕,索性给自己和崽子都请了一周假,父崽二人24h黏在陆时慎的vip病房里。 陆时慎的愈合情况良好,一周左右拆线,但为了避免感染或者着凉依旧不能洗澡,但可以让家人或者护工帮忙擦洗。 江稚野经过这一遭痛彻心扉,已经没那么别扭,考虑到陆时慎没事就要摸摸亲亲,肯定是想他亲手擦洗的。 而且两人之前也坦诚相见很多次,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帮你擦。” “让护工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江稚野闻言缓缓挑起眉角,这人……突然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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