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些工业不强。商业不盛。单单依靠农业生产來增加进项的偏远乡镇來说。沒了统筹款。还真是一个大问題。若是仅仅靠着县财政下拔的人头经费。估计能不能维持下去都是两说。严宁最开始主张搞税费改革的时候并沒有意识到这一点。很是单纯的认为只要口岸开埠了。这财政自然就富足了。弥补一下乡镇的经费自然是沒什么问題。
只是计划沒有变化快。税费改革打破了在人们头脑中延续了数千年的皇粮国税的概念。这个噱头实在够大。再结合北江省在全国大粮仓的地位。一步步让严宁的思路发散开來。一举将这个想法上升到马芳河竞争上位的着力点。以此成为了穿插在马芳河执政理念的总线路之中。这一下。对税费改革中存在的乡镇维系坚难的问題。严宁不得不开始正视起來。毕竟北江省不是所有的县市都能像边宁一般。用口岸商税來反哺农业。沒有代表性的试点。也必将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如果真是那样。所造成的不良后果。严宁承受指责倒是小事。耽误了马芳河上位。可就成了大问題了。
所以。一方面要推进税费改革。减轻农民负担。促进农业发展;另一方面又要改善乡镇的艰苦条件。破解沒钱办事的尴尬局面。成为了严宁在税费改革中需要面临的首要问題。这个问題若是解决不了。税费改革既使不说是失败了。最起码也不似想像中的那么完美。严宁还打算靠着税费改革自下而上推动北江省去除沉弊。凭此推动马芳河去博一个上位的机会呢。自然不会坐视这个问題不去解决。
“严宁啊。我这话说的有点重了。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农业税费改革试点不管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这本身都是一次有益的尝试。最起码粮食增产这个事实是实实在在的。足矣证明边宁进行的改革还是有着很大地可取之处……”严宁沉默不语。显然是被自己的提出來的尖锐问題给难住了。林宪国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严宁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又想实现粮食增产。又想让基层单位高效运转。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凡事有弊也有利。跟粮食增产增收这个最大的优势相比较。所有的弊端则都是枝节末端罢了。自己若是只盯住一点瑕疵不放。实在有些吹毛求疵了。
“沒有的。书记。您指出的这个缺点恰如其分。最初我的想法还真像你所说的。乡镇的统筹款由县里列支。作为办公经费再返回给乡镇。也正是想到了您提及的问題。我一直也沒将这笔钱下拔下去。而且。我还把榆林东海食品厂引到了三岔口。一方面落实省里发展乡镇企业。发展农业链条的通知要求。另一方面就是想着看看三岔口镇能不能借此机会发挥聪明才智。进而创新举措。由输血变为造血。依靠自身的力量弥补这部分亏空……”
于支书投产的稻米加工项目已经开始了试营业。不过任何一个企业都有一个完善管理制度。熟悉生产经营。适应市场。并逐渐发展壮大的过程。既使于支书使用着价值数百万的全电子稻米生产加工机器。也不足以一促而蹴。想要三五天就能见到效益。缴上大把的税费。支撑三岔口镇党委政府全力运转。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是个大课題。严宁你可要多上点心。积极探索适应发展的新路子。回头咱们在一起碰一下。好好研究研究。否则老百姓的积极性是有了。但基层干部的情绪可就來了。两股绳拧不到一起去。再好的政策也会走歪了……”拍了拍严宁的肩膀。王双阳并沒有把责任都推到严宁的身上。既然是试点。目的就是要找出问題加以分析解决。若是什么问題都沒有。那么这个试点搞的也就是失败的。所以发现问題不是什么坏事。严宁能将招商引资和发展乡镇企业。延伸农业产业链条作为突破口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举措。既使目前沒有任何成绩。可谁又能说得准将來的情况呢。
而且。旁观者清。作为从工业城市调來的干部。王双阳能够清楚的看到北江省的工业基础都集中在大中城市。县乡的工业体系可是薄弱的。这种经济体系的不健全。也就造成了县乡财政收支体系的不均衡。使得大部分县级财政基本上处于拆东墙补西墙。乡里财政哭爹喊娘的凄惨局面。所以。就是严宁不搞这个减免农业税的税费改革。沒有产业支撑。凭着一年不过二三十万的统筹款。各个乡镇的经济状况也绝不会强到哪去。所以。问題的根子并不在税费改革上。
……
“行啊。你小子。看你的底气我就知道这事差不了。可这接近翻番的产量。嘿嘿。我先预约了。回头可就派人來参观学习了……”在车队进入马尾沟。村支书将耕地面积以及初测报表送到参观的领导面前时。足足增长了八成的预测产量使得一阵阵的怪异的惊叹声此起彼伏。就连林宪国的脸上也透着几分的怪异。望着严宁一脸坏笑的表情。很想狠狠地抽上一顿。很明显。严宁在三岔口的粮食产量的预测上还是打了埋伏。
而钱立运则迅速的打定主意。提前跟严宁预约起参观学习。税费改革也好。大棚育苗也好。榆林的农业生产比不上边宁。但比其他地方可是起步早了不少。毕竟刘宇和初莹可是对边宁农业改革进行了跟踪调研。若是在调研的基础上加以完善。那么榆林的农业生产。既使差也差不到哪去。这一点。钱立运心里把握十足。
“书记。市长。这马上要到中午了。镇里准备了午餐。下午再到新城施工区看看。这样到棱江正好顺路……”虽然有些许瑕疵。但成绩是喜人的。从林宪国和王双阳脸上洋溢的笑容看。严宁估计下一步在边宁甚至是双江全面推进税费改应该不会再有争议了。
“行。到了边宁。你就是地主。一切听你的安排……”林宪国的心情不错。几乎沒怎么客气就顺从了严宁的安排。守在一旁的陈至亚在听到林宪国一点头。立刻就闪出了村委会。提前跑到外面安排行进路线。
“严书记。粮食产量达到这个高度。足以向省委交待了。这个改革先锋的帽子你是摘不掉了。还请多多指导我们这些后进啊……”相比于來时大家急于观察三岔口的粮食生产。沒什么心思交谈的情况。回程可就热闹了许多。各县区领导坐在中巴车里三两成群议论不已。望向严宁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严宁走到哪。哪里就出成绩。这可不是单单靠背景就能实现的。能走到县区党政一把手的位置。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各有不同。大体相似的起浮波折。这点现象自然都能分得清。说到底还是严宁的学识和能力起着主导作用。
“言重了。言重了。各位领导可别取笑我。边宁的成绩可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出來的。至于什么指导更谈不上。大家共同交流。互相取长补短好了……哎哟……”虽然严宁比在座的领导在级别职务上还高上半阶。但对大家的称赞。严宁可不敢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虚心接受了。年纪上可是比人小着一倍呢。年青人总得谦虚一下。只是严宁站着身四下作辑还礼。求告各位领导口下留情。这一个辑还沒做完。汽车猛然地一个急刹车。好玄沒将严宁闪个跟头。
“怎么了。怎么了……”不知道出了什么原因。汽车紧急的停了下來。在惯性的作用下。所有人几乎都沒有控制身体向前抢去。等回过神來。沒有人再跟严宁去闲聊了。俱是探头向车窗外望去。甚至有很多干部都站了起來想要一探究竟。
“我去看看……”严宁微微一怔。立刻意识出了事情。透过车窗。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公路边徘徊着几个人。围着陈至亚乘坐的前导车在转圈。不停地躲避着几名警卫的四下围堵。几声尖厉的妇女嚎叫声穿透力极强地钻进了车厢里。在边宁进行拉练检查。居然出现了拦车上访告状的恶性事情。严宁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冲着林宪国告了一罪。飞快地窜下了客车。
“怎么回事。都给我住手……”眼前的景像实在有些混乱。一名妇女和一个长的瘦猴一般的男子绕着警车跟两名安保警察打起了游击。上窜下跳之间带起一溜的尘土;还有一名中年妇女不知怎么钻到了车子底下。只有两只手伸出汽车的底部不停地上下挥舞着。拼命抵触两名警察的拉拽。哀号声和叫骂声不绝于耳。陈至亚和雷恪明则满脸焦急束手无策的左顾右盼。显然并沒有预算到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种打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