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呜呜呜……小道,你害死我妈妈了,呜呜呜……,我和你这个害人鬼拼了!”
马小花自己拔下右手背上的针头,哭哭啼啼从住院病房跑过来,借着急诊室照射出来的灯光,看到妈妈仍然嘴歪眼斜不省人事,心里有塌了天的感觉。
按照她一贯的做派,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要责怪于别人,先举起拳头冲肖山道捶了一顿粉拳,然后捧着妈妈的脸哭得一塌糊涂。
“花,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妈妈,婶子的病情不能耽搁,我把婶子放到床上你再打我好不?”肖山道任她粉拳捶打自己,非常温柔地冲马小花说道。
肖山道这句话说的有担当,有顶天立地般男人的魄力,让天要塌下来的马小花心里产生了依靠感。
依靠,此刻,已经乱了方寸的马小花最需要的就是有担当,并且愿意担当的男人可以依靠。
她被肖山道这句有担当的话感动了,将妙曼身躯向肖山道靠过来,双手扒在他肩头上一抽一抽,伤心地哭泣起来。
马小花主动把妙曼身躯靠过来并趴在自己肩头上,这对于肖山道来说不是激动二字所能形容的,他太渴望小花的柔顺了。
女人用眼泪征服男人是有一定道理的。此时此刻,肖山道在病房里对她产生的厌恶感觉,被她柔顺一靠一扒一哭融化了,对她的厌恶感觉就此一扫而去,八年来对她刻骨铭心的爱又重新充斥在了心胸。
有爱就有责任感,肖山道心里沉甸甸的,他心里很清楚,费静梅得了急病与自己脱不开关系。
遇鬼遭邪霉连天,小花先被我牵累几乎要了她的命。如果丈母娘再受牵累有个好歹,害她的直接责任不是我,但间接上与我把魂咒瓶带回家有直接关系。
王志强打开了内科门诊室的房门,虽然他和女朋友彭巧玲两人都很惶恐,但摄于严院长的严词批谣,摄于对天天值夜班的恐惧,况且又是小伙子一面之词……?
我们两人都没看见,为什么只有你一人看见了?小伙子自说自话太不可信。因此,并没把急诊室有鬼的事情声张出来。
王志强很快诊断出结论,费静梅确实是中风了,西医学为脑溢血,出血量不知道多些。
王志强迅速拨通医院内部电话,请内、外科主任医师前来会诊。
外科大拿严院长和内科大拿马有志都住在乡医院后面的家属宿舍,家里有医院内线电话,接到电话后,很快就来到了前面门诊室。
乡医院的医生都是全活,严院长外科包揽一切,从脑外科,胸外科、普外科,除了妇产外科之外,凡是需要动刀的地方都属于他外科范围内的病症。
而内科主任医生马有志则是内科全活,从头到脚,只要不是外伤需要手术的病症,除了妇产科和儿科外,都在他的医治范围内。
严院长名叫严华,昔日东平省医科大学的高材生,今年五十有五岁,干瘦的一个不算老的瘦老头,人如其名,语言严厉不拘言笑。
他是命运坎坷的倒霉蛋,因为他父亲是国民党潜伏下来的特务,六十年代被深挖出来判了重刑。
因为此,严华受父亲连累,成为“黑五类分子”家属,全家被下放到草甸乡接受贫下中农劳动监督改造。
有能力的人到哪儿都受欢迎,严华虽然是接受贫下中农劳动监督改造的对象,但在及其缺少高级医生的草甸乡,这样的人才绝不会被浪费,被安排到乡医院接受贫下中农监督改造。
由于命运坎坷,严华对人对己都非常苛刻,他接到王志强请求会诊的电话后,立即赶到了前面急诊室,看到急诊室内没有病人,而内科门诊室灯光通明,脸色阴沉下来。
王志强看到严院长脸色阴沉,吓得双腿夹在一起,差点尿了。
马有志身材矮胖,今年五十岁,接到王志强的电话后吃了一惊,弟媳妇忽然脑溢血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女儿活不过今晚了,妈妈又脑溢血了。
脑溢血是大病,就算救活了命,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只半身不遂,不成为植物人就谢天谢地了。
叔伯堂兄弟是一个奶奶的近亲,马有志慌慌张张跑到前面门诊室,一眼看到站在内科诊室门口,扒在一个小伙子肩膀上哭的泣不成声的马小花,以为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按年龄来说,马有志也不算很老,今年才五十岁,不会老眼昏花到看错熟人的程度。心下有些意外,以自己在乡医院医学权威水平,说她活不过今晚,那就活不过今晚,为什么她不仅活着,而且活的很精神?
严院长和马主任会诊后,死马当作活马医,决定为费静梅做开颅手术,清除颅内溢血,病情稳定下来后再送往县医院。
一般而言,乡医院医生的胆量都很大,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大。开颅手术需要高端医疗设备,非县级医院不具备这等高端医疗设备。
但是,脑溢血是急病,既不能路途颠簸,也不能有丝毫时间耽搁。如果把病人送往鸡鸣县医院,几十里山路颠簸,没有送到地方人就死了。
乡医院医生常用的口号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当年白求恩为战场上受重伤的战士动手术,用的医疗设备还不如乡医院的医疗设备先进。
白求恩为战士们做手术,使用的医疗器具是木工锯子和杀猪刀,不是也救活了许多战士的生命吗?乡医院动手术最起码不会使用木工锯子杀猪刀。
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再说严华院长又十分自信,就算县医院的医疗设备比我们草甸乡医院高,但他们的手术技能岂能和我相比?
王志强把手术通知书和缴费单放到马小花面前,让她签字后马上到财务室交钱,只要钱交到医院财务室,乡医院医务人员立刻就各就各位运转起来。
在手术通知书上签字,让已经方寸大乱的马小花更加没有了方寸。又看到缴费单上填写的钱数是三千块钱时,她有了晕倒在地的感觉。别说三千块钱,只怕三百块钱也没有。
此刻她举目无亲,虽然马有志主任和她有亲戚关系,但抠门老师要命医生。医生个个都是认钱不认亲的抠门,让他为妈妈垫付手术费用是不可能的。
“小道,呜呜呜……,小道,呜呜呜……”马小花返身扑进肖山道的怀里,现在她只能依靠小道了。在她心中,就算小道是害人鬼,也比马主任可亲可近得多。
肖山道双臂紧紧搂住在怀里哭泣求助的小花,心情很沉重。丈母娘确实病的非常厉害,就算不懂医学的人,看到她人事不省的样子,也知道如果不抓紧抢救,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但是,没有钱只有等死,肖山道清楚地看到缴费单上填写着三千块钱,看小花哭成这个样,说明她身上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而我身上连十块钱都掏不出来。
怎么办?就算我身怀神偷花皮郎的神偷绝技,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这个时候我到哪儿弄钱去?
钱是如此重要,有钱就能活命,没钱只能等死。此刻,肖山道真心感受到钱的重要性,钱的紧迫性,对钱产生了饥渴一样的渴望。
钱,我一定要有钱!
王志强从医时间还不算长,不像老医生那样见惯了病人无钱看病回家等死的凄凉景象,同情心还没有被磨灭掉,看到眼前这对年轻人一副无助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想帮帮这对年轻人。
“你叫小道吧?小道,你真能看见……看见那个吗?如果你真能看见那个,可能有人愿意为你婶子付手术费。”王志强有些忌讳鬼字,把鬼字换成了那个。
肖山道沉吟了一下,双眼凝视住年轻医生,感觉他不像是耍自己,低声说道:“王医师的意思?如果王医师能为我保密,不把此事往外传,我就能看到。”
王志强心脏颤抖了一下,小伙子语气非常坚定,或许他确实能看到鬼。如果他真能看到鬼,那么刚才急诊室床上确实有鬼,而我和巧玲刚才在床上……。
王志强站起身,冲肖山道递了个颜色,转身从内科诊室里出去了。
肖山道轻轻推开趴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小花,伸手为她擦了一把眼泪,柔声说道:“花,你等着我,如果不能为婶子筹来手术费,我就去抢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