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的桌子上。有很多的纸片。分别是:悲哀的、女人、满月、脸、云彩、森林、河流、天堂、花朵、灯、火焰。因陀罗神(雷雨神)、旋转。
他在费劲琢磨着。小鲁这时进來。“叫我贵干。”
光明指了指桌子。“丁家姐妹的印度狂舞手势分析出來了。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手势都是断句啊。”
“哇。老大这个你也懂啊。不会是有人帮忙的吧。”
他朝光明眨巴着眼睛。光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嗯。她是舞蹈教练。多少会懂点的吧。所以。我就找她了呗。还真是找对人了。丁家姐妹跳的就是印度舞。而俞红是在印度长大的。并在那里学过舞蹈与瑜伽。”
说着光明指着其中一张纸片。“满月。会不会是指时间。这个比较好理解。就是月满之夜。”
“今天是农历几号。”
光明翻了下桌子上的台历。“14号。”
小鲁用手支着脑袋。“噢。那就是明天了噢。悲哀的……女人……会不会指将要死的女人。要死的女人当然悲哀了。那么。这是人物了。至于。森林、河流、天堂、火焰。应该是指地点吧。”
“对啊。人物。地点。时间。都有了。那么。应该是什么样的暗示。”
这时。光明与小鲁几乎同时叫了起來了。“下一个死亡者。”
小鲁缓慢地说。“那么。我们完整地连起來。让我用自己丰富的艺术细胞组织一下……就是。农历十五的满月之夜。天空飘荡着一丝云彩。一个悲伤的女人。出现了。她來到森林边。那森林是有着河流的。噢。还有花朵。她像火焰般地旋转着。然后进了天堂……这个因陀罗神啊灯啊就不管它了……天啊。沒错了。就这个意思。哇。太有诗意了。我简直就是个诗人嘛。”
“打住。。可惜。范小雅的舞蹈沒有录像可看。如果她的舞蹈手势跟丁家姐妹的死对上号的话。那就是对下一个死亡者的预言。”
“错不了。老大。我看。就在明天了。地点是森林边的水边。但是。沒有具体的地点啊。晕。周边山林这么多。这么大。谁知道在哪里发生啊。”
光明重新把另两个小纸片拿到眼前。只有这两个还解释不了。这个因陀罗雷雨神。还有个灯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就是暗示着那个详细的发生地点呢。
有雷雨神。还有灯的地方。应该在哪里呢。
7月26日。农历六月十五。
蔡萌萌來到了雷雨公园。这是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公园。因为比较小。设施比较落后。再加上城里的新公园造好后。來这里的人就更不多了。
而蔡萌萌找到这里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公园里有一棵很大的有着三百年历史的老槐树。经常会有人在这棵树上吊死。好像自杀者特别钟爱这棵大树。以作为自己生命的终结站。
这公园蔡萌萌小时候去过几次。而这里关于吊死鬼的传说也是神乎其神。而那树也曾经被雷劈过。中间有道很大的裂缝。所以。想到赵亚铭第三幅画里吞噬了半个人身的吃人树。蔡萌萌就感觉非常熟悉。
而雷雨公园与原始森林还是有着共通之处。都是有着植物的地方。而且都是属于荒凉之地。少有人迹的。就如向日葵地与广场都是露天的。敞着怀抱迎接太阳。而舞台与洞穴都是幽暗的。需要灯光的一样。
所以。她不相信画上的原始森林真的是指哪个森林。就如画上的洞穴其实是舞台一样。她拿出这个城市的地图。找遍了所有的地方。而雷雨公园是唯一适合的地方。那么。很有可能下一起诡舞案就在雷雨公园。
蔡萌萌看了看时间。此时下午3点50分。公园里倒是有几个人。不过都是成双成对的、乍一看分不清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情侣。她想地点应该会在这里。但不能确定时间。她开始在公园里闲逛。里面有一个滑梯。还有些设备。早已经不能用了。除了几张木椅还是好的之外。基本上沒有什么完整的东西了。
倒是几棵夹竹桃沒心沒肺开得异常艳丽。可能当时的公园植树人员被它美丽的外表所迷惑。而忽略了它其实是一种有毒的植物。也难怪这个公园会废掉。
蔡萌萌在里面缓缓地走着。这种感觉熟悉又带着陌生。而她现在唯一记挂的是位于公园最里面的那棵老槐树。
当她找到那棵树的时候。感觉这里更加寂静。寂静得令人害怕。这棵老槐树树身的中间段依旧有着很大的裂缝。但上面的枝叶却长得很旺盛很茂密。粗枝条上悬着几根破布条。很明显。那是上几任吊死鬼们留下的。
这棵树长得跟赵亚铭画里的吃人树真像。幸好她记得这棵树。蔡萌萌越來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是不会错的。
她在周围转了一圈。沒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那几对情侣也走了。现在。这里真的像一个被人所遗忘的世界。阳光已经暗淡了下來。斜斜地从树缝间投下來。她突然感觉她老了。十几年前。她还是个孩子。现在。那些青葱岁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流走了。
这时。她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公园里出现。手里似乎提着一个鸟笼子大小的木盒子。她赶紧找了一棵大树躲了起來。
随着女人的走近。她看清了女人的长相。这个女人很瘦。头发很少。上身穿着一件棉质的纯白T恤。下身是一件很长的波西米亚蓝色系彩裙。裙摆几乎拖到了地上。长长的头发直直地垂了下來。在这公园里。看起來很夺目。就像是飘落人间的花仙子。
但是。她看起來却沒有任何表情。很冷。那种冷。像是发自骨子里的。
而她手里提着的木盒子有点奇怪。是那种很精致的雕花檀木盒子。看似有着好几个小窗。蔡萌萌注意到。当这个女人低下头看木盒的时候。目光立即柔和了下來。随即变得异常温柔。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含情脉脉的甜蜜。
这种甜蜜令蔡萌萌非常疑惑。难道箱子里放着她要送给情人的宝贝。或是情人送给她的宝贝。再或者是她亲自做的点心要带给她最亲爱的人品尝。
蔡萌萌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她想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來这个破公园到底干什么。难道只是散散心而已。
这个女人穿的裙子虽然很长。但是。走路却很快。当她走过了一个亭子的时候。突然就找不到了。蔡萌萌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难道这女人真是只不食人间烟火的狐仙。一想到这里。蔡萌萌心里腾出了一股寒意。
她突然觉得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寂静与可怕。包括刚才那个跟丢了的提着木盒的女人。
她后退了几步。准备跑出这个寂静可怕的公园。一转身。却撞上了什么东西。抬头。正是那个提着木盒的女人。她冷冷地看着蔡萌萌。似乎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
这时。蔡萌萌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姑娘。速离开这里。”
女人的嘴巴分明紧闭着。蔡萌萌的视线往下移去。此时。有一点她是确定无疑的:那声音是从鸟笼般大小的木盒子里发出來的。
而且。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蔡萌萌是逃命般跑出公园的时候。撞上光明、小鲁的。
光明与小鲁很惊讶于蔡萌萌会在这个公园里出现。而蔡萌萌扶着膝盖。前气不接后气。脸色煞白。“有。。有鬼。。”
光明与小鲁对视了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蔡萌萌使劲咽了咽唾沫。努力让自己发出正常、谁都能听得清楚的声音。“有个女人。有个女人。提着一个脑袋。那个脑袋会说话。。”
小鲁扑哧一下笑出声來。“姑娘。你是鬼鬼怪怪的电影看多了吧。一个人。脑袋离开了身体。怎么能活下去。活不下去的话。又怎么能说话呢。麻烦你呀小朋友。有点基本常识好不好。”
蔡萌萌有点急了。“是真的。不信我带你们过去。”
“好的。我倒要看看脑袋是怎么说话的。我们走。对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來的。”光明与小鲁也挺纳闷的。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來。蔡萌萌怎么倒先來一步了。
“我。。”其实蔡萌萌也很想说出她对静安公司火灾案的疑惑。还有它楼上摩洛哥画室的事。但是。她实在不能确定。关于那墙上的壁画是不是真的跟那起火灾还有女人们的舞死有关。因为都沒有明确的证据。或者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利用其含义去诠释的勉强想法。是的。谁会相信这样的捉风捕影呢。
唉。况且自从张祯跳楼自杀后。他们都以为自己精神受刺激了。以为自己也可能有点不正常了。
“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散散心。所以。就來这里了。”
虽然光明与小鲁对她來这里的原因都觉得怀疑。但是。她既然不主动说出來。他们也拿她沒有办法。
到了亭子边。根本就沒有那个女人的踪影。仿佛她根本就沒有在这里出现过。令蔡萌萌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我刚到门口就碰到你们。马上就折回來了。这女人。这女人哪里去了呢。这公园也就这么一点大了。”
光明说。“这样吧。我们分头找下。你就坐在亭子里面等我们。”
蔡萌萌点了点头。她在想。那个提着会说话的盒子的女人。会跑到哪里去了呢。或者真是自己多心了。里面只是一只鹦鹉而已。自己怎么会想到是一个脑袋呢。
还有。这女人到这里又是干什么呢。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來这里的目的。一想到这个。她的心里犹如千斤压顶。沉得她几乎透不过气來。
这个女人。可能就是下一个舞死者啊。
但是。她却一直沒有提醒女人离开这个地方。反而那个女人的鹦鹉叫自己速离开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她紧张地东张西望。最后目光停留在公园后面的那座破房子上。去那里看看吧。可能那女人穿过公园往那头去了。
正当她准备穿过公园的断墙。突然听到了小鲁的叫声。“树上有一只死猫。”
猫。死猫。蔡萌萌立即改变行程。向小鲁的方向走去。却见那棵飘着残布破条的老槐树上吊着一只纯黑的猫。那猫的绿眼睛像滚圆的珠子一样突兀着。发着冷光。看上去。像一个死不瞑目带着咒怨的幽灵。
“我向你们保证。这里我刚來过。这颗树上并沒有吊死的猫。”蔡萌萌的声音听起來有点喑哑。
这时。光明也回來了。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低声地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当他们一起离开的时候。蔡萌萌回头看了一眼。她似乎看见了那只猫的眼睛眨了一下。而且还听到一声猫叫。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來这个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