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墓室
女人,张永鱼的肚子里怎么会有女人?
何月昇眼见一只只扭曲的手臂从张永鱼的腹部中伸出,腹部红黑色的血肉被撕扯成一片一片。
张永鱼发出痛苦的哀嚎。
不对劲!
何月昇猛地后退,张永鱼的腹部如同一个大黑洞,无数个女人的脸,从无底的深渊里涌现出来,它们的眼睛却没有活人的气息一一空洞、扭曲。这些都是"组成"杨玉环的那些女尸!
不好!
女人开始从张永鱼的腹腔中爬出来,像是无尽的浪潮涌向何月昇。它们身体纤细、苍白,看起来早已死去多时,柔韧得如同摇摆的柳枝。何月晟连连向后撤。
突然。
哒哒。
何月晟倏然回头。
哪来的脚步声?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像是多双鞋子在他周围踩踏。沉重、匆忙,却又带着诡异的节奏感。
下一秒,何月晟的肩膀地被一股剧烈的力量猛地推开,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地上!
周围有人!
什么时候进来人了?
难道有什么东西自己看不见?难道是鬼?
何月晟当即咬破指尖。他从自己兜里拿出一块血肉贴在眼睛上一一这是在西厢房发现的死人肉,只要将自己的血液和死人血相融合,就能看见鬼。一瞬间,眼前似乎被一层透明的薄雾覆盖,周围的景象在他眼中发生了剧变。
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变得嘈杂异常,站满了层层叠叠的仕女俑。怎么会……
对,这里是墓!
这是墓!
完了!
他怎么竞然忘了这件事!
何月晟还没反应过来,仕女俑已经毫不留情地扑向他。他迅速从地上爬起,翻身一跃,跳到旁边的桌子上。桌子上的木雕、瓷器纷纷应声掉落,碎片四溅。
窗户,窗户是唯一的出路!
何月晟来不及多想,纵身从窗口跳出去,跌落在地,剧烈的喘息让他差点失去意识。
跑、快跑!
大大大
屋顶上。
桑小叶百无聊赖:“我就知道他会去。真是有够笨的。”白沉星:“我要是他,我也会争取一下。”桑小叶看着白沉星的眼睛:“你要是他,你也会觉得张永鱼就是张永鱼吗?”
不是谜语人,这话直白得很。
何月晟没有经过“门"中的世界,但白沉星可是和异化的何月晟斗智斗勇过。异化的何月晟比真实的他要聪明多了。最后白沉星离开“门”,是找到了根源,杀死了扮成仕女俑的“何月晟”。“何月晟"可以是任何人,任何物品,所以也不一定是出现在白沉星眼前的何月晟。
这个张宅有异曲同工。
所以,找到张宅的“根源”,也就可以找到最后一面镜子。桑小叶猜测,镜子应该在张永鱼的身体里,毕竞这里都是他创造的。但哪个才是“张永鱼”是个好问题。
毕竞,眼见不为实。
都说,杨玉环身体不好,所以卧病在床,需要唱戏冲喜。在丫鬟眼里,夫人生病,很少见到,反倒是老爷一直张罗管理。老爷爱看戏,喜欢叫夫人来,喜欢听故事,老叫人给夫人看病。但,桑小叶他们并没怎么看见老爷。
所以,和丫鬟说的话相反。
而且杨玉环,根本不可能去杀丫鬟取血去肉。张永鱼身边的杨玉环,不过就是一具傀儡罢了。所以,他们的所看见的和实际是不一样的。他们眼中的杨玉环,就是张永鱼。
他们眼中的张永鱼,才是真的杨玉环,也就是正在被何月晟捅穿肚子的那个。
如果何月晟老实乖巧一点,他也不会受伤,或者……丧命。腐朽之气阵阵传来,四周阴暗的墙壁仿佛压迫着呼吸。桑小叶跳下瓦片,她看见“杨玉环"也就是张永鱼往西厢房的地方走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何月晟吸引了仕女俑的全部注意力,至少等仕女俑赶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应该就在这里。"白沉星回应道。
前面是内院的一小扇木门。门框已经有些斑驳,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灰色木纹。
两人默契地继续向前。
吱呀。
木门被推开。
张永鱼正拎着一个丫鬟的手臂往外走,他的裙摆被鲜血染成了大片的红色。血迹顺着他的衣摆流淌,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桑小叶脑袋一歪,眯起眼睛笑道:“嘻嘻,张永鱼。”语调轻快,就像每次在恐怖游戏中KO大boss的样子。张永鱼应声回头,像是被解开了封印,身体猛地一阵扭曲,发出巨大的撕裂声。
随后,面容迅速变化,原本娇美的容貌开始融化,衣裳开始裂开,身体开始扩展,逐渐恢复成原本的模样--面目阴沉的男人。张永鱼的皮肤没有完全凝固成固体,反而冒着一个个泡泡,泡泡破裂,变成一个个小坑洞。无数肉粉色的小蛇从他裸露的肉红色坑洞中爬出,纷纷从他的手臂、颈部和胸口往外钻,啪嗒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它们的身体软软的,眼睛血红,露出尖锐的牙齿。霞毋发出低沉的嘶鸣声,和张永鱼的蔑笑混在一起,抓挠着头皮。桑小叶看了白沉星一眼,转过身,将酒精瓶洒在小木门上,用打火机点燃。倏然间,木门被火焰包裹缠绕,隔绝了张永鱼逃跑的后路。白沉星不由分说冲上去,手中的匕首划破空气,直扑向张永鱼的胸口!张永鱼一挥手,身体猛地向旁边一转,一条蛇瞬间扑向白沉星。白沉星迅速挥刀挡开,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弯曲的轨迹,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快点,”桑小叶用火焰点燃衣服,做成火把。火把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猛地跃起,桑小叶挥舞手臂,火团猛地砸向一团团小蛇!
登时,霞毋发出一声声凄厉的鸣叫。
与此同时,白沉星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张永鱼,猛地一跃,匕首从背后刺入张永鱼的心脏!
顿时幼蛇混合着血液扑哧扑哧往外冒,从他的胸口喷出。伴随着鲜血涌现,周围场景开始剥落,墓中那种空气不流通的味道又穿入鼻腔。
哒。
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桑小叶:“他们来了!”
白沉星迅速俯身,左手插入张永鱼的胸膛,一把揪出张永鱼胸口的菱花镜碎片。
拿到了。
根源。
五片菱花镜碎片。
“白沉星!"桑小叶突然叫道,往他身边跑去。骤然间,整个空间骤然震动,头顶开始崩塌,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中。
一股强烈的力量从张永鱼体内爆发出来,震得两人几乎站不稳。周围的一切仿佛变得不真实,虚无与现实交错,尘土飞扬。桑小叶张开手臂,落入白沉星的怀抱中。
一一砰!
所有的光亮在一瞬间消失,四周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回来了。
白沉星的后背撞到了冷硬的地板上。
睁开眼,眼前是一个阴森、空旷的墓。
厚重的土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而地面上,铺满一种奇异粘腻脓状液体,湿漉漉的。
如同一坨一坨扒在地上的腐肉。
无数肉色的小蛇,身体扭曲蠕动,盘绕交缠。“何月晟呢?“桑小叶问。
那片镜子还在他身上。
不管是死是活,他都会出现在这个墓室中。虽然是墓,但头顶的土层更像是天然形成的溶洞。白沉星观察四周:“来过这里。”
桑小叶:"嗯?”
白沉星:“门。”
桑小叶了然。
黑暗中,隐约传来一种沉闷的响动,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因而声音听起来大了点。
桑小叶往远处望去,无数的仕女俑,像是从黑暗中生长出来一般,伫立在空旷的溶洞石壁上,盯着他们。
她刚想用手电筒,被白沉星握住了手腕:“不行。不要照它们的眼睛、手中的镜子,否则它们会复活,那就不好办了。”桑小叶调侃一声:“那就跑呗。现在去哪?”白沉星:“有条路,跟我走。”
桑小叶打量着他,突然问道:“白沉星?”白沉星停下脚步:“怎么,怀疑套娃?”
桑小叶哼了一声,捏了一把他的脸:“是本人哦。”仕女俑所产生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过来,目光如针。桑小叶频频回头,总觉得这些仕女俑的嘴角逐渐上扬,弯起的弧度开始变得狰狞。
然而,笑得再怎么得意,也不过是一堆死物罢了。“你说,张永鱼还活着吗?"桑小叶问。
白沉星:“蛇还活着,霞毋越来越多了。”桑小叶没再说话,跟上白沉星的脚步。
她眯起眼睛观察,好在有了经验,那些东西并没有复活。可能它们也没想到,白沉星突破了“门",顺带还获取了一些胜利者的经验。桑小叶走两步,又停了停,眼睛一瞥。
白沉星接收到,点点头。
这条路越来越长,如同诞生无数仕女俑的脐带,弯弯曲曲,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光亮。
白沉星说:"前面是个空旷的深洞穴。”
桑小叶缩了缩脖子,潮湿的空气如同覆在鼻腔里的薄膜,十分不舒服。头顶发出一阵阵的咕叽声。
一一啪!
柔软的物体掉落在地上。
一一啪啪!
掉落在桑小叶的头顶。
掉落在白沉星的背包上。
是扭动着身体的霞毋。
桑小叶嫌恶的把霞毋从自己头发上揪起来。突然。
哒哒。
一道寒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