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Ribbon
chapter 61
凛冬漫长,深夜下了场潮湿雨。
飞机晚点,耽误了很长时间,李东拾和蒋千帆凌晨才到南苔机场。飞机平稳停落的那一瞬,蒋千帆关掉飞行,右上角信号格变满,首页弹上来无数消息,他全部略过,立刻给庄妍发了下飞机的报备消息。时间太晚,庄妍没立刻回。
机舱乘坐的旅客缓慢起身下行,看着人多,蒋千帆没立刻起身。就在他要收掉手机的时候,屏幕上方忽然弹出微博的推送:爆玫瑰加冕剧组聚餐南浔合影。
他们这一群人,从前一起玩一起笑,彼此相互熟悉。李东拾把安全锁解开,见他发愣,纳闷问他:“怎么了?”蒋千帆没瞒着,把手机屏幕递过去给他看,“乔希也在南浔,他们剧组今天上热搜了。”
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以后,李东拾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短短时间里,机舱里走了大半的人,李东拾和蒋千帆也起身排进下飞机的队列里,两人安静到什么都没说。
夜晚的机场人也很多,但却总有股淡淡的凄凉。他们的车还没到机场,蒋千帆买了瓶纯净水扔过来,又说:“我刚在卫生间看到周满了,你们以前的那个朋友,,要不要过去跟他打个招呼?”李东拾伸手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灌了口,漆黑的眼底很深,他没应声。反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梁砚西的电话,呼叫铃声只响了几秒,电话接通。
李东拾上来就问:"她在南浔拍戏,你知道么?”当年李东拾也从南浔考到南苔,和梁砚西同校,继续做了兄弟。毕业后两人工作忙碌起来,一个每天忙着应酬,一个天南地北地跑演出,各自奔赴未来。
两人联系渐少。
李东拾没指名道姓,但电话里的人和电话外的人全都知道他说的是谁。梁砚西刚开完会,后躺在休息椅上揉着疲惫的眉眼,他低低地嗯了声,嗓音喑哑:“知道。”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
乔希的一切梁砚西都知道。
作为从前看过他们故事的人,李东拾清楚洞悉梁砚西的一切。看着他心动,看着他分手后的颓唐,也看着他在大学期间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路。
高中时期的梁砚西有多懒散,分手后的梁砚西就有多痛苦。最该轻松快乐的那段时间,他和爷爷借钱开了赫兹,好像失去所有对生活的欲望,只剩下一颗野心。
梁砚西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好,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执着什么。只是那段时间,除了上课,就是去那栋写字楼办公或是应酬。什么来钱干什么,一切都为了公司服务。
他什么都没有,心底的那根弦绷得很紧,这些年过得太苦了。而乔希站在名利场里,如鱼得水一般轻松得到一切,站在高处,享受很多人的爱戴。
她好像还是和从前那样的没心没肺,得过且过,失去谁都不会觉得惋惜。李东拾见证这一切,轻叹了口气,“西,向前看吧。”他说:“我们这一群人,都希望你能放过自己,开心点。”冬夜酿雪,南浔这座小镇的窗外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窗外阳台冻雨,小雪夹杂在雨水中,看不见一片雪花。梁砚西忙完工作的事情,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深夜寂静,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床上被子铺得平整,床位里面却有着一小块的凸起。梁砚西走近,微弱的夜灯光芒虚虚地照着,他看见一张恬静的脸。是乔希。
闭着眼,在他的卧室,在他的床上熟睡。
卧室里的空调温度稍高,烘得人心底暖乎乎的。梁砚西把床头的加湿器静音打开,又拿着遥控器把空调温度打低几度。他默默做完这些,才进浴室洗澡。
浴室水声淅淅沥沥的,比外面的雨声还要大。梁砚西冲凉从浴室出来,房间里乔希的呼吸声缓慢平稳,床上的人仍然睡得很沉,对屋里所有声音都没察觉。
梁砚西在昏暗的环境下盯着那张脸,听着她的呼吸声安静地坐着,脑海特别清醒。
还和从前的那些天一样,仍旧是没有睡意的夜晚。梁砚西长臂触到床头柜,抽屉一拉,从里面找到一个小瓶子。借着黑暗拧开瓶口,倒出一粒褪黑素咽下。时间悠悠转动,屋里的暖气散了点,没方才那么热了。睡梦中的乔希似乎感到了冷,拢紧被子翻了个身,侧着脸朝向梁砚西。闭着眼睛眼珠转动,似是有要清醒的趋势。但下一瞬,呼吸又渐渐平稳。
热气喷洒在枕头上,梁砚西被她这样子挠到,心底痒痒的,使坏地上手去捏她的脸。
他没收着手劲,乔希皱着眉睁眼。
床头灯亮着,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只能看见面前人虚虚的侧脸。鼻息间的气味熟悉,面前的人也熟悉,乔希卸掉戒备,“你忙完了啊?”梁砚西侧着脸看她,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反问她:“怎么跑我这儿?”乔希清醒了点,她这些天都在拍夜戏,没怎么休息好,这会儿还是很困。被窝外的空气有些凉,她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钻,“还不是你那蠢狗,把我被子咬坏了,睡不了,到你这儿凑合”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到最后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又陷入睡眠。梁砚西僵着身子没动,低着头,似乎还能闻到她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和他的很像,看来是在他这里洗的澡。
怀里的人呼吸绵长平稳,透过骨骼,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稳定有力的心跳声。方才吃的褪黑素好像失效,梁砚西听着卧室里唯一的动静,睁眼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脑海中仍然清醒无比。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就在那点微弱的困意快要到来的时候。怀里的人动了下,被窝下面的腿踢了下他,带着倦意的,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梁砚西,我渴。”
六年的时间很长。
她的习惯似乎也没变。
乔希傍晚和剧组工作人员组的火锅局,吃的时候开心,结束后的弊端到了夜晚显现,梁砚西这么一折腾不知道到了几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雾蒙蒙的天气翻起鱼肚白。窗帘隔绝着外面的天色,卧室里所有灯都关着,乔希在一片漆黑中清醒。耳边的呼吸沉稳。
她仰着头,在黑夜里逐渐看清那张戾气的脸,他侧着脸完全拥着乔希,腰间的手臂紧紧锢着她,很难动弹。
乔希在黑夜里眨了眨眼睛,凑前靠得他更近了。从前在梦里万分想念的人,此刻就在眼前。散发着体温,绵延的呼吸,还有沉稳有力的心跳都是梦醒的表现。乔希贴近他,唇瓣落在他的下巴处,虚虚地含磨着。身边的人似是被她的动作闹到,她的唇瓣刚一触碰到他身上的温度,他的呼吸声就变得有些沉重紊乱。
身下发烫,梁砚西睁开疲倦的眼,透过黑暗看见她睁着的眼睛。梁砚西皱着眉,猛吸了口她身上的香气,揽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得更紧了点,捏了把她臀上软肉,“想挨操?”
他警告似的开腔:“不知道早上的男人不能撩?”梁砚西不知道睡了多久,声音很哑,透着很浓重的疲惫和欲。晨起的反应最直观,他们贴得近,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一切,乔希没躲开,反而是迎上他,唇瓣落在他的唇角处,一点一点偏移,直至含磨到他的唇瓣。黑夜里那双眼睛睁着,被窝下,她的那双手四处留停,明目张胆地在这里撩他。
梁砚西撩起眼皮,额头抵着她厮磨亲吻。
他一向喜欢占据主导位,牙齿抵着唇瓣,掌着权,忘我地侵犯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领地。
六年了。
他们太久没见,却仍旧了解对方,熟悉任意一个敏感点。黑暗的环境下,他们透过黑夜试图看清对方的脸,听清每一次的呼吸频率,感受她肌肉的抽搐。
太模糊了。
梁砚西还是想清清楚楚地看见她。
想看她那双好看的眼睛被染上情/欲,想看她眨眼,也想看她眼角含泪。总之,想要掌控她身上一切信息。
身下盘旋的筋脉划过敏感开关,像将人高高地抛起,透过柔软的云层,又松了力将人重重地坠下。
乔希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怪感激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似是难受地哼了一尸。
反应很大。
可下一秒,眼前一片亮。
梁砚西伸手按到电灯开关,他撑着腰,去拆床头柜里四面方正的小盒子。卧室里瞬间亮起来,乔希原本适应了黑暗,这会儿微微眯起眼睛缓解不适。只一秒缓解,她视线追随着梁砚西,看他在拆着那么一点小的纸盒,视线偏上,又对上他抬起眉骨的恶劣样子。
乔希脑海里的弦在一瞬间炸开。
梁砚西这幅下流欠揍的样子就像在告诉她,他方才就是故意慢慢磨上去激她的。
这人总是很坏,从前就坏,没想到现在更甚。乔希又羞又气地用膝盖撞他大腿,咬着牙,“梁砚西!我有时候真想咬死你啊。”
空气里塑料纸的褶皱声响亮,梁砚西喉间轻笑,准备好又低头亲她。热吻安抚,乔希也没真的跟他生气,很快又陷入状态。外面还在下雨,雨丝在霓虹下闪着白丝,室内也水津津的。他们两人分开太久,缺失太久。
而这一次,就像要将从前的那些都弥补回来似的,带着狠。重逢后的再一次,又像是初次那样。
乔希有些不适,停了下来,有些抗拒地往旁边躲。但梁砚西没给她这个机会,掌着她的腰没给跑。黑漆漆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全凭感觉,横冲直撞地将自己全部交付。窗外的冷雨飘着,窗户玻璃上全是潮湿的痕迹。玻璃面上的水痕急急地滴落在窗台,又从高空中坠到平地。到底后他也跟着停住,带着她的手去触碰那片带着潮的温度。还记着她那句话呢,欠欠地撩着眼皮,声音里混着水,问她:“还想咬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