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安静的一顿饭

寂静一瞬间，舒洽错愕抬头，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走向，闵周给她生活费干嘛？

她下意识看向任樾，任樾眼睛黑漆漆的，下巴微紧绷内敛收着，看不出多大的情绪。

“妈……“舒洽斟酌怎么开口,倒也不是不想收，主要是，这个收的理由是什么？她自己都不懂,闵周压根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给自己钱？闵周见舒洽迟迟不接过，斜睨一眼，却是冷笑声，带着强硬，“老爷子的钱可以收，我的钱就收不得吗？”

这……

任樾揽着舒治的腰，伸出手接过闵周手上的卡，扯着唇笑了笑，将卡塞进舒洽衣服的口袋里，淡声道，“行啊，谢谢妈。”舒洽也硬着头皮道谢。

任樾收完之后，不说话，四个人就这样站着,看起来有点傻。舒洽在心里叹气,她是真的不想应付闵周。闵周对于她和任樾的关系看的分明，只是偶尔随意一瞥，似乎就可以看清楚她的内心想法。

舒洽想去给闵周和谢允倒热水，任樾先一步开口，“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倒水。”

舒洽打着哈哈，想和任樾一起去帮忙，闵周在沙发上端坐，开口想让舒治陪她说说话。

任樾拉着舒治走，闵周却皱眉，“我和我儿媳说说话也不行？”任樾顿了顿，“说的又不是什么好话，不听也行。”闵周被噎住，看了一眼拘谨的舒洽，竞然难得妥协，“我真的只是说说话。”

任樾只是默不作声看向舒洽，等待她的决定。舒洽咳了一声，低声道，“我陪妈说说话吧。”任樾点头，深深看了一眼闵周，“嗯。”

舒洽坐在沙发另一侧，谢允和闵周可以和她对视。“舒治，你知道我不喜欢你的。"任樾一走，闵周就开口，开门见山，过于直接的话语，尽管有了心理建设，舒治还是忍不住被呛了一口。她不懂闵周说这话的意思。

如果舒治不喜欢一个人，是完全装不出来的，没有好脸色，也不会虚与委蛇。

闵周和任樾吵完架之后还可以对她有好脸色，几乎于心平气和和她平视，与她交流。

舒洽肚子疼的厉害，她强忍不适，迎合着闵周。“哦。”

闵周却是直直看向她，突然笑起来，“但是小樾很爱你。”舒洽被她凌厉的目光注视，本来小心心的情绪却突然荡然无存，甚至隐约带着乏味。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她甚至想来一句，“所以呢？”也许是生理期的火气，也可能是因为本能的烦躁，她只是抿唇垂眸看着脚底下的白色大理石瓷砖。

见到舒洽的不配合，闵周也不恼怒，只是继续说道，“小栖也很爱你。我不懂，舒治，你家境平凡，性格也不好，读书的时候就将我的两个孩子玩的团团转，你觉得小泽耍了你，你为了报复他找上了小樾，后来又背叛小任樾找上小泽。你离开你爸，甚至就是一个无业游民。你的闪光点在哪里呢？”闵周似乎是真的疑惑，她甚至还身子前倾，真诚询问，“舒治，你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舒洽抬头，理直气壮点头。

“闵女士，没办法，他们就是喜欢我。我这个人就是太有魅力了。”没有人喜欢被人赤裸裸羞辱。

舒洽不介意闵周说出她荒唐的感情史，她觉得无所谓。但是闵周扯到她爸了，舒治不喜欢闵周的语气，很讨厌。

舒洽不再忍让。

她挂着明晃晃的笑，眉梢都带着欠欠的得意。“闵女士，我也好奇，既然您不喜欢我，但还是无法阻止我成为您的儿媳，是为什么？”

因为闵周无法干扰任樾。

她只可以胁迫谢泽栖，胁迫不到任樾。

闵周气的脸色铁青，冷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爱任樾吗？”

舒洽奇怪又理解闵周这个问题。

她掀眼皮，想说的话卡在喉间，瞧了一眼远处在桌子上正在倒水的任樾，遵循自己的本心。

“为什么不爱？”

气氛倏地静默一瞬。

闵周微微挑眉，和舒治对视，舒洽不着痕迹别开眼，在这个过程中，谢允倾听一言不发，只是听婆媳唇枪舌战，现在他接上话，“你们两还养了一只猫？”他看见小公主了。

舒治嗯了声，小公主刚才一直在沙发底下躲着，也许是外面太吵了，它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正巧出来头撞到谢允的脚。谢允将小公主抱在怀中，小公主倒也不怕生，舔了他一口。“爸……舒洽想让谢允放下猫，但小公主没应激，整个猫松弛感拉满，谢允的动作又轻柔，她也不好说什么。

任樾走来，给闵周和谢允递上杯子，他没泡茶，就是简单的热水。他瞧见三人气氛沉默，没说什么，又回去将舒洽的玻璃杯端来，里面装的是红糖水。

“要留下来吃饭吗？”

任樾随口问了一句，舒洽悄悄给他发消息，“饭够吗？”任樾不是向来只定量准备好两个人的米饭吗？这次闵周和谢允来的这么突然，也不知道任樾准备好没有。

那边回复快，“够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舒洽也不再担心。

闵周让舒治开电视，谢允呵呵一笑，瞧见任樾的面无表情也不多说，只是轻松道。

“挺好，尝尝你的手艺。”

刚才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家里面干事的是任械。任樾转身去了厨房，舒洽打开电视，她询问闵周要看什么，闵周犹豫半天拿不准，问谢允看什么，谢允正在逗猫，只说了一句随便，闵周索性看历史记录舒洽无所谓点开。

一看，最近记录是《寂静岭》。

舒洽收敛神色，“要看吗？”

闵周点头，“那就这个吧。”

看了会，闵周意识到不对劲，好在这个时候任樾说了声“可以吃饭了"，她解脱似得叹气，舒洽不禁侧目偷笑。

闵周他们洗完手做到餐桌面前，饭菜很丰盛。鸡汤在最中央，小青菜一盘，红烧五花肉一盘，清蒸鱼一盘。鸡汤熬得很香，任樾先给舒治舀一碗放在旁边冷着，他挨着舒洽，只对着谢允和闵周说了“不够再自己添饭”。

闵周夹了一块五花肉，肥而不腻，很香，她想夸任樾手艺好，但瞧见任樾沉默不语只顾吃饭就像是在谢家老宅的模样，默默咽下嘴里的话。舒洽吃的很快，她没有下饭剧就会匆匆几口囫囵吃完。她坐着慢慢喝鸡汤。

饭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坚决贯彻食不言寝不语。吃到后面，谢允突然来了一句，“小樾的手艺真不错，是为了小舒专门学的吗？”

“以前在餐馆打工偷学的。”

任樾开口，见舒洽那碗鸡汤又见底，端起来再给她舀了一份，他将勺子打漩把鸡油撇开，垂眸低声和舒洽嘱咐道。

“小心烫。”

餐馆打工。

偷学。

任樾的手其实很糙，只是手型好看再加上这几年不需要高强度干活养了一下，手上的茧子和痕迹却还没消掉。

谢允尴尬一笑，“你之前怎么不说啊？"眼里稍微闪过心疼，下一秒他喝鸡汤被烫到纰牙咧嘴。

闵周踩了他一脚让他闭嘴，她低着头，不敢让桌上的人瞧见她微微泛红的眼圈。

任樾没理会他们夫妻的暗潮涌动，也不想理会。他没多大情绪起伏，波澜不惊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舒洽喝汤动作一顿。

闵周他们连这个也不知道？

任樾以前过得很苦，干过服务员，干过家教……她都知道，闵周和谢允但凡有心都可以查出来，他们连她的感情史都可以查到。

其实任樾现在做事都带着打工的痕迹，那么小的年纪去打工，这些习惯已经渗入到他今后的人生中，打扫餐桌又快又整洁，进厨房做饭还会带着餐馆师父的动作，抬行李箱的时候像是在搬啤酒箱……舒治瞧着默然匆匆吃饭的任樾，又扫到动作慢条斯理的闵周和谢允，她拿着勺子顿住，突然觉得嘴里的鸡汤都难以下咽起来。任樾是怎么忍受的？

任樾注意到舒洽的动作，“怎么了？舌头被烫到了吗？”他想张开舒洽的嘴查看情况，但舒洽拂开他的手，“没事，就是想慢点喝。”

任樾收回手，“那就慢慢喝，锅里还有呢。”都是给舒洽熬的。

舒洽搅动鸡汤默不作声。

这段饭吃的倒是平静。

闵周和谢允没要任樾送，坚持自己离开，走的时候，闵周突然转头和舒洽说了一句话，“舒治，过年的时候你们不要初二再来了，大年三十那天就回家。”去年大年三十，任樾都没回家，她都是和舒少帘一起过的年。任樾初一才回金悦华庭，大半夜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里来着，把她都吓一跳。舒洽拿不准。

她看向任樾，任樾沉默，好半响才回复。

“嗯。我们知道了。”

等送走他们后，舒洽难得和任樾一起收拾残局，而不是跑掉。“你别弄，我来。”

任樾拦着舒治，让舒治去玩，舒洽不干，非要帮任樾的忙，任樾没法，让舒洽将剩菜端进厨房的台子上。

舒洽干完后，任樾不让舒洽进厨房了，说里面油烟大，舒洽想了想，坦然接受。

“好吧。那我们今天一起看电影好不好？"她歪头，问着任樾。任樾正在擦桌子。

“去电影院还是在家？”

"就在家吧。"

“好，你先去选要看的电影，我忙完就来。”